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校尉,要我們留下,你必須先答應(yīng)一個條件:我們決不同與楚軍作戰(zhàn)。不然的話,你就干脆殺了我們吧!”沒有容傅戈高興多久,新歸附的降卒們就選出了他們的首領(lǐng)來跟傅戈提條件。
這個人的名字叫杜中,四十多歲,絡(luò)緦胡子,也就是在演軍校場上最后說話的那個人。
這明擺著看準(zhǔn)了傅戈的軟肋要脅,可是,傅戈一時又沒有好的應(yīng)付手段,不答應(yīng)罷,坑殺這一萬多降卒容易,要想從章平那里獲得一千士兵都難,答應(yīng)了吧,帝國的大軍到楚地做什么的,就是來平息叛亂的,不同叛軍作戰(zhàn)還與誰撕殺。
“笑話!你們不與叛軍交戰(zhàn),就干脆死在戰(zhàn)場上好了,還投降作甚?”雖然被擊中了七寸痛處,但傅戈也不能就這樣束手待縛,這些降卒心里若非有活命的企圖,又怎可能老老實實的被押運到傅戈這里接受‘改造’。
對于降卒中間的那些死不悔改分子,章邯、章平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他們也沒有一付慈眉善目的好心腸。
見傅戈的態(tài)度很是強硬,杜中臉色凝重,默想了好半天,他才艱難的回道:“好吧,我們收回剛才的條件,不過,也請傅校尉保證,我們絕不能同項梁的部隊交手?!?p> 項梁是帝國軍面前的最強勁敵,大將軍章邯之所以從陳縣東進(jìn),目的就是一舉擊潰在薛城一帶召集各路叛軍會盟的項梁。
“這不可能。帝國大軍不日就將開赴薛城,你們?nèi)羰潜軕?zhàn)或出戰(zhàn)不力,莫說大將軍章邯不答應(yīng),就是我也絕不會容忍軍中有畏戰(zhàn)之徒的!”傅戈毫不理會杜中異常難看的臉色,堅決的回絕。
見傅戈一再拒絕,杜中終于忍不住豁然站起,怒道:“既然這樣,杜某就先回去洗凈頭顱,等候傅校尉來取了!”
這樣下去,談判眼見著就要崩潰!
對于雙方,這都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結(jié)果。
因此,各退一步是最現(xiàn)實的選擇。
終于,傅戈站起身,一把將杜中拉住,安慰道:“和不和項梁作戰(zhàn),這不是我一個校尉能夠決定的,如果大將軍有令,不管是誰我的部隊都得硬著頭皮沖上去。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在請令出戰(zhàn)的時候我絕不會主動請纓打頭陣,這樣雖保不準(zhǔn)能避開項梁的部隊,但至少直接面對面撕殺的機會要小了許多,其實,你們也不用太擔(dān)心,在帝國軍中,我們這一部更多的作用是偵察、襲擾和清理戰(zhàn)場,真正的主力部隊是章平和董翳的左右軍以及大將軍麾下的中軍精銳。”
杜中猶豫了半天,良久沒有答話,傅戈這一番辯解雖然有幾分道理,但卻依舊不是保證,對于他們來說,傅戈還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若不是剛剛在演軍校場上傅戈顯露的才學(xué)讓他們折服,他們的態(tài)度還會更加的敵對。
“杜中,你能說說為什么不與項梁作戰(zhàn)的原因嗎?”傅戈一邊將杜中重新摁回座位,一邊吩咐親兵端來上好的美酒。
酒是最好的調(diào)劑氣氛的物品,對于男人來說更是如此,酒入肚腸,有什么話不能說出來嗎?剛剛接近杜中的時候,傅戈聞到了一陣濃烈的酒味,這就是杜中的弱點。
杜中努力抵擋了一陣酒香的誘惑,但在傅戈把盛酒的銅盞滿上時,他終于宣告投降,一連飲了五盞,杜中一抹嘴巴,贊道:“好酒!真他娘的過癮死了!”
