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葉抹干凈臉上的雪,出乎一般的平靜,如果換成梁樁一定會沖上去和牛三兒拼命,
也許經(jīng)歷了右手的殘疾,這個小男孩長大了,
他轉(zhuǎn)身走到張青的跟前,牽起她的手,
“青姐,我們回家吧,”他對她說,
眾小孩皆愣,
梁葉的反應(yīng)就好像一拳頭打到棉花上,令人心生無力感,尤其是牛三兒,容長臉拉長更像馬臉了,
最令人憤怒都不是爭論時的喋喋不休,而是人家壓根都不搭理,
牛三兒幾個大步上前就要抓梁葉,手卻無意的搭在了張青身上,張青可以避開,但是她沒有,她正在學(xué)習(xí)忍耐,
誰讓現(xiàn)在的她如此弱小,
牛三兒一使勁,張青被他扯著不得不停下,順帶還有梁葉,
“想逃跑,沒門,”牛三兒的聲音跟耍賴似的,
“你,”梁葉怒瞪著他,“有完沒完,我們不玩了還不行么,”
“怎么?心虛了,讓張青證明呀,不敢吧,吹牛都不打草稿,”牛三兒還拉著張青瘦弱的肩,而且力氣很大,大到足以讓小女孩的肩膀青紫,而事實上張青的肩膀的確青了一大塊,
牛三兒無非就是仗著張青是傻子出暗力,欺負(fù)她,
跟他一起的幾個孩子都在起哄,石桃也在一旁咯吱咯吱的笑,
張青一直背對著他們,誰也看不見她眼底慢慢浮起的幽藍,
“啊,”牛三兒猛的一聲大叫,松開了手,張開手掌卻什么也沒有,
不過牛三兒的叫聲實在有些夸張,幾個孩子連忙圍上來,都紛紛問道,“怎么了,”
梁葉還在發(fā)愣,手卻被輕輕拉了拉,轉(zhuǎn)頭只見到張青眼角的余光,他立刻明白過來,
和張青離開這是非之地,
后面孩子們還在議論,
牛三兒還在跟其他人說,“不知怎么突然感覺好燙手,就像碰到了火似的,”
“是凍壞了吧,”
“可能,你看你的手紅的,大概凍麻了,”
“要不你別玩了,回家捂捂,”
……
所有的話梁葉盡收耳中,他看了看身旁的張青,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問,
十多天后,梁葉聽到梁樁對梁嬸子說,“聽說了嗎,牛家老三染了怪病,”
“啥病,”梁嬸子問,
“高燒不退,才燒了兩天,身體燙的好像著火了似的,皮膚都焦黑了,”梁樁光描述就覺得可怕,
“陳老頭私下說,他這是得罪了老天爺,遭天打雷劈了,”
梁嬸子也一臉驚詫,“送醫(yī)館了嗎,”
“送了,今早去的,還沒回來,”
梁葉愣愣的,他邁著小短腿走近里屋,走到張青身邊,
此時張青正拿著細(xì)樹枝在地上擺弄著什么,
飛行翼,軸輪,環(huán)境倉……
張青心里念念有詞,掰斷樹枝仔細(xì)認(rèn)真的研究她的圖紙,
若有懂行的人見到了,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弗倫葉最常見的航行器模型,不過在小小的梁葉眼中就是亂七八糟堆積起來的樹杈,
但他并不認(rèn)為這是垃圾,
“青姐,”梁葉走近張青,輕聲說,“牛三兒被燒焦了,”
張青沒有反應(yīng),還在研究她的計劃,
“是你做的對嗎,”梁葉抱著小短腿,坐在她旁邊,
張青依然沒有反應(yīng),
梁葉也不說話了,安靜的看著張青工作,
是夜,天空被幾日來的白雪抹的干凈純潔,明亮的圓月掛在天上,把大地都照亮了,
梁家的破草屋里傳來一陣壓一陣的鼾聲,
梁樁雙手大張,躺在床上睡的香甜,梁嬸子被他擠到一邊,習(xí)慣了的她也睡得熟實,
里間的小床上,兩個孩子各自裹著一床破被子,頭腳相對,
除了樹枝承受不住壓力,雪刷的掉下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到處都是寂靜的,
張青輕輕掀開了被子,下床慢慢走出了屋子,
在她合上門的那一刻,梁葉睜開了眼睛,在黑幕里尤其明亮,看不到一絲睡意,他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小跑到門口,偷偷打開一條門縫,
他看見一連串的腳印順著由近及遠的延伸出去,而在最前面是張青瘦小的背影,
她光著腳,只穿了一件單衣,走在冰天雪地里,月光照在她身上,梁葉卻覺得那是她在發(fā)光,張青的速度很快,梁葉看到她上了山,接著便被掩蓋在黑色的樹影里,
青姐果然是神仙,梁葉怔怔的想著,
山頂?shù)目諘缈傋審埱唷袂鍤馑?,這里離天越近的地方,
張青卻左右走動,沉思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航行器的問題,
她可以估算出這顆星球的重力,且不說材料技術(shù),要讓一架頗有重量的物體在這個重力下騰飛起來相當(dāng)困難,至少對她來說很難,
她是莫卡,不是波洛,
尊敬的審判者也會有無力的時候,
放棄計劃嗎,
不,只是暫停,
她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一定會有辦法的,張青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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