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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春游,不如說愛國主義教育名義下的祭掃烈士墓,還是只有半天的徒步旅行。不過,這對于起早帶晚犯人似的我們,無疑是一次絕對值得期待的大“放風”。
早晨八點,兩人一排長龍般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往烈士陵園出發(fā),一班早已出城,我們班還在操場上杵著。出發(fā)不到20分鐘,鄒超突然從后面追上來嚴肅地對我說,你別只顧著吃喝,副班長也要負起責任。我和莫彤背了一整包零食,正和崔大龍說笑地起勁,這劈頭蓋臉的一番話讓我大為不爽。
我往嘴里連塞兩片樂事,毫不避諱地頂?shù)溃嚅L你現(xiàn)在有責任感了?
誰都能聽出我冷嘲熱諷的是另一碼事,莫彤立刻低了頭。我不顧一臉茫然的鄒超,拉著她疾步到隊伍前方,一眼就看到了和海哥并行的季云柏。
“你怎么在這?”我驚訝地和他打招呼,“你們班不是在最前面嗎?”
他撇嘴笑道,我陪我爸啊。
我立刻一拳過去,鬼信啊。
他果真收起笑容,垂下腦袋后退兩步輕語道,徐如婧和高宇凡又在一起了……我實在覺得太尷尬……
我下巴立刻掉到胸口,驚得差點沒噴季云柏一臉可樂。分手才不到兩個月,徐如婧就和高宇凡舊情復燃。那個家伙上學期還和季云柏稱兄道弟,現(xiàn)在居然……果然是情商為0的傻x。我望見季云柏雙手插在褲兜里,裝作不在意地踢著石子,眼神里閃著無奈和哀傷。
“我懂”,我伸直手臂,費勁勾到他脖子嘆道。這應該和我每次聽聞他們在一起的感覺一樣吧。一種酸澀酸澀的,被無視的失落?!案鐐兡阏f的對,還是不要吃回頭草的好。”
正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這小子居然立刻陰轉晴,翹起半邊嘴角反問,“那左玨要是回頭找你呢?”
我一腳飛過去,踢地季云柏單腿亂躥。他哇啦哇啦地正準備還擊,海哥聞聲猛然回頭用異樣地眼光盯住我倆,我吐吐舌頭趕緊轉身朝莫彤走去。莫彤一見我就搶過書包,未等我反應過來就拋給了崔大龍。
“女生包裹收容所所長接著!”莫彤興奮地大叫。
我定睛一看,肌肉男背上肩上胳膊上手上,連脖子上都掛滿了花花綠綠的書包和水壺。全班女生鶯歌燕舞地圍著他撒嬌著“大龍哥真威武,來,再幫我背一個嘛”,他也任一幫小丫頭推推搡搡滿面紅光,儼然一副活色春香圖。杜一飛突然追上前來振臂一呼,“副所長在此,為姑娘們?nèi)蝿谌卧乖谒晦o。”話音未落,雨點般的包裹就砸向了瘦小的杜一飛,差點就把他埋了。杜一飛只能慌忙撿起,連抓帶爬地吭哧吭哧地背上。崔大龍見狀,眉毛一橫擋在他面前道,“把孫芷薇的包給我!”
我撲哧一下就笑了。就說崔大龍今天發(fā)什么善心,原來盤算這個呢。沒想到杜一飛居然捷足先登,崔大龍立刻以身高優(yōu)勢壓著杜一飛準備強搶。
杜一飛便看了看身上琳瑯滿目的包裹正經(jīng)地問,哪一個?
崔大龍立刻瞇著眼睛像小狗似的說,那個小白兔的!
杜一飛哦了一聲就摘下背上的小白兔。崔大龍剛微笑著伸出手,杜一飛居然一把死死抱住書包,腳蹬凌波微步,嗖地一下在人群中殺出一道光影,極度犯賤地狂喊三聲“就不給就不給就不給”。還在所有人都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這貨一頭撞到了前面高大威猛的海哥,當場倒地。
全班石化。
崔大龍掛著書包沖到案發(fā)現(xiàn)場一把揪住大字型躺地的杜一飛罵,你小子發(fā)什么神經(jīng)!居然敢抱孫芷薇的小白兔!快給我!
杜一飛更把書包死死攥入懷中,索性兩眼一閉腿一蹬,“憑什么給你,我也要!”
海哥無奈地看了一眼這倆活寶,搖著腦袋對全班喊,“大家快速前進呀,不用管那些橫在地上的障礙物啦。馬上就到目的地啦!”
于是全班哄笑著跨過崔大龍和杜一飛。崔大龍見狀,猛地一推杜一飛說,你躺著吧,我走了。
杜一飛趕緊睜眼,連滾帶爬地邊追邊問,“這么快就放棄了?”
崔大龍突然轉過身嚴肅地問,你究竟什么意思你?
杜一飛一翻眼皮,挎著到處亂撞的包包們,連蹦帶跳地追趕大部隊,拋下一句,又不是只有你才能喜歡孫芷薇。
直到進入烈士陵園,崔大龍和杜一飛才收斂打鬧。陵園中郁郁蔥蔥,陰森森地讓人后背涼氣直冒。教導主任拿著大喇叭致辭,我不禁打了個哆嗦。旁邊的邱城低著腦袋道,冷?
我點點頭。
“為什么你冷我不冷呢?因為在這種地方吧,那什么可多了,最容易被你這種陰寒的體質吸引……”邱城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
他還沒說完我已經(jīng)在他潔白的球鞋上留下一個黑腳印,痛的他齜牙咧嘴又不能吭聲。
儀式一結束,剛剛返程,邱城就殺將過來偷襲了我手里的浪味仙?!巴党耘臇|西不要臉!”我立刻撒腿就追,邊追邊撿起路邊的石子就砸。于是,崔大龍和杜一飛的爭霸賽變成了我和邱城的PK。好不容易追上邱城,這貨居然把吃空的袋子往我手里一塞,更為欠扁地笑道,“啦啦啦,啦啦啦,誰讓你踩我!誰讓你踩我!”
我氣的耳鼻冒煙,血脈直沖頭頂,完全沒有腦細胞顧及形象問題,凌空就跳到他背上就開始暴揍。邱城被泥鰍似的我揍得方向感全無,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全班指指點點地爆笑。只有海哥神色緊張,趕緊大喊,“鄒超快去把李林立和邱城分開!”
誰知鄒超充耳不聞,竟不屑地瞪了我一眼。我舉過頭頂?shù)娜^立刻就定住了,身子也從邱城背上滑落。我正望著鄒超發(fā)愣,邱城突然照著我的右頰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