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小販子便是大力哥,我才想起大力哥也住在黃州啊,怎地把這個茬兒給忘了?大力哥笑道:“這幾日菜園子里長得差不多了,就背了過來賣。可巧碰見你了,你來這做什么?梁姑娘來沒來?”
我見他張口便問暖洋洋,抿嘴笑道:“她沒來,師傅帶我來辦點(diǎn)事。”
大力哥臉上頓顯失望,撓撓頭,笑道:“沒來也沒關(guān)系,黃州我還是熟的,你既然來了,我就領(lǐng)你逛逛。”
我見他熱心得很,心里也是暖暖的,“那當(dāng)然好,我便和師傅暫住在那條巷子最里面那戶,姓羅的一家。我們大概還要呆上幾天,大力哥你哪天有空,便來看我!”
大力哥面上那憨憨的笑容突然不見了,眉頭擰在一起,“他家中可是有個新婚的小娘子,樣子怪好看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
大力哥面上一凜,“宋姑娘,我勸你們速速離開羅家。這家里只怕有些古怪。”
我一聽這話,心里便咯噔一下,追口問道,“大力哥,你說清楚點(diǎn)。”
“宋姑娘,我拿你當(dāng)自個兒妹子,但是有些話我確實(shí)不方便直說。我若信得過我,便明日起早,速速離開?!?p> 大力哥做人倒也有一番執(zhí)拗之處,打定主意不開口了,我便怎么也商量不通。大力哥怎么會認(rèn)識羅家?又怎么會知道彩衣?
大力哥送了我一大把空心菜,卻怎么也不肯收錢,連連叮囑我回去和師傅商量早日離開。我回去放下菜便悄聲同安子淮說了碰上大力哥之事,安子淮聽罷眉頭一擰,“與師傅商量早走怕是不行,還是盡快查出到底彩衣家發(fā)生了什么怪事。”
“我怕怪事沒查出來,我在這小宅子里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安子淮眼珠子一瞪,“那也得忍著。上頭不發(fā)話,底下就乖乖待著吧!”
奇怪,連瞪眼珠子都這么好看……我吞咽著口水道:“好,我忍著……”
迅速部署了二人作戰(zhàn)計劃,明日開始我負(fù)責(zé)調(diào)查左鄰右舍,看看有無線索,安子淮則負(fù)責(zé)跟蹤本案重點(diǎn)人物——羅松風(fēng)。
部署妥當(dāng),我便開始執(zhí)行我的職責(zé)——燒火做飯。能叫彩衣做么?能讓師傅做么?安子淮是大男人會做么?可是最大的問題是——我會做么?
用一個回答解釋一下吧——我燒的白水很好喝。
來到廚房,地上一小捆木柴,旁邊米缸里淺淺一層白米,幾樣時蔬,雞蛋倒不少,心里也有了數(shù),想來這也難不倒我。
以滿臉黑灰的代價生了火,開始了我的大廚生涯,唯一的感覺是做菜也不過如此,再就是真希望給我配個二廚。不久四菜一湯便做好了,色香俱全,絕對個個是我的拿手菜。第N次攆走了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安子淮,得意洋洋地警告他:“不許偷師!成品出來再看!”
安子淮驚詫地?fù)u頭,“看不出啊,看不出,丫頭你還會做菜!”
我讓你驚訝的事還不少呢,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道理——沒有什么事你不能做,只有什么事你不想做。我一邊想一邊刷鍋,只是有個問題,刷完了這鍋里的水可怎么倒啊?這鍋也不知怎么了,牢牢被粘在鍋臺上了,莫非是很久沒人刷鍋了?彩衣家的衛(wèi)生條件也太差了!我憋足了勁,用力一舉,便將那鍋端了起來,只聽一聲巨響,好像出了什么問題!
安子淮聽得動靜跑了進(jìn)來,見我滿面通紅舉著一只大鍋很是詫異,“你是不是對于自個兒做飯心有不滿?”
