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傍晚,晚霞將連綿的山與天際粘合在一起,一位老者坐在拴著老黃牛的樹下抽著剛卷的汗煙,面對著成群的孩童,望著遠方不時的彈一下煙灰,眼神有一絲憧憬與敬畏又有些許迷茫。
張爺爺你再給俺們講一個故事吧,一個光著屁股頭上箍著彈弓的小胖墩笑瞇瞇的往前探了探頭。
“好好好!你們這群小屁孩兒整天纏著我讓我給你們講故事,我那有這么多新故事,最后一個聽完都給我滾回家去?!睆埨项^笑罵著,緊接著就是啊....的一片哀嚎聲。
這時一個身形單薄穿著大人衣服的小蘿卜頭繞到張老頭的身后揉捏著他的肩膀說到
“張爺爺我們要聽厲害的故事,上次你講的鬼故事一點都不嚇人,俺爸媽說咱們村只有你走過南闖過北,你肯定見過好多不一樣的事,就給我們講講嘛?!?p> 張老頭掏出煙絲小心的倒在紙上卷吧卷吧,舔了舔紙邊?!白屛蚁胂?...那就給你們講一個老頭子我年輕時的故事吧。”
小孩們用力的點了點頭,期待的看著張老頭。張老頭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緩緩的吐出煙圈。
“這世道不簡單吶!當年我去西山挖煤的時候,哪天晚上我自己一個人,帶了半個月的干糧連夜順著咱們豹子寨一路往西走。
咱們這里老一輩經(jīng)常說道,夜里從豹子寨走要在腰間別一根自家地里種出來的棒子,不然容易迷路,所以我就拿了一根棒子用繩子固定在腰間。
哪天正好是當月十六月亮最圓的時候,借著月光一路上我沒敢停,走了一夜在天微微亮的時候我才停下來準備瞇會兒,就在我似睡非睡的時候突然腰間傳來一股異動,猛地睜開眼,借著月光我看見一個雪白的兔子站在不遠處,抱著一根玉米用紅色的瞳孔看著我。我連忙摸了摸腰間的玉米,沒想到那兔子抱著的玉米就是我的。
我拿起地上的石頭朝它扔了過去,就是想把它攆走本來也沒想砸它,誰知道它竟然一點都不怕我,就在哪里直勾勾地看著我,看的我心里發(fā)毛,于是我快速收拾東西繼續(xù)趕路了。
一路上順利的有些可怕,到豹子寨與簸萁山交界的山谷內(nèi),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但光線被半山腰的升起矮云遮住了山谷中還是有些暗。
就在這個時候我眼角的余光掃到了側(cè)面有一縷青煙,仿佛一條蛇一般鉆到我的身后,我猛的回過頭然后環(huán)繞四周,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整個山谷中只能聽到幾聲夜鶯的啼叫,靜的可怕。
要知道我們那個時候狼和野豬是很常見的,但這山窩子連它們的影子都沒有,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我身上的雞皮疙瘩是直往外冒啊,走的越來越快,但總感覺后面有人跟著,怎么都甩不掉,我壓根就不敢往后看,不怕你們笑話老頭子我,當時我的一泡尿差一點就栽在褲襠里了。
后來我從山坳里面撒丫的爬上了山嶺我喘了一口氣,聽身后沒有動靜了才敢往后瞧一下。
借著微微的光線我看到了一個赤腳、身體修長穿著一件紗織的長袍的人,他的臉白的有些發(fā)亮,看上去頗有一種仙風(fēng)道骨的感覺,但是仔細一看頭上有兩只寬大的耳朵一直垂到了臉頰,赤紅色的雙眼說不出的妖艷詭異,其他的五官倒是與人無異。
幸虧他沒什么惡意否則你們已經(jīng)聽不到我的故事了。很奇怪的是我明明記得當時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臉但是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樣子,只記得他哪紅色的眸子?!?p> “張爺爺你不會是騙我們吧,那里我們也去過,哪有你說的那么玄乎?!?p> “信不信由你們,反正老頭我不需要給你們這些小屁孩解釋什么?!睆埨项^有些無奈地嘬了幾口煙顯得有些惆悵。
