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奇漫步在布魯塞爾的大街之上,四處打量著街上匆忙行走的人群。
他沿著大街慢慢的走著,雙手稍帶老氣的負在身后,臉上帶著淳樸的微笑,就象一位真正的農(nóng)民初次進城那樣仔細觀察著街上的一切。
身高一米九二的他在人群中可謂是鶴立雞群,無論是誰都會第一眼就看到他,不時有人認出這位安德萊赫特的新英雄,用微笑向他打招呼。
這已經(jīng)成了布魯塞爾街頭的一景,這三年來凡是安德萊赫特的球迷都知道了吳奇的這個習慣,那就是每天晚飯后吳奇都會出來在街頭散一會步,歐洲的球迷都是很理智的,雖然他們能為了得到吳奇的一個簽名而在安德萊赫特的訓練場外等上一個星期,但是當吳奇出現(xiàn)在街上的時候他們卻沒有一個人上去要求合演與簽名。因為他們知道,現(xiàn)在是吳奇的私人時間,別人不能打攪。
號稱“歐洲之都”的布魯塞爾是一座美麗的城市,也是歐洲大陸有名的出產(chǎn)美女的地方,艷蓋整個二十世紀的奧黛莉·赫本正是出生在布魯塞爾,能夠孕育出這樣驚人美女的城市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
和往常一樣,當吳奇走在布魯塞爾街頭的時候,不斷有經(jīng)過他身邊的美麗少女用自己充滿青春火力的身體和火辣辣的眼神對吳奇打著招呼,雖然吳奇長得不算英俊,但是他那高大的身材,壯碩的體型,尤其是那在現(xiàn)代社會里已經(jīng)很難看到的那種絕對淳樸的笑容更是讓她們心跳不已。
雖然吳奇從來沒有對這些傾慕者動心過,但是在平時處于禮貌他無論如何也會對她們微笑點頭的,不過今天我們的小伙子似乎心情并不好,笑容遠沒有平時燦爛。
兩名躲在咖啡館里探頭探腦的偷看著吳奇的小姑娘正在嘰嘰喳喳的咬耳朵:“吳今天是怎么了?笑得好勉強啊!難道他不開心嗎?”
“哎呀,前天剛剛輸給了AC米蘭,小組的排名又掉到第四了,他的心情當然不好了!”
“那可不一定,前天輸球又不是吳的錯誤,只丟了一個球而已,要怪就怪那些后衛(wèi),讓吳直接被他們圍攻,前天比賽完了以后吳都笑得很開心呢,肯定是為別的事?!?p> “嗚嗚……難道吳有心上人了?正在為這個煩惱?”
“上帝啊……千萬不要!”
吳奇自然不知道有人在偷偷的談論他,步伐很大的他雖然走得很慢,但是依然比一般人要快,很快的他就轉(zhuǎn)過了街角,走出了城區(qū)。
雖然已經(jīng)走到了比較僻靜的地方,但是吳奇卻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全,曾經(jīng)有幾名不開眼的小混混準備乘周圍無人的時候打劫這位單身的球星撈一筆,卻被吳奇直接打暈了兩個,打倒了一個,然后將他們扭送當?shù)氐木郑杂拙蛶椭依锔赊r(nóng)活的吳奇本來力氣就大,再加上又學了幾手拳腳,尋常四、五個人還不是他的對手,從那天后,就沒有幾個人敢打吳奇的主意了,再說就算是布魯塞爾的流氓也有許多是安德萊赫特的球迷啊。
吳奇走到了一片牧場旁邊,這里是他最喜歡來的地方,尤其是在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滿眼映入的都是成片成片已經(jīng)成熟的布魯塞爾特產(chǎn)菊萵苣,那一片綠色看得他心馳神往。
吳奇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混合著泥土芬芳和菊萵苣那淡淡清香的空氣,雙目閉了起來,全心的享受著這美好的時刻。
正如剛才那兩位女孩猜想的那樣,吳奇確實有一點煩惱的心事。
他在煩惱什么?難道是比賽嗎?確實,在前天進行的冠軍杯H小組第四輪的比賽中安德萊赫特在主場0:1輸給了AC米蘭,排名跌落至第四,出線前景不容樂觀,但是在這場比賽中,安德萊赫特全隊表現(xiàn)最好的就是吳奇,如果不是他高接低擋的話,全場比賽射門足有二十次的AC米蘭恐怕早就把安德萊赫特的球門打成了篩子,而他們所進的那個球也只是在全場比賽第八十五分鐘由替補上場的卡卡禁區(qū)內(nèi)一次補射打進的。
而吳奇對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也很滿意。
雖然他一直是曼聯(lián)租借出去的球員,但是曼聯(lián)的主帥弗格森卻一直很關注他的表現(xiàn),自從舒梅切爾退役后曼聯(lián)就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值得信賴的守門員,無論是巴特滋還是霍華德,都無法讓弗格森放心,每次比利時聯(lián)賽有空隙期的時候,弗格森都會讓吳奇回到曼聯(lián)集訓幾天,而吳奇在集訓中所展現(xiàn)出來的水平也讓弗格森很滿意,只是因為勞工證的問題一直沒解決,所以吳奇才遲遲沒有回曼聯(lián)。
那他在煩惱些什么?