“咦?沒有吧!”
“那你為什么毀壞鍋臺?”
毀壞鍋臺?原來這鍋便是用黃泥糊在灶臺之上,動不得的。
“功夫沒練好,倒練得一身怪力……”安子淮一邊嘀咕,一邊幫我端菜。
上了桌,眾人看了那四菜一湯均是虎軀一陣,只見是:柿子炒雞蛋,黃瓜炒雞蛋,柿子黃瓜炒雞蛋,炒空心菜。再去看那湯,便是柿子蛋花湯。
我看眾人久久不動筷,便招呼起來,“大家不用客氣,我雖然今天出得力多,但大家也不用不好意思,吃吧,吃吧?!?p> 彩衣那神情似要哭了出來,“那雞蛋三文錢一枚,是松風(fēng)買給我補(bǔ)身子的,平時不舍得,一天就吃一個?!?p> 我一見孕婦要哭,嚇壞了,“沒事,沒事,師傅會給你買很多的?!闭l叫我不會做別的?也是,古代沒有養(yǎng)雞場,人家雞也不容易,一天才下一個,沒大規(guī)模養(yǎng)殖自然價高,我怎么就沒想到這個。
老海龜?shù)溃骸昂冒桑蠹页燥??!?p> 還好這飯吃得有驚無險,除了用多了雞蛋,糖和鹽是撒對了的……
正在我們其樂融融地吃飯之際,突然大門推開,一個身影便跌跌撞撞進(jìn)了院子。彩衣連忙放下筷子,柔聲道:“松風(fēng)你回來了?快看看誰來了?”
羅松風(fēng)舌頭打了卷,面色通紅,醉眼斜睨,一看便知剛喝了酒回來。老海龜見狀,心里大大不滿起來,哼了一聲,不去理他。
這與我上次在廬州見過的男子簡直判若兩人,那個溫文儒雅的男子怎么會在幾個月間變成了這副模樣?
松風(fēng)瞇起眼睛一看,趔趄走到老海龜面前,“你是誰啊?”
老海龜見他滿身酒氣,面上浮現(xiàn)不滿之色,“醒了酒再來說話?!?p> 彩衣忙道:“松風(fēng),這是爹呀。你怎么吃了這許多酒?”
羅松風(fēng)像是恍然大悟,“原來是爹啊,爹您老來的正好,把彩衣領(lǐng)回去吧,我要休了她!”
羅松風(fēng)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彩衣驟聞此言,頓時手里一松,眼淚在眼眶子里打起來轉(zhuǎn)。
彩衣這一松手,羅松風(fēng)便歪倒在地上,他也不知疼痛,不一會便躺在地上沉沉睡去,竟然還打起來呼嚕!
彩衣倒底不舍,將羅松風(fēng)扶到房中,服侍了除了鞋襪,蓋好被子,才走了出來,坐在凳上,一語不發(fā),眼淚便順著面頰一顆顆落了下來。
過了半響,老海龜輕輕嘆了一聲,“當(dāng)初你病重,老是折磨自己,竟然還放了大火差點(diǎn)害了自己性命。后來你神志正常,怕你對著海歸派舊病復(fù)發(fā),才詐死叫你嫁過來過新生活,現(xiàn)在看來倒是爹的不是了,沒有看對人。你有什么委屈便對爹說吧?!?p> 彩衣咬了下唇,“爹,松風(fēng)真的待我很好,今兒是喝醉了?!?p> 老海龜一拍桌子,怒道:“就這么個好法?現(xiàn)在人家要休你,你還不肯說實(shí)話?”
彩衣低低道:“爹女兒是認(rèn)了命的,嫁了他便沒有回去的道理,他要休了女兒,女兒也只有做個丫鬟,在這照顧他?!?p>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彩衣和羅松風(fēng)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有那一連串神秘事件,茶壺里的狗血是否與此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