“這個世界遠比你們想象的精彩多了,有太多無法解釋的東西,那些辛密是普通人無法接觸到的。你們這些小屁孩先把加減乘除學(xué)好吧,哎哎哎...是先算加減還是先算乘除來著?!?p> “張爺爺你給我們再講講你挖煤的故事吧。”老頭先是一愣然后長嘆一聲不言不語便騎著老?;位斡朴频耐较伦呷ィ?p> 隨后一群孩子也都興致缺缺各回各家了,只有一胖一瘦兩個孩童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雙眼炙熱,討論著剛才張老頭說的奇人異事。
“大康你剛才你聽到了吧這個世界絕對有神仙?!笔菔莸男∧泻⒓拥膿P了揚手中的彈弓顯得異常的興奮。
小胖墩一只手把著頭上的彈弓另一只手拍著圓鼓鼓的肚皮說道“那是當然,耀東不是我說你啊,電視里演的都是真的,你偏要相信大人的話,以后跟著哥混,哥帶你去找神仙,尋長生。”
正在吹牛的小胖子名叫胡康是青牛村有名的搗蛋鬼,跟他在一起瘦小蘿卜頭的是他的死黨胡耀東,反正兩人湊在一起就沒干過什么好事,在村里是“享有盛名” ,三天兩頭就有村里人找上家門,兩家大人有苦難言,家里的掃帚都打斷了好幾根。
這哥倆自詡學(xué)習(xí)很好,排名一直是年紀前三名,但是他們這一屆的學(xué)生就他倆人,老師也很無奈,看名次好像沒有毛病,但是每次考試就沒有一科及格過,反正是一個比一個淘氣。
墨色的天空中一輪圓月掛在云梢,隱約能看到幾顆星星爭著探出頭來,青牛村的一個山頭兩個小小的身板被月光拉長了影子。
胡康突然指向一塊大石頭?!耙珫|你看那個東西是不是動了一下,哪里是不是有個人?!?p> “老康你害怕了吧,你TM的再嚇我,你就回家,我自個兒去。”“嘿嘿嘿,看錯了看錯了,前天剛看了英叔的片子有點不適應(yīng),我不怕,誰怕誰是小狗?!闭f罷兩人的腳步都快了起來,健步如飛,不一會兒就竄出去一里地。
就在他們走后不久山上石頭后面有個黑影晃了晃消失不見了。
“哈哈哈哈耀東你不是說你不害怕嗎,我剛才跑的時候你為啥也跟著我跑?!薄皬U話我不是怕你跑丟了嗎?!眱扇俗诹艘粔K大石頭上大口喘著氣。
“老康你說這周圍為啥這么安靜啊,書上說動物大部分不都是夜里出來找吃的嗎。這不科學(xué)啊?!?p> “科學(xué)個燈泡,咱們出來找神仙你跟我說要相信科學(xué),我看你是害怕了找借口吧?!?p> “老康咱們回去吧,再晚了回去又該挨揍了。”
“不回去,今天晚上我要在山里過夜?!?p> 看著后面黑漆漆的路,自己一個人不敢回去沒辦法耀東只好硬著頭皮跟著胡康走向大山的深處。
走著走著,天上的烏云逐漸多了起來,月光也慢慢收斂。
望著黑黢黢的山路,胡康的心里也開始有點發(fā)憷,膽子再大,可他還只是個孩紙啊。
耀東要不咱們回去吧,你說呢。耀東說話啊,人呢。
胡康猛然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哪還有耀東的身影,不由的身體直冒冷汗,
順著來時的路開始往回尋找,就在翻過一個小山頭的時候,用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一塊石頭上有個黑乎乎的東西似乎在盯著他。
僵硬的轉(zhuǎn)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那個東西好像是在詭異的笑著。
那時胡康是真的哭了,一個勁的喊媽媽,腳上也沒停一個勁的往回跑,不知跑了多久,是又累又困,不知不覺的一頭栽倒在草窩里睡著了。
第二天胡康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爭吵的聲音,抬起眼皮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床上。
等他爬起床來,被正在吵架的老爸老媽看到了,他們一愣隨即松了一口氣停止了爭吵,順手抄起門后的掃帚,哭喊聲,叫罵聲從屋中傳出。
后來等老爸老媽冷靜之后胡康才知道,昨天夜里找了他們一夜,最后實在找不到了,去后山去請張老頭去幫忙找他們。
張老頭只說了一句“你們在家等著,天亮之前給你們帶回來”。果真大約凌晨三四點的時候,張老頭的老黃牛上馱著兩個睡的很香的小蘿卜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