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天師集團有限公司成立于承平六十三年，總部所在地位于京畿道燕都市鐘聲胡同?！?p> “集團在華夏境內十九道分設七個京外代表處：奉天代表處，負責東北道、云中道；長安代表處，負責關中道、河西道、隴右道、安西道；瑯琊代表處，負責河南道、中原道；錦官代表處，負責劍南道、山南西道、吐蕃道；江城代表處，負責山南東道、淮南道；羊城代表處，負責嶺南道、黔中道；還有一個就是我所在的滬海代表處，負責江南東、西兩道?！?p> “華夏境內現存可知的天師符一共十張，均被官方認可屬于天師集團的資產。這些符箓分布在華夏各處，由天師集團動態(tài)調整，但總歸會被安置于高校、軍隊駐地或者其他陽氣指數較高的區(qū)位。”
面前放著許諾印著“天師集團滬海代表處業(yè)務部總監(jiān)”抬頭的名片，聽到這兒談天不禁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張雋神色尷尬道：“抱歉啊，我真不是故意吃掉這張黃紙的！今天實在是倒霉到懷疑人生，想到既然這符紙能鎮(zhèn)靈驅鬼，不如讓他驅掉我身上的鬼…”
張雋翻著白眼嘟囔：“你倒是思路清奇…”
許諾疑惑道：“你是怎么會意識到天師符是鎮(zhèn)靈驅鬼的東西呢？”
“貼吧?！碧岬竭@事談天還氣得牙癢癢，他點開微信翻出與那騙子的聊天記錄，遞給許諾道：“室友拍了一張黃紙的照片傳到網上，這個人回帖說這是封禁邪魔污物的符，于是我加他微信問有什么解決辦法，后來就被他騙了五百塊…”
許諾接過手機翻了一遍，指著“云游老道”的頭像問張雋：“你知道這個人嗎？”
張雋一面大嚼漢堡一面看著，然后搖搖頭。許諾將手機放在桌上，拿出自己的手機“咔嚓咔嚓”將聊天與用戶資料界面各拍一張照片，將照片發(fā)給張雋，指示道：“發(fā)封郵件給技術支撐部，兩件事，第一是請他們再掃描一遍互聯網輿情，將所有關于天師符有關的內容全部處理掉，特別是貼吧。第二是讓他們想辦法核查這個‘云游老道’的真實身份，雖然比較困難，盡量試試吧…”
“這就發(fā)。”張雋將口中漢堡咽下，吸一口冰可樂，從背包里掏出便攜筆記本“啪啪”打字，又瞥了談天一眼道：“我估計這只是一個票友，不然不會只騙他五百塊這么簡單?！?p> “票友？”談天想了想，問道：“是指業(yè)余愛好者？”
“可以這么理解，基本都是沒有被吸納進天師集團，又有一些這方面知識見解的人?！痹S諾白了張雋一眼，解釋道：“比如你平時會接觸的道教，那些無論在編或不在編的道士，都被我們稱為‘票友’?！?p> 談天想到了周琦教授，他也算一個有這方面知識的“票友”了。
許諾接著道：“張雋說的也沒錯，這人既然能認出天師符，想必也做過一番研究。但他只騙你五百塊確實顯得沒什么野心，要是我的話，肯定會想辦法把天師符騙到手。”
談天拿起許諾的名片翻來覆去又看了一遍，盯著上面燙金的LOGO——陽平治都功印，和黃符紙上的樣貌一模一樣，他不解道：“你們不是道教？”
張雋接口不屑道：“如今的道教只是一個符號，不是徹底商業(yè)化，就是淪為騙子，那些對三清五老、六御天帝深信不疑的人也是重度妄想癥患者?！?p> “天師集團雖然不是道教，卻做著傳說中道士降妖除鬼的事?！睆堧h拍了拍沾滿炸雞碎屑的手，微微自豪道：“我們可以說是隱藏在暗處的聯邦守護者！”
“你小點聲，別忘了規(guī)矩?！痹S諾謹慎地掃視周圍，看到并無人注意到他們，才放下心對談天道：“道教千年傳承自然不可小覷，是以信仰為重。而天師集團與之全然不同，我們依托天師符的能量，借助科技手段和現代組織管理體系，是真正可以做些事情的?！?p> 張雋撅著嘴插話：“若說源遠流長，恐怕天師符才是道教的始祖吧…”
“哈，實在不該在少公子面前提起這則話題?！痹S諾向談天攤攤手，無奈笑著解釋道：“依照天師集團公布的內部文獻考據，先秦時張家先祖就發(fā)現并利用天師符造福一方了。后來東漢時張家旁系先祖創(chuàng)立太平、五斗米道形成道教雛形，不過是結合《道德經》理論并依靠天師符驅鬼伏妖的能力罷了，至于神仙崇拜更是虛渺荒唐。所以真正將天師符傳承下來的張家族人，打心眼認為道教就是封建迷信的理論派，是不屑與其相提并論的?！?p> “哦！”談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十分鄙夷地看了張雋一眼，總算明白這人為什么這么霸道，吃得還這么多，原來是個臭富二代啊。
