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劍過后，夏侯云飛就盼著比武結(jié)束了。
趙云也終于說話，他說的是：“兩招?！?p> 還有四十八招。
兩張就已經(jīng)讓他苦不堪言，還有四十八招。
四十八招，在夏侯云飛眼中，此時變成了無盡長路。
夏侯云飛沒有別的選擇，他只好把手中長劍舞動成一面墻。
趙云就站在這面墻的前面，一動不動。
馬超對張飛說：“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你說打不到他了?！?p> 他也覺得自己有可能打不到趙云。
無論什么人，不管武功是在趙云之下還是之上，在趙云面前，都會流下冷汗。
因?yàn)楫?dāng)你打不到一個人的時候，就只能被那個人打。
馬超從來沒有想到，世上會有這么個人。
可是馬超沒想到的事情不止一件。
就在他跟張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料想到張飛必然會意一笑。
因?yàn)閺堬w也是個高手。
高手和高手之間，豈非總是心有靈犀，就像知己？
就像在面對同一個對手的時候，豈非也有著同樣的感覺？
傳說中的惺惺相惜，豈非就是源于這種感覺？
所以馬超說完，就心安理得地看比武了。
因?yàn)樗?，張飛明白自己在說什么。
可是他錯了。
張飛果然笑了。
不過張飛呵呵一笑，道：“為，為什么？”
馬超登時無語。
他沒錯，他錯了。
他知道張飛是個高手，沒錯。
他卻不知道張飛是個從來不去想為什么的高手。
所以他就錯了。
呃，有點(diǎn)尷尬。
不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要跟張飛說話，所以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要面對尷尬。
司馬徽也在說話，他說話的對象是鬼武子。
司馬徽說：“他剛才的身法，你看清楚沒有？”
他指的是趙云剛才的詭異一閃。
正是那一閃身，所有人都失去了他的蹤跡。
鬼武子道：“看清楚了?！?p> 司馬徽道：“是輕功嗎？”
鬼武子道：“不是?！?p> 聽著二人談話，黃碩把心思從比武場上收回來，問道：“不是輕功？”
剛才趙云一閃身，黃碩差一點(diǎn)就大喊：“好輕功！”現(xiàn)在聽鬼武子說趙云的身法不是輕功，心頭驚訝之余，不由暗暗慶幸，她知道鬼武子功夫高妙，如果他都說那不是輕功，那么十有八九，便不是輕功，剛才若自己冒冒失失喊出來，只怕要貽笑大方了。
趙云快如鬼魅的身法不是輕功，又能是什么呢？
鬼武子道：“不是?！?p> 說著指一指場中，黃碩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場中堅(jiān)硬的土地上多了幾個深深的腳印，深淺不一，最深的能有半寸。那是方才趙云一閃之間留下的。
龐德公道：“這位趙將軍下盤好的很哪?！?p> 鬼武子道：“不是好，也許應(yīng)該是最好?！?p> 司馬徽道：“那他在馬上豈不是很厲害？”
鬼武子道：“很厲害，一定很厲害。”
就像不太喜歡說話的趙云感染了每個人似的，再沒有人說話。
所有的觀眾也變得安靜，連那個賣糖葫蘆的小孩，也不再叫賣。盡管他身材矮小，又站在圈外，看不到場內(nèi)比武。但是他也跟著眾人一起變得沉默。
只有夏侯云飛舞劍的聲音，在夜晚的微風(fēng)中獨(dú)響。
夏侯云飛是否又一次感覺到了寂寞？
場中夏侯云飛運(yùn)劍如風(fēng)，已經(jīng)又打了二十招。
趙云仍然沒有動。
鬼武子看了一會兒，問司馬徽：“夏侯云飛的劍法，你能不能破得？”
司馬徽也看了一會兒，說道：“我破不了。”
鬼武子道：“黃姑娘呢？”
黃碩也很想說自己破不了，可是偏偏她是個不肯服輸?shù)墓媚铮戳艘粫?，道：“我破不了。不過——”
話到嘴邊，好像又猶豫不決，終于沒有說出來。
鬼武子聽她說破不了，剛要說話，忽然又聽到她說“不過”二字，問道：“不過什么？”
黃碩心頭的確有一線靈光，不過她似乎也抓不準(zhǔn)，因此一時本不想說，但經(jīng)不住鬼武子一問，好勝之心偏又起來。鼓足勇氣，說道：
“我破不了，趙云卻未必破不了?！?p> 司馬徽和龐德公聞言呵呵一笑，龐德公道：“好個聰明丫頭?！?p> 鬼武子卻并不覺得可笑，問道：“那是什么道理？”
黃碩道：“我破不了，是因?yàn)槲覄Ψú缓?，知道方法也做不到，趙云的劍法卻是高明，未必做不到。”
柳易眼前一亮，問道：“什么方法？”