“現(xiàn)在,杜軍侯可以告訴傅戈原因了吧!”傅戈湊近杜中身邊,又親自為他滿了一盞。
杜中滿面通紅,舌頭有些大了:“軍侯,誰是軍侯,傅將軍莫非你也喝多了!”
傅戈大笑道:“我宣布,從即日起,你杜中就是臨洮部的軍侯了,怎么,不敢當(dāng)嗎?瞻前顧后猶猶豫豫這可不是你杜中該有的氣魄!”
軍侯,是帝國軍爵制中較底的一級,這個職位在平時的話要由朝廷里專門的機構(gòu)評定任命,不過,在現(xiàn)在這個兵荒馬亂的當(dāng)口,連傅戈這個校尉也是由章邯一句話決定,各部中的軍侯章邯無暇顧及,一般也就直接將權(quán)限下放給了各部的將軍。
杜中顯然沒有料想到會被傅戈如此看重,他端著銅盞的手微微顫抖,半響說道:“傅將軍如此器重杜中,杜中一定不負(fù)所托,剛才將軍說的話句句肺腑,我杜中既是信了,那些個弟兄們也一定會相信。”
在來之前,他原以為傅戈在收編了他們這些降卒后,一定會從帝國軍中挑選親信的人來擔(dān)當(dāng)軍侯、隊長、什長、伍長,好象只有這樣,才能夠牢牢的掌握這支軍隊。他沒有想到,傅戈會出人意料的任命他當(dāng)軍侯。
“軍侯說得哪里話來,你我一見如故,更應(yīng)該好好喝他個痛快,我傅戈雖是秦人,但也和你們一樣,都是窮光蛋一個,我也一樣痛恨那些貪官污吏、王公貴族,其實,不管是身在哪一方,重要的是能有飯吃、能有酒喝,重要的是能夠保全自家的性命,你說是不是?”在這自家的軍帳里,傅戈可以毫無顧忌的‘胡說八道’一通,外面守衛(wèi)的士兵都是值得信任的兄弟,他們會為他擋住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傅兄弟,你這句話可說到我心里去了。當(dāng)楚軍是為了活命,當(dāng)?shù)蹏娨彩菫榱嘶蠲?,這道理其實也很簡單,可傅兄弟你要是不說,我杜中還真明白不過來!”杜中哈哈大笑,醉意上涌的他已經(jīng)口不擇言。
解決了杜中一個,傅戈又依照分化瓦解的策略逐一找降卒中那些領(lǐng)頭的有威望的談話,有了杜中這條內(nèi)線,再做說服工作就容易得多了,雖然說這過程辛苦了些,但總算沒有白費力氣。
至于答應(yīng)降卒們的盡量不和項梁部隊交戰(zhàn)的保證,傅戈仔細(xì)想了想,還是能夠做到的,看章邯的意思,與項梁的決戰(zhàn)馬上就會開始了,在這種關(guān)健的戰(zhàn)斗中,章邯是不可能派出一支有可能反叛或逃跑的弱軍出戰(zhàn)的,傅戈的部隊最有可能接到的命令應(yīng)該是游弋或迂回到敵方的后翼實施襲擾。
襲擾,簡而言之就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具體戰(zhàn)果如何是不好估量的,不象主陣對仗,勝與敗分得一清二楚。
另外,在與降卒們的談話過程中,傅戈也了解到項梁領(lǐng)兵紀(jì)律嚴(yán)明、隊伍訓(xùn)練有素,尤其是他的侄兒項籍統(tǒng)領(lǐng)的三千士兵,可以說是叛軍中的精銳之精銳,杜中他們之所以不愿同項梁交戰(zhàn),除了顧念舊情之外,還有害怕項籍的原因在里頭。
項籍,這個名字第一次映入到傅戈的腦海里,他是怎樣一個人呢?
傅戈忽然有了一種想見一見項籍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