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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菜葉

二十九、蹉跎三年

金枝菜葉 寶瓶齋 3076 2011-05-06 22:09:19

    陳夫人連忙推門出去,看到那仆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里著急道:“快點進來,把話說清楚。”

  那仆人急忙跟著進了屋,跪在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回少爺夫人的話,一個小廝發(fā)現(xiàn)老張頭倒在茅廁里,陸管家接到信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jīng)沒氣了。立馬打發(fā)我來稟告。”

  陳洪愷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這府里還從沒出過這種事!陳夫人也慌了手腳,道:“咱們?nèi)タ纯吹降自趺戳???p>  何媽媽來報,清遠道長法事已畢,請少爺夫人過去。

  陳洪愷看了夫人一眼道:“你去照看瑜兒,我請清遠道長一起過去瞧一瞧?!?p>  陳夫人想清遠是道門高弟,見識不凡。正好撞見出出主意也好。便點頭答應(yīng)了。

  夫妻二人來到清瑜房中。陳夫人連忙上前抱起女兒。陳洪愷將清遠拉到一旁低聲說了。清遠聽了也眉頭皺起,剛在門房看到老張頭還意氣風發(fā),趾高氣揚的,怎么說沒就沒了。質(zhì)子邀他一起去看看,清遠也就沒推辭。

  清瑜發(fā)現(xiàn)父母回來之后慌慌張張,有些奇怪。陳夫人抱著她的時候也心神不寧的樣子。清瑜討好的逗著母親,陳夫人也是敷衍的笑笑。

  清遠隨陳洪愷到了前院。陸管家已經(jīng)指揮將人抬進一間雜物房,將老張頭弄臟的衣服解了扔在一旁。陳洪愷面色嚴峻的問起,陸管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清遠便湊近,仔細檢查了尸體。老張頭嘴巴半張,一股好大的酒氣。眼底充血,身上并無半點傷痕。清遠取出銀針刺穴,也沒有中毒跡象。那些衣服上,除了些茅廁穢物,也沒有絲毫血跡。陳洪愷揮退下人,低聲問道:“道長,看出什么來了嗎?”

  清遠沉吟道:“我看著像是酗酒得了心悸急癥死的。”

  陳洪愷松了口氣道:“當真?”

  清遠道:“不像是謀害。一點痕跡也沒有?!?p>  “偏這么巧!今天這個老張頭才鬧過,這會就死了。就是這死得沒蹊蹺,也變得蹊蹺起來!”陳洪愷憤憤的說。

  清遠也沒有辦法。他怕等會官府上門,多有不便,便提出告辭:“殿下此時急也沒用,待會報官,仵作一查便知究竟。為免給殿下添亂,清遠今日先告辭了。若有機會,一定再登門造訪。如有急事,殿下可派人到城外葫蘆山紅柳莊去尋我,我在莊外三里崗旁結(jié)廬守墓,一到便知?!?p>  陳洪愷也不挽留道:“如今府里出了這檔子事,也不便久留道長。陳某身份敏感,不便打擾,擾若有閑暇,還請道長多多來訪,陳某還有許多事要請教?!?p>  清遠點頭應(yīng)了,便匆匆告辭而去。

  待到報了官,汴京府尹派了仵作驗尸,結(jié)果果然于清遠所說一樣。只是關(guān)系到陳國質(zhì)子府,汴京府尹不敢怠慢,又上報了朝廷。

  不久之后,質(zhì)子府便受了斥責,那來宣旨的太監(jiān)口中數(shù)落的便是質(zhì)子荒嬉無度,管家不靖。

  府里的下人也被換了一批,紛紛擾擾就到了十月。這期間清遠來了不少回。與質(zhì)子陳洪愷已經(jīng)相交莫逆。卻沒再找機會與清瑜密談了。

  轉(zhuǎn)眼清瑜便滿周歲了!

  因質(zhì)子在汴京沒什么來往的人家。況且清瑜又是個女兒。除了梁國禮部循例宣慰質(zhì)子時,提了一嘴,清瑜這個周歲生日可謂是非常冷清。

  陳夫人心疼地摟著清瑜道:“可憐我瑜兒的身份,將來回到陳國定要好好操辦你的生日?!?p>  清瑜眨巴眨巴眼道:“好!”她已經(jīng)能說會跑,比起同齡的孩子,成長得叫人瞠目。

  古人有抓周的習俗。因沒有外客,陳夫人便準備了好多各式各樣的小玩意,鋪滿了一床。父親陳洪愷也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何媽媽同木樨芙蓉都好奇,她們大難不死聰明伶俐的小姐,會抓個什么。

  清瑜掃了一眼床上鋪的東西,有鏡子,梳子,胭脂這些女孩用的,也有刀鞘,小馬鞭這些男孩用的。其他筆墨紙硯,琴棋書畫各式各樣的用品,甚至還有佛珠,丹爐,算盤,稱砣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她也不著急,爬到床上,四處看著。眾人見她也不伸手,都翹首以盼。

  末了,清瑜伸出雙手,左手拿了一只算盤,右手抓起一本書。滿面笑容的朝陳夫人走了過來。

  起初見清瑜選了算盤,質(zhì)子陳洪愷還眉頭一皺,商人重利無德,在他這樣身份的人看來,是很瞧不起的。后頭見清瑜還選了一本書,才舒展了眉頭。好歹也是他的女兒,將來定是個知書達理的!

