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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臺嬌

第五十九章 小印

帝臺嬌 沐非 1737 2009-05-12 01:01:12

    珠簾如霧,于昏暗中閃爍不定。鮫綃直落而下,將所有窗頁都遮擋得密實,只剩下左側(cè)的一只鼎爐中香煙裊裊,吞吐中越見迷蒙。水晶盤盞中,一柄纏絲黃玉如意被隨意擱在其中,原本是主人的愛物,現(xiàn)在也沒什么心思把玩。

  重重珠簾后并無任何人聲,只偶爾有頭冠瓔珞輕碰和衣料的摩挲細響,顯示主人并非如表面一般寧靜無波。

  蕭策高踞座中,仿佛有些不適應(yīng)這昏暗氣悶的氣氛,微微皺眉,卻終究沉思不語,竟是看也不看在場兩人。

  另一側(cè)的座中之人終究忍耐不住,輕咳一聲,笑道:“清遠侯仍在心疼嗎?你也真是憐香惜玉……”

  蕭策看都不看他一眼,不屑之下,卻是連冷笑也懶得了,“石君侯何時成了人肚里的蛔蟲?”

  石秀碰了個硬釘子,卻是絲毫不見困窘之色,若無其事的笑了一聲,道:“我只是擔(dān)心清遠侯你傷心過甚,為兒女私情所累,如今見你精神尚好,倒是甚感快慰?!?p>  他這話說得誠摯無比,總是帶笑的眼角帶了些細紋,雖然有四十上下,卻仍帶著些討人喜歡的平易神氣,加上尚算英俊的面容,所有人第一眼見了,很難不生出好感來。

  蕭策一笑,負在背后的雙手微微一顫,卻是不動聲色道:“若是我沉溺于兒女私情,豈不是讓石君侯你太過快意?”

  石秀的笑容加深,“本君哪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相憐相惜了十年的至愛,竟是個居心叵測的——”

  他話還沒說完,只覺一道勁風(fēng)襲來,下意識的一躲,卻是狼狽的連人帶椅摔倒在地,他只覺頭皮一陣火辣疼痛,伸手一摸,竟是一大片斷發(fā)齊跟落下。

  一旁果盤中的銀刀當(dāng)啷一聲落在他腳邊,寒光閃爍下,不禁讓石秀額頭流下汗來。

  “死者已矣,我不準你再口出妄言?!?p>  蕭策的聲音淡漠低沉,仿佛從九天之外傳來,幽渺不帶一絲溫度。

  “你……”

  石秀的偽善微笑終于瀕臨破裂,正在這劍拔弩張之時,珠簾后一陣輕咳聲響起,一道女音怯生生道:“兩位……”

  石秀撫額不語,眼中閃過一道隱忍,終究勉強笑著,撣撣身上灰塵起身,自打圓場道:“你此刻是憂憤成狂,一時還不清醒,我不跟你計較便是!”

  蕭策也緩過神色來,卻仍是冷冷的不理人,石秀見不是事,干脆一咬牙,走到他身邊,深深一躬,竟是長衣拂地——

  “你我既是世交弟兄,又是同朝為臣,我若有什么不是,也請你看在國家社稷的份上,以當(dāng)下大事為重……”

  國家社稷?!

  蕭策幾乎要大笑出聲,望著眼前這張誠摯無比的臉,恨不能一掌擊個粉碎!

  無奈,雖然明知此人句句虛假,言不由衷,可這國家社稷四字,卻如網(wǎng)如咒一般,將他的心魂困住,掙不脫,忘不去——

  他深吸一口氣,長袖揮灑間,仿佛要將眼前這一片昏暗憋悶都振去,“你既然說起國家社稷,必定對我有所求,也不必繞彎,直接說吧!“

  “那我就直說了……”

  石秀款款一笑,仿佛剛才發(fā)生什么也沒發(fā)生,悠然道:“前一陣,你已經(jīng)見過那雙絲履了,這是我手下從她尸身上取下的?!?p>  說話間,他對著珠簾微微一禮,簾后珠翠輕晃,仿佛是在擔(dān)憂他又說回這個敏感話題,再度激怒蕭策。

  石秀看也不敢看蕭策的表情,一鼓作氣道:“其實,當(dāng)時是我不放心,怕‘那個人’再施詭計,所以派人去居按延看個究竟,沒想到,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場雪崩下……”

  他低下頭作黯然狀,又道:“她也算風(fēng)光了一世,沒想到死狀如此凄慘,只剩下腳上的這雙絲履,你留著作個念想也好……”

  他仿佛有些不自在,咳了一聲,繼續(xù)道:“除了這雙鞋,我們一無所獲……但有一件東西,卻是非找回不可!”

  蕭策目光冷然如冰,“說重點!”

  “重點就是……”

  石秀又些沉重的嘆了一聲,“‘她’權(quán)傾朝野之時,除了以皇帝寶璽蓋閱奏折外,另外用了一枚黃金小印,上面只有四字:春柳主人。這是用來號令聽命于她的暗中勢力,甚至連各國的潛藏細作死士,也是以此為記的。”

  “那一日大變,我們搜遍了整個宮廷也沒見到這印——到現(xiàn)在她身死邊陲,這一方小印卻仍不見蹤跡。”

  石秀目光閃動,生平第一次露出如此明顯的擔(dān)憂——

  “此印若不找回,我們根本不能調(diào)動屬于她的暗中力量——若是落入有心人手中,更是一場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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