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根娘親聽江婉沐這話,瞅她一眼,略有些興奮得意的說:“小姐,木根比你還大一月,他年紀(jì)不小了,是該跟著他爹長長見識的時候。今天出門,算是好事情,是小江管事專門跟他爹說的,說木根認(rèn)識些字,帶他出門用得上。我聽說了,是跟在管事后面,往親近的各府里,送上年節(jié)前的禮物。這事情長面子,有時碰到主人,還能得到打賞?!?p> 江婉沐瞧一眼心里明顯美滋滋的木根娘親,瞅到面上還要裝出淡定的模樣,微微一笑低垂頭望向桌面的書。木根娘親對自家兒子小小年紀(jì)能得到管事的提點,心里格外的高興,可是眼里還是有江婉沐。她順著她的眼神,笑著低頭往桌面上一看,見到上面擺著一本書。她一臉慎重的望著書冊,問江婉沐:“小姐,這是連四少爺今天送給你的書?他知道你認(rèn)識字?”
江婉沐瞧一眼滿臉喜色外,又加上點點春意的木根娘親,她瞅一眼桌上的書,輕搖頭說:“連四少爺只是擔(dān)心我不識字,特意給我送來識字書?!苯胥鍥]有跟木根娘親提及,從第一次見面,她便知道連家四少爺對她的平平相貌的失望,因為那個少年,眼里有掩飾不了失落。
少年人貪圖美色,這是人之常情。江婉沐并沒有因此,心里對連家四少爺有多失望。畢竟她自已深深的明白,以她現(xiàn)在江家的情形,連家四少爺是她未來的最好選擇。何況連家四少爺不管對這樁親事,有著怎樣失望,他表面上還是表現(xiàn)出名門世家子弟的好修養(yǎng)。
江婉沐從他后來送來的小禮物里面,能夠感受到他對這門親事,彌補般的努力。他再次來江家見江婉沐,他面對她時,相當(dāng)有禮節(jié)般的客氣。他給江婉沐帶來兩本小畫冊,上面畫的是生活中常見用品,還配有相應(yīng)的單字。江婉沐當(dāng)著他的面翻開那兩本畫冊,抬頭望明白這個少年的無奈,同時深切的感受到,他打心底里不想要一個不識字的正妻。
連四少爺這次過來,當(dāng)著嫡母派來的兩個丫頭面,特意指著兩本畫冊上的字,點著問了江婉沐。他聽到江婉沐一一答出來,年輕的臉上,飛揚著初為人師的驕傲。而嫡母派來的兩個丫頭,見到江婉沐答兩本實物畫冊時,答一個字要停頓一分,心里多少有些瞧不起她。她們兩人自以為沒人注意,互相之間交換下眼神,都有些不屑的抬眼望向江婉沐。
連四少爺自是瞧到兩個丫頭的眼光,他越更體貼細(xì)心的指著畫冊上面的字,對江婉沐解釋起來。江婉沐見其如此行事,本來對這種婚約,她只想著隨大流,沒有任何的期盼?,F(xiàn)在瞧到連家四少爺?shù)淖o已舉動,突然覺得將來的日子,有這樣的一人,也許不會太難過,至少眼前這個人,相當(dāng)?shù)挠型樾摹?p> 江婉沐瞧著桌面的識字本,暗想著照連四少爺這般送禮規(guī)律,他下次再來江家時,十有八九是要送她筆墨紙硯。木根娘親有些不解的望向江婉沐,輕聲音說:“小姐,你為何不找個機會,同連四少爺悄悄說,你識字,也會寫字?我想他知道這些,他會相當(dāng)高興?!?p> 江婉沐聽她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句話,驚嚇得趕緊抬頭望著木根娘親,見到她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江婉沐稍稍想想后,一臉慎重的略帶解釋對她,說:“奶媽,我早就會識字,會寫字這事,無論如何除去你們四人知道外,絕對不能讓第五個人知道。
這事情要是曝露,江家人絕對不會容我活下去,我大不了因此事送一條小命。可是這當(dāng)中,溫琦少爺是最無辜的人,他小小年紀(jì),聰明睿智,再在江家忍耐幾年,憑著他不斷增長的才華,他一定會有大好的前程。我不能讓他因為一時好心,教我識字寫字的事,早早給人暗地里害了命,要是那樣我做鬼也不會甘心?!?p> 木根娘親聽江婉沐說得這般嚴(yán)重,她的面色微微發(fā)白起來。低語道:“小姐,我們家三人絕對不會同別人提這事情,我們還指望著小姐出嫁后,日子能好過些。只要小姐的日子好過,我們以后的日子,自然會好過些。溫琦少爺是我家木根認(rèn)字的恩人,木根因他才能認(rèn)識幾個字。木根早提醒了我,在外就說‘他因為好奇,跟人著別人學(xué)認(rèn)字的?!?p> 江婉沐聽這話,心里微放松一些,她知道木根性子本分,卻對她提醒的事,向來是極其的聽從。她再抬眼打量木根娘親,見她嘴里雖這般說話,可是眉目之間,卻掩蔽不了她的失意。江婉沐心思稍稍轉(zhuǎn)轉(zhuǎn),已知她剛剛提及那話,也是一心為自已著想。連家四少爺送來這些禮物的真正用意,想來她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她不過是希望自已能借機讓那少年高看自已一眼。
江婉沐瞧一眼木根娘親,不愿意她糾結(jié)在此事上面。微笑著開解她,說:“奶媽,你想想,連家四少爺在外面一定有認(rèn)識的女子,那些女子當(dāng)中,一定大多數(shù)比我認(rèn)字多。這認(rèn)字和寫字,說起來對嫁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家能認(rèn)可這門親事。連四少爺如果是那般淺薄的人,我早早認(rèn)清楚也好,也能知道以后的日子,我應(yīng)該如何去過?!?p> 木根娘親聽得江婉沐如此說,見到她的臉上淡然認(rèn)命神情。她心里替江婉沐覺得委曲,覺得自家小姐懂事明理,行事有主見,除去相貌差一些,幾乎沒有啥不是的地方。不過,經(jīng)過這些年相處,她也明白江婉沐是一個心里有主見的人,行事會想得穩(wěn)妥才起步。她面對江婉沐時,常覺得自已面對的是一個成年人,一點不象是個幾歲大小的小女子。
木根娘親近些年,也格外的信服江婉沐。雖說她聽江家上下,都認(rèn)為江婉沐高攀連家四少爺,只有她覺得自家小姐配連四少爺正合適,是連四少爺運氣好,得到一個如此良妻。木根娘親的心思轉(zhuǎn)得再多,江婉沐也不知曉。她輕聲音提醒她說:“奶媽,吉言的賣身契,是在我手里,可是她家里人卻是江家的家生子。你下次再來,背著她好一些?!?p> 木根娘親張嘴想說話,想想還是相信江婉沐的話。她想起江婉沐在四歲時,就小孩子說大人話的同她說:“奶媽,我只能木呆呆不聰明,才能在江家平安長大。”木根娘親在江婉沐長大的四年里,也隱約感覺到江家主母,只能容下這樣的江婉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