  陳夫人嬌寵的抱著清瑜道:“我們瑜兒將來定是個才女!”言下之意選擇性的忽略了算盤這件事。

  何媽媽木樨她們幾個也忙不迭的說著奉承話。只有清瑜自己心里清楚,這年頭,女子是沒有什么從政的可能,那權(quán)就沒得想頭了。至于從商嘛,以她家的背景,和她得自后世的經(jīng)驗,還是很有一番作為的。

  一家人歡歡喜喜,也沖淡了前些日子質(zhì)子受到斥責以來的陰霾。

  這時候有下人來報,清遠道長來賀小姐周歲生辰。質(zhì)子陳洪愷忙起身去迎。他本與清遠年歲相仿,又難得結(jié)交了這么個不用防備的方外之友,自然是十分親近。

  清遠被陳洪愷直接引進了后宅,他也不是頭一遭來。知道主人不介意,也就沒有推辭。見了陳夫人,清遠便開口道:“知道小姐今日周歲,小道雖沒有準備什么厚禮,還是叨擾討一杯水酒?!闭f罷取出一對銀鈴,交給陳夫人。

  陳洪愷笑道:“夫人本在遺憾,瑜兒受了我夫妻二人連累,周歲都過得這么冷清。如今有道友這么一個妙人做客,比起那些名利場中人,好得多了。還客氣什么。”

  清遠道:“這銀鈴本是凡物,我刻了些符篆在上頭,掛在屋里也可以辟邪保平安。”

  清瑜張著雙大眼睛望著清遠。陳夫人接過鈴鐺,逗弄著清瑜。清瑜呵呵直笑,整個屋子里都充滿歡樂的氣氛。

  至此之后,清遠便月月都找機會登門拜訪,儼然成了質(zhì)子府的??汀?p>  時光荏苒,三年一晃即過。清瑜雖然像金絲雀一般被關(guān)在質(zhì)子府這座豪華鳥籠里,卻成長得健健康康,精靈可愛。質(zhì)子府里人事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改變,只是質(zhì)子夫妻臉上的笑意卻一天比一天少了。年華易逝,前途茫然,日復一日的期待與失望,終于將夫妻倆的意氣打磨了個干干凈凈。

  這日清遠再度來訪,夫妻倆在書房接待了他。一進屋子清遠便開口道:“我有一件大喜事,特來稟告殿下?!?p>  夫妻二人一對眼神,都是不解。

  陳洪愷問道:“什么喜事?”

  清遠笑道:“我前天到出云觀,遇上我?guī)熜智搴?,他無意中說起一件事,說是梁國在陳國的質(zhì)子周景池,生了大病。屢屢求醫(yī)也不見好。已經(jīng)乞表請回梁國。”

  陳洪愷疑惑道:“此話當真?”

  清遠道:“我后來又仔細打聽了。八成是真。如果周景池回到梁國。那么梁國要么再派一個質(zhì)子過去,要么就應(yīng)該讓殿下回陳國!”

  陳洪愷夫妻聽了之后陷入沉思,誰也沒有說話。日日盼,到了這個關(guān)口,他們反倒緊張起來。

  清遠見質(zhì)子夫妻不說話,便接著道:“如今陳梁兩國久無戰(zhàn)事,兩國國主也不會輕啟戰(zhàn)端。這質(zhì)子,就沒什么存在的必要,我看梁國再派質(zhì)子的可能性不大?!?p>  言下之意,就是這事有八分把握了。

  陳洪愷斟酌道:“即便周景池回到梁國,也是因病。梁國不可能主動放我回去?!?p>  清遠道:“此事需要多方使力。若周景池回到梁國。陳國就可以要求召回殿下您。這點,相信貴妃娘娘不會袖手旁觀的。不過最好,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p>  質(zhì)子陳洪愷咬牙道:“我想請道友為我走一趟成都。”

  清遠點頭道:“甘為殿下信使!”

  陳夫人手有些抖,私下傳信回國,等同諜報大逆。她緊張的看著丈夫。

  陳洪愷鄭重取出一個隨身半舊錦囊,打開來,里面是一個制作精巧的金鎖。他微嘆道:“這金鎖是我出生之時,父皇賞賜,我自幼隨身攜帶。長大后,母親親自縫制了一個八寶錦囊,讓我將金鎖裝好。我身在異國,心念父母。一直貼身藏著。如今我將它予你作為信物,你到成都東城牽馬巷,走到底有一所宅子,門口有一株桂花樹,那是我母親身邊最得用的太監(jiān)吳春和的私宅。你想辦法見到吳春和,帶一個口信?!?p>  清遠細細記住,問道:“質(zhì)子要帶什么口信?”

  陳洪愷沉吟道:“六年在外,歸心似箭!”

  “要是那邊問起,我可以說什么?”清遠直視著陳洪愷問道。

  “你所知道的,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出自我口的,只有這八個字!”陳洪愷堅定道。

  清遠知道,這次成都之行,意義重大。況且時間緊迫,便對陳洪愷道:“我回去之后,處理下師傅墓前的事。明日便出發(fā)。”

  陳洪愷將金鎖錦囊遞到清遠手里,緊緊一握道:“我的前程就托付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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