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爺爺給你的一些心意,你怎么說也是搬出這里一個人生活了,沒些底氣怎么成?!敝x留霆堂而皇之地當(dāng)著謝逸林的面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紫檀木盒子,“這些都是爺爺自個兒的積蓄,你拿去好好收著,要是不夠了再找爺爺要,千萬別委屈自己分毫?!?p> 謝氏這些年蒸蒸日上,作為掌控謝氏將近半個世紀(jì)的老太爺家底更加豐厚。謝逸林嫉妒眼紅地看著謝逸棠接過那個盒子,內(nèi)心暗自咬牙,這個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謝逸棠內(nèi)心生了幾分疑惑,但還是乖巧地收下了。長者賜,不可辭,養(yǎng)老婆孩子買奶粉買尿布,這些事情都要錢啊,雖然后面三條還有些遙遠(yuǎn),不過也快了。
只是這個謝留霆和記憶中的老人相差挺大的,根據(jù)記憶描述,他整天陰惻惻的,總是對著“謝逸棠”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帶著濃重的試探和防備。像是現(xiàn)在這么和藹慈祥,還真少見。
作為新孫媳,沈子曦也幸運(yùn)地收到謝留霆給的見面禮物,不過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直帶著某些慍毒,若非沈子曦本身也是見慣風(fēng)浪的人,還真是會嚇趴下。
“今晚天色不早了,你們都留下來過個夜,明兒個再走吧。小七,記得帶著你媳婦去見見平生?!敝x平生,謝逸棠的父親,謝留霆的第五子,據(jù)傳十幾年前見鬼瘋魔。而他神智清醒之時,一度是帝都最有人氣的高富帥,喜歡他的女人都可以弄好幾個師團(tuán)了。
“是,爺爺?!敝x逸棠乖順應(yīng)下,對于這個父親,記憶中涉及甚少,只曉得他們父子面容和氣度非常相似。這個相似度隨著“謝逸棠”成長,也在逐漸增加……
見鬼瘋魔?這一點(diǎn)謝逸棠是不相信的,不過那個父親行事的確瘋癲,發(fā)作之時還咬死過人。
帶著小曦去見這么一個人,他內(nèi)心還是有些擔(dān)憂的。不過自己既然占了“謝逸棠”的名頭,也要順帶替他盡孝,不可能不理會那個父親。也罷,自己雖然是機(jī)關(guān)術(shù)大師,但在醫(yī)術(shù)上也有幾分涉略造詣,到時候給他暗中瞧瞧,看看能不能治好……
帶著這樣的心情,謝逸棠領(lǐng)著沈子曦去謝氏老宅最深處的小院,周圍草木叢生,一派陰寒凄涼蕭瑟之景。加上傳言謝平生是見鬼才突然瘋魔的,下人都不愿到這里來,因而人煙稀少。
推開大門,謝逸棠將沈子曦護(hù)在身前。那位瘋魔的父親曾經(jīng)偷襲過開門送食物的下人,還鬧出過嚴(yán)重的事故,所以大家都是心驚膽戰(zhàn)的。所幸,開門之后沒有危險。
這是一間二進(jìn)的小宅,房屋錯落有致,帶著絲絲破敗之色,空氣中還隱約有兩分腥臭。
“父親?”謝逸棠稍微感知一番,就知道謝平生此時待在哪里,拉著沈子曦徑直過去。
推開門,屋內(nèi)狼藉一片,各種殘羹冷炙灑滿地面、墻面,甚至還有屎尿痕跡。避開那些,謝逸棠找到那個瑟瑟縮在墻角的身影,上前拉起他,一點(diǎn)也不嫌棄他的手臟。
“父親莫怕,是我啊……您的兒子。”謝逸棠暗中掣肘對方,讓他做不出攻擊的動作,動作溫柔地帶到一處干凈的椅子坐好,內(nèi)心疑竇叢生……這位父親,似乎無病無災(zāi)啊……
用干凈的帕子將他臉上的污穢擦干凈,露出一張稍顯臟的俊美的容顏。沈子曦暗忖,這張臉和他的丈夫,相似度未免也太高了。站在一塊兒簡直可以稱兄道弟了!
“嗚嗚嗚……父親,母親……”謝平生突然像是頑童一樣嗚嗚大哭,稱呼他們?yōu)楦赣H母親。弄的小夫妻兩人手足無措,“好可怕,外頭有人伸著舌頭,好可怕……”
“莫怕,不過是魑魅魍魎,宵小之輩而已,有……我在這里,平生無需啼哭?!敝x逸棠想到自個兒的年紀(jì),動作嫻熟,態(tài)度自然地哄著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看得沈子曦眼睛發(fā)直。
“母親——”謝平生甩開謝逸棠的手,撲向沈子曦,卻沒有將其撲倒,而是抱著她的手臂嚶嚶哭泣,“方才父親突然變成吃人的怪物,平生好害怕……好害怕……”
謝逸棠穩(wěn)住身形,并沒有摔倒,心中的疑惑反而多了些。不過他沒有流露出來,反而努力哄著小孩子般的謝平生。待他安靜之后,才表明來意,不過謝平生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反而呆滯無神地看著窗戶位置,然后猛地跑到角落瑟縮發(fā)抖,好像真的有厲鬼追來。
謝逸棠的脾氣縱然再好,幾番下來也有些氣餒了。正巧這個時候院外傳來吳管家的呼喊聲,言語中皆是催促,似乎不想他們小夫妻在這間“鬼宅”久留。
離開這里,沈子曦有些不忍地回首望了眼,眼底卻帶著疑惑,“父親病成這樣,為何不送去專門的醫(yī)院治療?興許病情能得到控制,如今這般生活,卻讓人心生難過?!?p> 沈子曦上輩子能學(xué)的東西都有學(xué),不算精通也能博得一個“略懂”。適才偷偷給謝平生把了脈搏,不知是她醫(yī)術(shù)不精還是另有隱情,這個謝平生脈象極其正常,完全沒??!