黃碩道：“我也說不準(zhǔn)，不過我覺得夏侯云飛這樣密不透風(fēng)的防守，看起來好像萬無一失，可是他的漏洞也就在這個萬無一失上?！?p> 鬼武子道：“不要停，說下去。”
黃碩道：“那我小聲說，免得夏侯云飛輸了耍賴，說我們影響比武?！?p> 五個人腦袋湊近一些，聽黃碩小聲說話。
黃碩道：“夏侯云飛的防守的確萬無一失，不過萬無一失中，倒也有一個半的缺失?！?p> 柳易笑道：“豈有此理，一個就是一個，兩個就是兩個，怎么還出來一個半了呢？不通，不通?！?p> 鬼武子伸手在他腦袋上打了個爆栗，低聲喝道：“閉嘴！”
柳易揉揉腦袋，咧嘴一笑，不再說話。
黃碩道：“先說半個，之所以說半個缺失，是因?yàn)檫@個缺失要趙云自己去砸出來。”
黃碩說著看一看四人，柳易狗屁不懂，不用考慮他，龐德公眉頭微皺，司馬徽若有所得，只有鬼武子，兩眼放光。
顯然他知道黃碩要說什么。
黃碩道：“密不透風(fēng)的防守，卻只有一柄長劍，要做到密不透風(fēng)如墻，長劍就得連續(xù)不斷地?fù)]舞。只要趙云的長劍攻入，碰到夏侯云飛的長劍，那么夏侯云飛萬無一失的防守就會出現(xiàn)缺失。只是怎么抓住這個漏洞，卻是有些難。”
柳易問道：“怎么難法？”
黃碩道：“需要趙云的劍要快過夏侯云飛的劍?！?p> 柳易向夏侯云飛看了一眼，吐一下舌頭，道：“的確有點(diǎn)難?！?p> 黃碩笑道：“對你來說，當(dāng)然難。不過趙云也未必就做不到。”
鬼武子笑道：“對他來說，什么不難？那一個呢？”
黃碩道：“那一個便是趙云為什么站著不動的原因了?！?p> 柳易問道：“為什么？”
柳易問完，卻看見司馬徽、龐德公和鬼武子三人已然心領(lǐng)神會。
黃碩笑道：“三位前輩都知道，只你一個不知道，不說也罷。”
柳易道：“太不像話了，怎么能這樣對待我呢？”
鬼武子笑道：“廢話，不這樣對待你，難道這樣對待我不成？”
柳易道：“我又不是這個意思?！?p> 鬼武子笑道：“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要告訴你，我卻是這個意思?！?p> 柳易道：“你們這不是欺負(fù)我不懂武功嗎？”
黃碩笑道：“教你不學(xué)，這當(dāng)兒又說我們欺負(fù)你，你還有理了?！?p> 柳易道：“呵呵，說也說不過你了?！?p> 司馬徽道：“自知者明，你可以居之了?！?p> 龐德公笑道：“不要欺負(fù)他了，黃姑娘，還是由你說給他聽吧?！?p> 黃碩笑道：“便宜他了?！?p> 柳易笑道：“那就便宜便宜我吧?！?p> 司馬徽笑道：“我怎么聽著這話有點(diǎn)雙關(guān)的味道呢？”
黃碩臉上一紅，笑道：“傻瓜蛋，很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明白。一個人把劍揮舞到這么快，內(nèi)力損耗的便要快上很多。趙云在等他疲憊，然后出招。趙云那么聰明，劍法又那么好，怎么會放著這樣一個現(xiàn)成的便宜不撿呢？”
柳易向夏侯云飛看一眼，恍然大悟。
夏侯云飛自己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他又有什么選擇呢？
夏侯云飛只有鼓足內(nèi)力，把劍繼續(xù)密不透風(fēng)地舞下去。
鬼武子搖搖頭，笑道：“黃姑娘，你只說對了一半。有兩件事情，你說的不對?！?p> 黃碩愣了一下，問道：“請前輩指點(diǎn)?！?p> 鬼武子道：“其一，趙云的劍法并不好，他甚至根本沒有學(xué)過劍。”
黃碩還沒有開口，柳易搶先說道：“怎么可能？”
黃碩本來也想說，怎么可能，趙云剛才差點(diǎn)把夏侯云飛殺死。
鬼武子一笑，道：“但是趙云對于劍法的悟性極高，配合他的下盤功夫，利用身形，完全可以把劍法極高的劍客殺死?！?p> 黃碩皺眉想了一下，果然如此。
鬼武子看了一眼司馬徽和龐德公，笑道：“看來劍還真不是學(xué)的，悟性很重要?！?p> 龐德公笑道：“水鏡，他在嘲笑你學(xué)劍悟性不高。用你的劍氣，教訓(xùn)教訓(xùn)他?！?p> 鬼武子笑道：“會劍氣，也并不能說明悟性高。何況他的劍氣，也未必就能教訓(xùn)得了我?！?p> 司馬徽笑著點(diǎn)一點(diǎn)頭。自知者明，這是他自己說的。
他會劍氣，并不是靠的悟性，而是機(jī)緣。
黃碩向司馬徽看一眼，心道：原來他也會劍氣。
鬼武子道：“黃姑娘，將來你也會劍氣?！?p> 黃碩聞言，欣喜無限。不過她心中只是不明白，為什么鬼武子要這么肯定地說自己將來會劍氣。
其中道理，想不明白。
黃碩道：“其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