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栗青沒有達(dá)到問罪的目的,略一施禮,帶著一肚子的郁悶離開了。臨去之前,還狠狠剜了周陽一眼,周陽毫不示弱的回瞪他一眼,差點(diǎn)沒把栗青的鼻子氣歪。
栗青沒有達(dá)到目的,周陽同樣沒有達(dá)到讓兩家結(jié)仇的目的,周亞夫?qū)跄锬锏母屑ぶ楦鰩追?,這事更加棘手了。
這事也說明了眼前局勢的可怕,很明顯太子的地位快不保了,要不然,栗娘娘不會如此做,寧愿犧牲自己的侄子,也不愿開罪周亞夫。
周亞夫和太子拴得更緊了,離家破人亡就更近,要想說服他,是不可能的,周陽沒動這念頭,這事得另謀他策。
竇嬰一臉的笑容,打量一陣周陽,夸贊起來:“小公子不凡,相貌堂堂,正氣凜然,主持公道,竇嬰佩服佩服!”
周亞夫原本有些不屑,經(jīng)他這一夸,臉上泛起了笑容,拈著胡須:“魏其侯過譽(yù)了,小兒一味胡鬧,讓你見笑了!”
“不不不!”竇嬰輕輕搖手,臉上的笑容更增幾分,親熱的拍著周陽的肩:“周公子人中龍鳳,少見吶少見!丞相,別的不說,就說東市之事,栗公子發(fā)威,誰個敢捋虎須?周公子認(rèn)理不認(rèn)人,為百姓討回公道,這等膽識,世家子弟雖多,有幾個人有?”
“呵呵!”周亞夫喜悅爬上眉梢。
周陽卻是不咸不淡的道:“竇大人,你才了不起呢!”
竇嬰忙道:“不敢!不敢!”
“竇大人好厲害的權(quán)謀之術(shù),說起假話來,比真的還要真!這些賞賜,都是你的主意吧?不愧是太傅,處處為太子著想,連這種事也能說服栗娘娘,了不得呀!”周陽一抱拳:“竇大人,告辭!”轉(zhuǎn)身就走。
周亞夫臉一沉,喝斥道:“陽兒,不得對太傅無禮。明日,你就去陪太子讀書,太傅就是你的先生,快行大禮參見?!?p> 周陽道破竇嬰的心思,他卻連臉都沒紅一下,還是那般親切,呵呵直笑:“丞相言重了,如周公子這般英才,我哪敢為師!能與周公子切磋,是竇嬰的榮幸!”
不僅權(quán)謀之術(shù)厲害,臉皮也是一絕,比長城倒拐還要厚,周陽算是見識了,退了出去。
此時的柳鐵給打得屁股開花,行動艱難,周陽叫仆傭套了一輛車,把他送到尚冠后街的家里?;氐郊?,仆傭把柳鐵抬到榻上,柳鐵屁股生疼,不能仰臥,只向俯臥。
“柳鐵,疼嗎?”周陽檢視著,軍棍真不是一般的狠,是夠狠,柳鐵這樣的硬漢子吃了二十棍就皮開肉綻了,要是尋常人,早就趴下了。
“不疼!”柳鐵咬著牙,努力把話說得平穩(wěn)。
“是么?”周陽右手在柳鐵屁股上狠狠一擰,柳鐵殺豬似的慘叫:“公子,你做什么?”
“說假話不好,疼就疼!男子漢大丈夫不是嘴硬出來的,是做出來的。挨軍棍雖然疼,你能挺過去,這已經(jīng)了不起了,叫兩聲疼有什么不得了的?”周陽拍拍手。
“公子,你說話真新鮮!”柳鐵有些意外。
“光新鮮,難道沒道理?”周陽反問一句。
“有理,很有理!”柳鐵忙回答。
周陽手一招,一個仆傭端著一個銀盤進(jìn)來,上面整整齊齊的擺著馬蹄金,周陽接過,放到柳鐵面前:“柳鐵,今日你挨軍棍,我卻得賞賜,這對你不公。這些金子,你拿著花用,這樣才叫公平!”
