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覺得舅老爺會把姑娘接到舅老爺家中去住,并且在舅老爺家里出嫁嗎?”綺蘭直視著鄭玉繡的眼睛問道。
“這個……小住應(yīng)該可以,長住父親也不會允許,更別說……”鄭玉繡稍稍猶豫了下才回答綺蘭的問話。
“舅老爺就算現(xiàn)在成了富家翁,但是您覺得他的身份地位能比的上已經(jīng)是五品官的老爺嗎?”綺蘭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自是不能?!编嵱窭C垂下頭去,心知是自己忽然見著了親舅舅,一時間失去了判斷力。
“士農(nóng)工商,向來商都是在排在最末,不是我看不起舅老爺,但是和老爺一比,他那點錢財就顯得可有可無。老爺貴為五品知府,除非是富甲一方的富豪大賈,不然普通的商人根本不可能和老爺相提并論,姑娘是老爺?shù)拈L女,將來出嫁必然不會薄帶了姑娘。而且姑娘不要忘了,您一天住在這后院,一天就還需事事靠著夫人,所以您得罪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了夫人。因而……”綺蘭故意拉長了語調(diào)不說出后面的話來。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母親那里為我今天的所作所為辯解一番,以免母親不要因此而厭棄我。”鄭玉繡撇了手里的花棚子,站起身道。
“姑娘聰慧,綺蘭正是這個意思?!本_蘭拍手稱贊道,“趁著夫人現(xiàn)在還沒有歇息,姑娘不如立刻就去,一并給夫人講一講今日見到舅老爺都說了些什么話,當(dāng)然,姨娘的事除外。另外,把舅老爺給姑娘的五百兩銀票也拿出來到時候請夫人帶為保管?!?p> 百合不禁出言阻止道:“那是舅老爺給姑娘的私房,為何要交給夫人?”
綺蘭耐心的解釋:“不是給,是交給夫人保管。以夫人的出身和今時今日的地位,你覺得夫人會貪姑娘這點銀子?我們現(xiàn)在交出去五百兩,等姑娘出嫁的時候,夫人少說也得還回來一千兩。這銀子在夫人眼里雖不多,但是表明了在姑娘的心里是真正的敬重著夫人的,所以夫人不但不會貪了姑娘的銀子,而且還會對姑娘越加滿意。這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
百合再無二話。
鄭玉繡稍稍整理了一番妝容就帶著百合和紫苑去了蘭雪堂。
綺蘭總算可以在專供貼身丫鬟們休憩的耳房里坐下來喝口熱水。
身體是歇著了,綺蘭的腦袋里卻還在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有些事雖然她看的通透,但是有些話卻不是她這個身份所能說出來的。比如姨娘的死,無論她怎樣給鄭玉繡講道理,估計她也不能聽進(jìn)去,一心認(rèn)定了李氏就是當(dāng)年害死她姨娘的人。
還有鄭玉繡的舅舅就算發(fā)達(dá)了也不過是個有錢人而已,而李氏的娘家那是什么門第?那是有幾百年根基的四大侯府之一,大周國的四大支柱!鄭玉繡這個只是市井商人的舅舅拿什么和人家比?
希望李氏不要因今日的事對鄭玉繡心生不滿,不然她作為鄭玉繡身邊的丫鬟也得跟著倒霉。
兩杯白水下肚,綺蘭的肚子里發(fā)出“咕?!币宦?,這是餓了。她這才驚覺自己還沒有吃晚飯,估摸著鄭玉繡少說也要兩刻鐘回來,她尋思著先去廚房走一趟,看看干娘那里還有沒有吃的,不然就只能等明日的早飯了。
廚房里已經(jīng)在收拾了,管事的宋婆子早就走了,只剩下干娘帶著幾個婆子在洗刷鍋碗瓢盆。
“干娘!”綺蘭進(jìn)門就脆生生的喊了一聲。
張婆子笑瞇瞇的應(yīng)了:“怎么這個時候來了?不會是還沒吃飯吧?”
“您真是我的干娘噯,連這個都猜到了。我今天告了假出府,因為出了點意外回來晚了沒趕上晚飯,所以來廚房看看,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剩點什么吃食。”綺蘭沒好意思說其實是因為張婆子是廚房里的人她才來的,不然她可沒這么大臉面讓廚房里的媽媽給她熱菜熱飯的。
“回家看你爹娘和弟弟了?”張婆子從櫥柜里端了一個瓷盆出來,里面放著幾個還有點余溫的包子。
“嗯,還有別的事。”綺蘭兩眼放光的伸手就要去拿瓷盆里的包子。
張婆子一把拍掉了她的手:“這包子涼了,我去給你沖一碗熱湯來就著吃?!闭f完手腳利索的打了一個雞蛋,邊絞邊用開水沖勻了,撒上油鹽和調(diào)料,可能是覺得生雞蛋有些腥味,最后又切了點芫荽撒進(jìn)去。
綺蘭知道如果張婆子為了她一個丫頭再動鍋動灶的,這些婆子們現(xiàn)在嘴里不說,以后也會有閑話傳出去,所以才做了這么簡單的一個“湯”。反正有的吃就不錯了,綺蘭才不會計較這么多,她喜滋滋的接過“雞蛋湯”,喝一口湯吃一口包子,一口氣居然把一盆子七、八個小籠包大小的包子都吃完了。
張婆子笑道:“多吃點好,長個子?!?p> 綺蘭臨走的時候沒忘挨個給在場的婆子們道了謝。
回去的時候綺蘭挺高興的,差點沒哼出小曲來,因為今天對于她來說實在是意義重大,走秀的計劃若能成功的話,錢財方面她暫時是不用擔(dān)心了。
到了分叉口,她猶豫了半響走哪條路,最后還是決定走以前碰見過鄭長柏的那條。鄭長柏如今已經(jīng)不在府里了,也不必再顧忌誰,再說這個時間能進(jìn)出二門的男子就只有鄭長青一人,兩個小少爺自是除外,除非有殺手刺客什么的出現(xiàn),她敢打包票這知府后院里再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三尺童子以外的男子。
走著走著,綺蘭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她前世被人追殺過,所以感覺特別的靈敏。
她驀然轉(zhuǎn)身,結(jié)果除了長長的青石甬道和月光下兩邊隱隱綽綽的花草樹木,空無一物。
綺蘭的思維飛速的轉(zhuǎn)動起來,倘若后面有人,那這個人也不是沖她來的,她一個十歲的二等小丫鬟,沒招誰惹誰的,誰沒事殺她玩啊,就是殺一只小貓小狗也得伸個手不是。所以她敢肯定一定是和府里的BOSS鄭長青有關(guān)。
這么一想,綺蘭就和先前一樣,提著一盞氣死風(fēng)燈四平八穩(wěn)的走著,耳里卻不放過四周任何一點動靜。雖然她心里多少還是有那么點害怕,但是前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幾次三番的追殺,她深深懂得現(xiàn)在她的處境就如那墊板上的肥豬,任人宰割,所以怕也沒用。
一顆小石子在夜色的掩護(hù)下斜斜的飛過來,綺蘭只感覺到了耳邊似有微風(fēng)拂過,下一秒,她的頸部就被什么東西擊中了。
她本能的想要“啊”的喊出聲來,結(jié)果喉嚨似乎被卡住了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原來是被點了啞穴。
看來人家不是要她的命,綺蘭覺得自己險險的撿回了一條小命。
又有兩個個石子一起飛過來,卻是擊中了她的膝關(guān)節(jié)。
綺蘭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