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別忙著分東西了,能保住姐姐不受重罰是正經(jīng)?!本S維依舊擔(dān)心不已,“姐姐快去求景爺,倘若不行……盡快回松風(fēng)園,回不來也要想辦法送個信兒,我好去求大奶奶,好歹有個計較?!闭f到這兒,眼圈都紅了。
方初晴胡亂拍拍維維的手,與陳皮先行離開。假如別人對她惡劣,她會應(yīng)付自如,可別人對她好,她倒有些不知所措了。重生之前,她習(xí)慣了人們對她的漠視,現(xiàn)在有人這么關(guān)心她,還是一個相處才三個月的小姑娘,讓她怎么能不感動呢?
“陳皮,如果我有事求景爺,怎么做才能讓他答應(yīng)?”她試探著問。
“怎么也不會答應(yīng),索性不要求了?!标惼せ卮鸬美蠈?,“我們景爺?shù)钠狻莻€……與眾不同,闔府里除了二爺,別人的事他很少管?;蛘呤翘_口,他才抹不開面子才勉強為之?!?p> ??!最后一個希望落空了。再說景鸞那叫與眾不同嗎?那叫個性古怪好不好?
難道……非要從沈洛身上下手,才能解決這件飛來橫禍嗎?沈洛十成是貪圖她的美色,可他要是提出非份要求才肯放過她,她是決計不會答應(yīng)的。但……也許可以先虛以委蛇,然后找個機會逃走?
她一路走一路愁腸百轉(zhuǎn),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而此時在流心院內(nèi),景鸞已經(jīng)用針灸之術(shù)穩(wěn)住沈洛的氣息,令他不致舊疾復(fù)發(fā),又招呼田七取出專門拔針的膏藥來,放在藥爐上慢慢烘烤至微熱柔軟。
“膏藥就放在那兒吧,現(xiàn)在先去把四爺?shù)囊路摿恕!彼愿烂β档奶锲摺?p> 他這流心院地處沈府的偏僻處,只是個獨門小院,三間正房,四間廂房,院外故意布置成荒敗冷清的樣子,只為著他喜歡那份凄涼孤單的感覺,不過屋里卻清幽雅致,日常所需物品應(yīng)有盡有。因為他生來好醫(yī)道,所以專門辟有一間屋子擺滿了珍稀草藥和制藥用物,此時沈洛就站在藥室中間的短塌前,汗流如漿。
其實之火棘刺并沒有毒,就是扎到人肉格外難受,往里硬鉆。沈洛反應(yīng)這么大,完全是被嚇的。而他之所以慢慢騰騰地做拔刺的準(zhǔn)備,一來是讓這欺侮女人的家伙多受點苦楚,二來因他不喜歡周圍人多,所以流心院就只有田七和陳皮侍候,人手上確實不足。
“全脫了嗎?”田七遲疑地問,略瞄了瞄四爺?shù)南律?,意思是要不要給四爺留點臉面。
“傷患不避醫(yī),全脫?!本胞[回答,以眼神告訴貼身小廝:四爺?shù)钠ㄆㄉ厦苊苈槁槿腔鸺?,屬重癥區(qū),不脫guang了沒法兒醫(yī)治。況且四爺?shù)摹坝耋w”上回在翠云班已經(jīng)全看過了,這種人還要什么臉面呢!
田七看清楚自己爺?shù)闹甘?,手腳麻利的把沈洛脫個精光,然后把膏藥展開,先貼到沈洛的四肢上。
“好景鸞,你這是先給我治哪兒?”沈洛緊張地問。
“把胳膊腿兒上的刺兒先拔了,然后是前胸,這樣您才好趴在短塌上。背上的刺兒比較多且密,拔起來費時候,我怕四爺會支持不住。”
“很……很疼嗎?”沈洛怕得要死。
“四爺也可以選擇不治。”景鸞淡淡的,本來正搖著輪椅過來,卻又停下了。
沈洛可憐巴巴地求道,“那……能不能別讓我太疼?你知道,太太打小就護著我,我沒受過罪,除了犯那老病的時候?!?p> “男子漢大丈夫,些許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呢?”景鸞靠進沈洛,手指輕輕按壓膏藥,像是安慰似地道,“當(dāng)年江圖兩國爭奪三江口大戰(zhàn),為了救下當(dāng)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之命,二爺一條膀子幾乎給圖國副帥圖魯砍掉,幸好蘇科神醫(yī)在,當(dāng)場對骨,之后連皮帶肉的縫上,不然二爺那條膀子就廢了。那時二爺咬得牙都出血了,可硬是沒哼一聲。二爺和四爺是親兄弟,現(xiàn)在四爺不過拔些刺,怎么就忍不了?”
沈洛笑了笑,但眼神中并沒有半分欽佩之意,只道,“我二哥自是與我們不同的,你這話說也白說?!?p> 景鸞垂下目光,心中氣惱沈洛語氣中對沈瀾的不恭敬,于是左手取銀針對準(zhǔn)一個穴位扎下,右手猛地的揭下一塊膏藥。
沈洛沒有提防,疼得長聲慘叫,想跳卻發(fā)現(xiàn)身子完全動不了了。
耳邊只聽景鸞聲音清涼地道,“得罪了,我不住東拉西扯,就為分四爺?shù)男?,不然還要疼?!闭f著,又揭下一塊膏藥。
不過這回沈洛連喊都喊不出了,因為景鸞把他的啞穴也封住。
“這水須草與火棘刺的性理相吸,所以用水須草制成的膏藥拔刺最是合適。不過此草性黏,拔刺時連寒毛也拔掉了,因此會有些不適感,不過四爺為了身子大好,就忍了吧。”景鸞一邊說一邊揭掉布滿沈洛四肢的膏藥。其實他可以動作輕柔的,此時卻手法狠烈,故意多給沈洛點苦頭吃。
好不容易拔清四肢之刺,景鸞又轉(zhuǎn)治前胸。本來胸前刺少,可是沈洛身子雖像白條雞一樣,偏偏胸前長有一小撮胸毛,這下盡數(shù)被生生扯下,疼得他連手指帶腳趾一共二十根,根根蜷縮起來,臉上也涕淚橫流,看起來好不可憐。
見此,景鸞又有些不忍,于是解開沈洛的穴道,讓田七把他扶到塌上道,“四爺不要怪罪,必要快手治之,免得受那鈍刀子割肉的零碎痛苦。不過背上肉厚,待會兒疼痛感會減輕些的。”
“我知道,這不怪你,只怪那個小賤人?!鄙蚵迥税涯樕系暮顾а狼旋X地道,“從小到大,我都沒受過這樣的罪,今天沒想到栽在一個刁奴的手里。哈,不讓我碰?!爺動了念,早晚她得求著爺!”
景鸞沒說話,只暗皺了皺眉。他不愛多管閑事,除了二爺和田七、陳皮兩個,這府里所有人的生死都與他無關(guān),可如果為著他故意的拔刺之痛而讓沈洛對那名奶娘懲罰加劇,他就不得不負上一點責(zé)任了。
他不喜歡幫人,但也不喜歡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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