雖然如此，他也實在對這個陌生又神秘的天師集團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問張雋道：“你說天師集團做著傳說中道士驅鬼伏妖的事？都是怎么做的？”
張雋吸一口可樂剛要開口，卻突然想到了集團規(guī)矩馬上閉嘴，他看向許諾見后者輕輕點了點頭才放下心，便沖著談天神秘一笑，伸出兩只指頭道：“兩種方式。”
“第一，就像你們大學那樣，天師符被隱藏在陽氣指數達標的位置，并以此為中心輻射整座城市…”
談天剛想開口便被張雋打斷：“你想說被你吃掉的天師符并沒有隱藏，對吧？”談天點點頭，張雋無奈道：“包著烏木碑的偽裝木殼被人剝掉了，這也是我們感到奇怪的地方?！?p> 他接著道：“這一類的天師符通常被選擇放置在人口眾多、而且一定是具備歷史淵源的城市，比如姑蘇、燕都、長安、金陵、汴梁。這些地方自古以來有王都、也有兵家必爭之地，戰(zhàn)爭、權謀、冤案乃至屠城，千百年來不知積累了多少怨怒的靈鬼?！?p> “大城市魚龍混雜，靈鬼能夠更為隱秘地藏匿其中，也可以從都市人的怨怒里汲取生存的養(yǎng)料。這就是滬海沒有天師符卻設立辦事處的原因——滬海雖然歷史積淀不深但人口眾多，與姑蘇相比業(yè)務量只多不少?！?p> “第二種，就是我們業(yè)務部門的日常工作了。在接到有關部門的調查請求，或者在運營指揮中心探查到異常靈鬼能量波動的情況下，代表處會派出業(yè)務代表進行核查，必要時也會攜帶武器‘靈弓’消除威脅，這些業(yè)務代表被也稱為‘肅靈士’。”
談天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里發(fā)毛——原來妖魔鬼怪這些東西真的存在，而且還有一家專注于這個領域的企業(yè)！他努力嘗試著消化掉這些東西，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后打著哆嗦提問道：“所以···既然天師符被用來震懾靈鬼，那我這塊黑床板或者說···烏木碑，就是不干凈的東西咯？”
“烏木碑又被稱作靈夾，一般用來囚禁靈鬼?！睆堧h解釋了一句，攤了攤手看向許諾：“至于你那塊床板里囚禁的是誰，我就不知道了，諾姐知道嗎？”
“以現在的技術，靈夾也不過是巴掌大小。哪怕是作為床板，也只需要嵌在其中即可。你那塊床板這么大的靈夾，應當是上個世紀的造物?！痹S諾若有所思道：“至于烏木碑里封存的靈鬼嘛，倒是有些傳聞的…”
“什么傳聞？”張雋和談天都瞪大眼睛，前者只是單純的好奇，后者卻是在為身家性命擔憂了。
許諾抿一口咖啡緩緩道：“烏木碑是三十多年前封印完成的，那時我還沒上幼兒園，沙天賜也不過是剛剛入職的菜鳥…據他所說，封印姑蘇大學的烏木碑時整個姑蘇城靈鬼作祟，城中盜竊、火警、車禍、停電、墜樓絡繹不絕，滬海辦事處全員出動晝夜加班奔走，也處理不完這些層出不窮的事件。后來多虧張栓牛老爺子親自帶隊，才壓制住這場靈鬼暴走…”
“承平103年的江南靈禍！”張雋若有所思道：“我聽老爹提過這事，爺爺的左腿也就是那時候傷的?！?p> “是啊?！痹S諾亦有所感：“據說那時候華夏七個辦事處的業(yè)務總監(jiān)齊聚姑蘇，還帶著手下全部骨干和最新一代靈弓，歷經一場沒有硝煙的惡戰(zhàn)，才完成了封印…”
談天聽得迷迷糊糊，卻沒有忽略自己真正關心的事，追問道：“所以被封印的究竟是什么？”
“伍子胥?！痹S諾答：“或許還有其他靈鬼，但時間太過久遠沙天賜也記不清了。”
談天驚訝到合不攏嘴：“伍子胥？那不是春秋戰(zhàn)國時候的人嗎？”
張雋白了他一眼：“所以是靈鬼啊…伍子胥受不白之冤而死，身雖滅而靈不甘，所以化為怒鬼留存世間，估計就是這么回事吧?！?p> 談天腦袋里亂成一團漿糊，拼命說服自己接受這種設定，隨即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連忙急著問道：“那我揭開了符紙，那些靈鬼豈不是又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