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里正娘子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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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日，便是中秋節(jié)。鄉(xiāng)間到不甚講究，貧困之家，在家中烙幾個白面餅子權(quán)當(dāng)月餅過節(jié)，稍微殷實(shí)一點(diǎn)的人家，上屠戶家中買二斤肉，整治幾個好菜，再上城里糕點(diǎn)鋪?zhàn)淤I幾個桂花餡的月餅，連同肉菜往院中桌上一擺，便是過了一個讓鄉(xiāng)鄰羨慕不已的中秋。

　　蘭家過中秋，一向是整治一桌好菜，再買三五種餡料的月餅。今年爹去了，家境也不同往年，梔子不想讓娘與弟妹覺的凄涼，還是預(yù)備按照往年的規(guī)矩辦。

　　一早起來，她就打開首飾盒子數(shù)錢，其實(shí)不用數(shù)，她也知道里面只有六百三十文銅錢。買地、雇人挖魚塘、買魚苗、修建茅草屋，不僅花光了所有積蓄，就連劉掌柜來家時賣香囊錢袋得的九百二十文也搭了進(jìn)去。

　　她看了半晌，復(fù)又落鎖將首飾盒子放回衣箱中——這六百多文現(xiàn)在無論如何也不能動用。想了想，她端出針線簸籮，數(shù)了數(shù)里面做成的香囊錢袋，一共八個，便用巾子包了準(zhǔn)備拿進(jìn)城中售賣。得來的六百四十文銅錢，做別的不行，但要置辦一桌酒菜那是綽綽有余。

　　準(zhǔn)備停當(dāng)，問過吳氏，梔子又使胡仲倫往秦家雇牛車。她立在院門口等胡仲倫，心中突然覺的迷茫，她來這個世界近三年，卻從未像今日這般迷茫過，就連剛來的那一陣也沒有。她很努力，很想讓娘親與弟妹過上好日子，可努力了半年，家中境況非但沒有好轉(zhuǎn)，還越來越窘迫，到如今竟無現(xiàn)錢過中秋。

　　梔子站在院門口兀自沉思，沒留意里正娘子已走到她近前。

　　里正娘子得了里正吩咐，將自個兒攢的私房，蘭家旁邊一塊只一畝的地送與蘭家，可她心疼，就一直拖著未辦，昨日里正又問起，還為此發(fā)了一通脾氣，今兒一早就催促她拿著地契來蘭家。

　　她看見梔子，面色陰沉，啐了一口，待走近了，方才擠出一個笑容，喚道：“大娘，一大早立在門口做什么？”

　　冷不防被人喚一聲，梔子嚇了一跳，定神之下見是里正娘子，料想她來準(zhǔn)沒好事，心下警覺起來，露出一個笑容，道：“今兒也不知刮的是哪陣風(fēng)，竟將夫人吹到了我們這等簡陋的地方來？”話雖這樣說，但梔子只是立著，并沒有請里正娘子進(jìn)門的意思。

　　里正娘子心頭不痛快，聽梔子這般說，扯著嗓子干笑兩聲，帶著自己的婢女就往蘭家院中走。梔子在她身后吁了一口氣，跟進(jìn)了門。

　　吳氏與果子在房中聽見有人來，都迎出來，待見到是里正娘子，心跟著懸了起來。倒是在門縫處觀察動靜的周嬸子鎮(zhèn)定自若。

　　里正娘子也不坐下，在院中轉(zhuǎn)了一圈，直看得吳氏娘幾個心驚肉跳，方才從袖中取出地契遞與吳氏，道：“今兒是中秋，我也不能空手過門，這是給你家的節(jié)禮?！?p>　　里正娘子這般說，吳氏反而惴惴不安，也不去接地契，口中囁喏著：“這哪成……”

　　里正娘子將金魚眼往外一鼓，就要發(fā)作，她身后的婢女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記起里正讓她待蘭家客氣點(diǎn)的話，遂笑了起來，將地契往吳氏手中一塞，道：“我年前在你家旁邊買了一塊地，但我嫌它距家太遠(yuǎn)，收種不方便，倒不如送與你家?！?p>　　吳氏將地契展開，她不識字，但地契還是認(rèn)得，見真是地契，不知該如何辦好，拿眼睛去看梔子。梔子也迷惑，她曉得里正娘子將地賃給別人種，根本不存在遠(yuǎn)近之說，更何況，嫌遠(yuǎn)賣掉便是，哪用送人？這里正娘子無緣無故送一塊地給她作甚？莫不是周嬸子那日真的將里正娘子唬的不輕？這樣一想，梔子越發(fā)肯定就是這原因。這兩個月里正娘子沒有動靜，她還以為周嬸子說的話根本沒奏效呢。

　　只是，這塊地梔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收下的。她還不知江白圭是否與她底線相符，若是觸了她的底線，她是斷然不會嫁與他的。用傳言壓一壓里正娘子不打緊，將來只推說不知即可，可要是她今日收了里正娘子的地，將來又與江家退了親，那她就別想在十里村呆下去。

　　她忙接過地契還給里正娘子，道：“這般貴重的禮物，我們實(shí)在受不起，還請夫人收回去?！?p>　　里正娘子倒是想收回來，又怕里正與她置氣，遂往梔子手中硬塞。兩人推讓一陣，梔子曉得，她今日不收是不行，于是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既然收了夫人這般貴重的禮物，也得回送夫人禮物才成。夫人曉得，我家正養(yǎng)魚，若夫人不嫌棄，將來賺了錢，我分夫人一成。”

　　里正娘子心想，里正可沒讓她不能收回禮，雖然不多，但能找補(bǔ)回來一點(diǎn)也是好的，遂高高興興的應(yīng)了，又道：“我也不能白占你的分子，若是有人敢在魚塘使壞，你來尋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梔子倒沒想到送里正娘子魚塘分子能落得這些好處，感嘆之余，也高興起來。

　　待里正娘子走了，吳氏猶自納悶，不知里正娘子如何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梔子曉得娘親并不贊同她用江家去壓里正娘子，遂打了個馬虎眼，稱胡仲倫在門外候著，溜出門去。

　　她剛爬上牛車，周嬸子就追了出來，拉住梔子道：“你得了這般好處，是不是該分我一點(diǎn)？”

　　梔子心情好，也不跟周嬸子計(jì)較，笑道：“我今日進(jìn)城，給你稱二斤桂花糖，可好？”

　　周嬸子撇了撇嘴角，道：“你這丫頭怎的這般小氣，我?guī)湍愠墒?，使你得了一畝好地，你只許我二十多文的桂花糖哪成？將來魚塘賺了錢，也分我一成吧?！?p>　　梔子氣的說不出話來，倒是胡仲倫聽不下去，冷笑道：“嬸子，你應(yīng)該這時回去睡上一覺，看能不能夢見有這等好事在等你?！?p>　　說罷，掄起牛鞭，趕著牛車便走，土路上瞬間便揚(yáng)起一陣灰來。

　　周嬸子吃了一嘴灰，氣的直跺腳。

　　PS：昨天在起點(diǎn)閑逛，在別人的書評區(qū)看到一條關(guān)于碎布頭的評論，米辣才知道有位姐妹也寫了向別人討要碎布頭的情節(jié)，呵呵，真是太巧合了，不過，米辣怕打亂自己的思路，沒有看那位姐妹的文，也不知道有幾分雷同。

　　以上，屬于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