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只見那人身穿黑衣,身形高大,帶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他一手將我抄起,走了兩步毫不憐香惜玉地扔在床上。我心里怕極忍不住篩糠似地發(fā)起抖來,眼里也不爭氣地露出懇求神色。江湖這口飯真的不適合我這種草根小人物。
那人見我如此,眼里露出戲謔的神色,啞聲道“我道是什么人間絕色,不過是人老珠黃的無鹽女?!蔽疑僬f也是23歲的清秀美少女,不用這么貶我吧,簡直傷害了我的驕傲。
我怒火中燒,眼神立刻兇狠起來。他看了我的樣子,不怒反笑,雙肩抖動,伸手摸向我身上。我彷佛被大錘痛砸心臟,豆大的眼淚瞬時奪眶而出,難道我今天真要晚節(jié)不保?
那人輕笑了一下,只是抬起了我的下巴,啞著聲音道“丫頭,你那保命三式可不怎么管用啊!”
安子淮!我憤怒異常,一股怒氣涌上,直燒到面孔上,最后化成兩汪眼淚打了兩個轉(zhuǎn),瞬間眼前就模糊了。他連忙解開我的穴道將我扶起,我剛站起只覺得腳下松軟,坐在地上,地上冰冷一片,心頭一陣酸楚,越發(fā)抑制不住,更多的眼淚涌了出來,只覺得有無數(shù)委屈,在這個陌生地方的一切一切都讓我委屈難過,于是捂住臉,放任自己如孩子般放聲大哭,讓眼淚順著指縫躺下來。
安子淮頓時慌了手腳,許是怕別人聽見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啕大哭,我肩上又是一麻,然后不知怎地伏在背上越出屋外,我閉了眼,只聽耳畔呼嘯之聲。
安子淮的腳步并沒有停下,我也沒有睜眼,任眼淚一滴滴淌在他脖子上。不知多久,耳畔只聽得蛙鳴起伏,空氣中帶著泥土混合青草氣息,我內(nèi)心漸漸平靜,眼淚不知何時再風(fēng)中風(fēng)干了。開始對自己的情緒化感到有些羞愧,事實上我并不是那種動輒流淚的女子。
安子淮腳步停下,扶住我肩頭解開我的穴道?!昂命c了吧,你這眼淚鼻涕可是流了我一背,現(xiàn)在還黏黏的?!?p>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瞎說哪來的鼻涕!”我個性就是這樣,憂傷輕易會被驅(qū)走,情緒化的厲害。
安子淮看我這樣放心下來,笑道“你剛才可是真真嚇了我一跳,本來想和你開個玩笑,結(jié)果這玩笑害我背你跑了好幾里地?!?p> 我這才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我們身處一片廣闊的田野之中,我索性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安子淮與我并肩而坐,夜幕中我突然想起采花賊一節(jié),心中一動,面紅過耳,還好夜色迷蒙看不清楚。
“想不到你竟然這么愛哭,我怕驚動其他人,只好背你出來了?!?p> “其實也是趕著我心情不太好,一時感懷。讓你見笑了。”
“女孩子都是這樣,從前我認識個女孩也是這樣,不過我一背她,她就破涕為笑?!钡鹊龋裁锤仪檫@安子淮有個老相好?我的心忽悠了一下,為什么無緣無故提起她,難不成是在給我暗示?大哥我還沒非你不可呢,不用先撇清關(guān)系。一瞬間,我的思路轉(zhuǎn)了好幾個彎。
“哦?青梅竹馬?后來呢?”我語氣頗為平靜。
“沒什么后來,那是她還小呢?!卑沧踊吹恼Z氣平淡了幾分。我也興趣索然。哎,自作多情了,不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想到此節(jié),放寬心胸和安子淮高談闊論起來。
“不過丫頭,你那保命三式實用不大,你想,若真是遇上高手點你穴道,你即便湊上前去人家不會隨機應(yīng)變力道減輕?再說真正的高手又哪會給機會讓你躲開反奪其兵器,只怕連人家衣袖都沾不得一下。”
“這么說這費力學(xué)來的保命三式全無用處?”我頓時灰心喪氣起來。
“也不能說全無用處吧,對付一般的小毛賊或許有點用處,真正保命除了讓自己更強大沒有捷徑可走。所以好好練功夫吧!”
我跟著嘿嘿笑了幾聲,這練功夫我是真不行,算了還是盡快找個歸宿吧,這個不行咱再換一個吧,反正我老皮老臉的也不怕。
我和安子淮并肩回去,一路上他再沒提過那個小女孩子,我也沒有問,天南地北侃了幾句。來時并沒感到多遠,回去路卻越發(fā)長了,我暗恨安子淮腳力好,怎么不去拉車都用不著馬了,又不好意思好好地叫他背我回去。作為一個古代女子,我們的身體接觸也太多了點。還好涼風(fēng)習(xí)習(xí),月光下石子發(fā)白,權(quán)當瘋狂一回,月下漫步了。
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回女生寢室。卻見前面燈火通明,人影綽綽。我心里大叫不妙,和安子淮對視一眼,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們這孤男寡女被人撞上幾張嘴也說不清了。
一時間幾個念頭轉(zhuǎn)過,暗暗拿定一個主意,一會裝著夢游歸來吧,演技逼真一點,也不知道師父能不能知道這夢游之癥,好像在什么志怪筆記里看過,安子淮我就不管了,就當他去喝花酒了。想到此節(jié)我笑出聲來。
安子淮低聲道“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故,師父不一定發(fā)現(xiàn)我們不在,我先去看個究竟,你藏起來別做聲,我一會來尋你。”
我點頭,他提氣縱躍翻過院墻。我心怦怦直跳,貼著墻壁開始檢查我的謊話有沒有漏洞。隔了一會,只聽得院落里人聲遠遠傳來卻聽不分明。
冷不丁身后腳步聲傳來,不待回頭,肩頭一麻,又被人點了穴道。我這是倒什么霉了,一晚上被人點了三次,這點穴之術(shù)古古怪怪可別有什么副作用才好。安子淮這家伙有話不能好好說么,下次再無故點我一定賞他一巴掌。安子淮將我提起抗在肩頭,飛躍而出。朝著遠離海龜堡的地方跑去。這家伙,又想干什么,難不成簍子太大無法收拾干脆帶著我私奔了?老海龜不會想把我浸豬籠吧?好好說不行么,非又點我?
這回沒有來時那么浪漫了,像貨物一樣被扛著,不像剛才舒舒服服伏在他背上,這次頭垂著,骨頭咯的難受。我突然醒悟到,不!他不是安子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