“公子,我我我……”柳鐵萬未想到,周陽有這一手。
周陽在他肩上拍拍:“你上過戰(zhàn)場,在死人堆里打過滾,在血水里洗過澡,以你的戰(zhàn)功,就是做校尉也太低了??赡銓幵覆灰γ截┫喔鲆皇绦l(wèi),我很欽佩。象你這種大丈夫,不是金錢所能動心的,這金子并不是要讓你感激我,而是我認(rèn)為不分些給你,這太不公平了。你就收下吧!”
象柳鐵這種人,金錢不能動其心,可是,在這種時候金錢還是有效用。果然,柳鐵眼含淚水:“公子,這可如何使得?”
權(quán)謀之術(shù),不光是竇嬰了得,我也會!
次日一大早,周陽還在榻上與周公相會,就給許勝叫醒了:“公子,陳尚陳大人來了。”
“他來做什么?”周陽迷迷糊糊的,還沒有清醒過來。
“公子,你忘了,今日是你去北宮陪太子讀書的大日子呢。陳大人是奉丞相令,前來送公子前去。”許勝小聲提醒。
狗屁的送,明明是押,怕我不去!周陽翻身坐起,許勝幫著著衣。叫來仆傭送上熱水,凈完臉,匆匆用了點(diǎn)心,吃了點(diǎn)果干,出來與陳尚相見。
“見過公子!柳鐵有傷在身,丞相特命我前來護(hù)送公子?!标惿腥允抢渲粡埬?,上前見禮。
“走吧!”周陽拿起扇子,快步出門。扇子是漢代讀書人必備的道具,周陽不得不帶上充門面。
陳尚知道周陽不太愿意去陪太子讀書,周亞夫這才要他前來押送,沒想到周陽沒有任何反抗,略感意外,快步跟上。
一到院里,四下里一瞅,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天根本就沒有亮。古人讀書真夠早的,要是現(xiàn)代社會如此早開學(xué),肯定會給媒體指責(zé)。
其實(shí),這不算早。就是皇帝五鼓就得坐朝,若是等到早上八九點(diǎn)鐘再坐朝,就會給人指責(zé)為“荒怠國事”,甚至?xí)o斥為“昏君”。
漢朝的東宮是指長樂宮,不是指太子居住之地,因為長樂宮在東面。太子居處是在北宮,在未央宮的北面,緊挨“馳道”。
周陽騎著馬,仆傭提著燈,冒黑前進(jìn)。眼前黑洞洞的,仿佛行走在不測之淵中,這讓周陽想到了周家現(xiàn)在的處境,周陽每向前走一步,周家就離家破人亡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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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太子書房。
太子劉榮模樣兒妞好,面如傅粉,雙睛明亮,頭戴進(jìn)賢冠,身著錦綢深衣,跪坐在鋪有軟席的矮幾上。栗行一雙手纏得厚實(shí),侍立在劉榮身側(cè)。
“表哥,你有傷在身,不必前來侍奉,何不去歇著?”劉榮扭頭相詢。
栗行躬身施禮:“太子,臣昨日出去尋獲一樣寶貝,今日趕來敬呈太子。”
“哦!是何寶貝?”劉榮好奇心起。
“太子,你瞧!”栗行從懷里取出一卷絹帛,遞到劉榮面前。
“嘻嘻!是這種寶貝!”劉榮展開一瞧之下,眉飛色舞,邪笑上臉,眼里閃著異樣光芒:“孤著你找這寶貝,你總是推三阻四,為何今日又獻(xiàn)給孤了?”
栗行臉色慘然,眼里的淚珠兒掛在臉上:“太子,臣昨日去尋這寶貝,周陽妄圖奪取,臣不肯,他還折了臣的手指,請?zhí)訛槌甲鲋??!?p> “周陽?他今日不是要來陪孤讀書么?”劉榮的眉頭一擰:“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搶孤的寶貝,還傷了表哥,哼,看孤怎么收拾他!”
栗行一臉的喜色,在劉榮耳邊低語一陣,太子不住點(diǎn)頭,栗行眼里閃過一抹陰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