吳管家插嘴說道,“七少夫人有所不知,五老爺幼時在醫(yī)院親眼目睹生母生產(chǎn)血崩亡故,對那個地方有著天生的恐懼,對醫(yī)生也懷有恨意,生病之時寧愿扛著也不愿就醫(yī)?,F(xiàn)在這般……瘋魔,心底更加抗拒那地方,若是送去了,病情只會更加嚴(yán)重激烈。”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為何下人不精心照料呢?父親如今的模樣……”沈子曦這話是故意問的,雖然房間內(nèi)很混亂,但院內(nèi)清爽干凈,顯然有人定時打掃照料。
“不是無人照料,而是五老爺他……唉……”吳管家幽幽嘆了一聲,沈子曦聽出他的意思,便閉口不問了??粗朴菩?,再回首看那漸漸被夜色吞噬的小宅,倏地有種說不出的冷意。
“小曦,以后出門多穿些衣服,別凍著自己。”謝逸棠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蓋在她的肩頭,自己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襯衫,“山上夜風(fēng)寒涼,要注意保暖才是?!?p> 沈子曦收回視線,周身全是他身上帶著暖意的清淡草木香,轉(zhuǎn)頭給了他一個笑臉。
“七少爺和七少夫人的感情真不錯?!眳枪芗肄揶砹艘痪?,他可沒忘這對新婚小夫妻秀恩愛的場景。不過,若是放在其他地方也許是不錯,可惜在這里……這樣的舉止要收斂一些。
“這是自然的,小曦初來本家,我總要照拂一二,免得她呆呆傻傻被人欺負(fù)了?!敝x逸棠非常自然地接過話茬,然后在吳管家的帶領(lǐng)下去以前的“謝逸棠”居住的宅院。
送走吳管家,沈子曦這才將一直憋住的話問了出來,“我在你眼里是呆呆傻傻的人?”
謝逸棠突然笑瞇了眼,漂亮的眸子似有流光溢彩,“自然不是,小曦這么聰慧伶俐,哪里呆傻了?不過住在這里的人個個都是心思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的家伙,生怕小曦應(yīng)付不過來?!?p> 臉皮厚得堪比城墻拐角的她頭一次被順毛了,可惡的是自己還想不出反駁對方的話。
“我去看看有沒有換洗的衣裳,等會兒再去洗澡?!敝x逸棠又說道,“謝……爺爺是個不喜熱鬧的人,平日歇息很早,加之夜晚又沒什么娛樂活動,我們也早早歇下,待明日再離開?!?p> 謝逸棠不喜歡這個老宅的氣氛,雖然沒見著那些內(nèi)里成了精的親戚,但光是一個謝留霆就夠他應(yīng)付了。能趁早離開就早些離開!以后若非必要,堅決不來老宅了!
然而謝氏老宅遵循古制,不管是上面的少爺小姐還是下頭的傭人,甚少有穿現(xiàn)代裝束的。謝逸棠在衣柜里翻了大半天,只找到以前的“謝逸棠”留下來的衣飾,而且已經(jīng)不合身了。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正要打瞌睡便來了枕頭,門外響起女仆的聲音,她將新做好的幾套衣裳送來了??粗鴯湫潞仙淼囊律?,謝逸棠微微斂眉,“爺爺?shù)故呛荜P(guān)心人……”
相較于謝逸棠堪稱合身到極致的衣裳,沈子曦的那份雖然也精細(xì),卻總有一兩處不是很合適。果然……她暗暗翻了個白眼,孫子和孫媳婦之間是有很大區(qū)別的。
不過沈子曦大概不知道,謝逸棠半年未到本家,十八、九歲的少年成長總是飛快,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出門買的,這些日子完全沒有量過身材數(shù)據(jù)……家里的裁縫是怎么精確制作的?
想了想,他突然想起那個偏僻院落內(nèi)的父親,若是自己再長個兩年,和對方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指不定裁縫是根據(jù)十八、九歲的父親的身材數(shù)據(jù)制作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謝逸棠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的中單,然后躺進(jìn)被窩老老實(shí)實(shí)用體溫將其暖好。自家那位老婆似乎很畏冷,整日手腳冰涼,可不能讓她凍著。
兩人新婚第三夜,也是安安靜靜度過,一夜無話到天明。然而,窗外夜色朦朧之時,謝逸棠耳尖的聽到遠(yuǎn)處傳來一陣凌亂沉重的腳步,本就喜歡淺眠的他瞬間就被驚醒。
“這個小兔崽子又跑來本家做什么!”尖厲的女聲越過大門傳入主臥,讓謝逸棠甚為不悅。
“是誰在外面吵?”沈子曦睜著朦朧的眼,掙扎著想要起來。
“一個潑婦,不需要理會?!敝x逸棠斂眉,卻在腦海中翻出這個聲音的主人,然后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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