少年成名的他已經(jīng)成了安德萊赫特的英雄,又有一家世界級的豪門一直在等待著他回去,他的收入雖然比不上那些成名已久的巨星,但是也已經(jīng)足夠讓他的家人擺脫貧困走向小康……
少年的心中,一直有一個人的影子,那是第一個闖入他心扉的女孩。
由于家貧,吳奇一直沒有對任何女孩起過傾慕之意,而無論是小學還是中學,也沒有幾個女生能看得上這個身上補丁加補丁的農(nóng)家小子,這個情況一直延續(xù)到他進了足球?qū)W校。
那時候足球在中國雖然不是那么流行,但是依然有許多喜歡足球的女孩子經(jīng)常到足球?qū)W校里去觀看少年隊的訓練,而何勁也沒有制止,在他看來,這些女孩的存在反而會讓球員們更加刻苦的練習。
不過和以前一樣,女孩們關注的目光只是英俊的竺軍、陽光的裴煒、冷酷的鐘琰,沒有人注意到默不做聲的吳奇,而守門員也確實是一個不出采的位置。
直到那一個圣誕節(jié)裴煒受到馬可兒的邀請,帶了自己和竺軍一起去和她的朋友一起過圣誕,本來吳奇是不想去的,但是裴煒和竺軍非要拉著他去,無奈之下自己只得隨他們?nèi)チ恕?p> 想到這里吳奇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平生最好的朋友就是裴煒和竺軍,他們從來沒有因為自己貧窮的原因而看不起自己,而是真正的把自己看成了一個平等的,可以交往的朋友。
那天是他第一次看見趙昕。
其實和美麗的馬可兒以及活潑的楊田田比起來,趙昕在這三個女孩里屬于不起眼的那位,但是吳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無它,只因為趙昕的身高也太顯眼了。
趙昕比楊田田要高出一個頭,據(jù)吳奇目測大概在一米七左右,這對于十五、六歲的中國女孩子來說已經(jīng)是很少見的了,何況趙昕身上還有一種獨特的氣質(zhì),那種典型的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
吳奇只看了兩眼就沒有繼續(xù)看了,雖然他讀的書不多,但是他的眼光一向很準,再加上他那得天獨厚的超人判斷力,他一眼就看出來趙昕不會是普通的女孩!而這種女孩并不是他能碰的。素來有點自卑的吳奇從來都沒有什么癡心妄想會有什么大富人家的小姐看上自己。
在裴煒介紹著自己的時候,自己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而當竺軍自來熟的和楊田田聊著的時候,自己也只是默默的走在一邊。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趙昕居然主動的來找他聊,而且還非常有興趣的問著自己各方面的情況。
就算得知了自己是個農(nóng)家子弟的時候趙昕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輕視,反而饒有興趣的問起了他在農(nóng)村生活的一些趣事,一臉都是向往之情。
那天……自己聊了很多,似乎一輩子的話加起來也沒有這一個晚上說的多,使得裴煒和竺軍不斷用驚奇的目光打量著自己,而也是從那天起,自己的性格逐漸的開朗了起來,也交上了比以前多得多的朋友。
吳奇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從回憶中蘇醒過來,想起剛才自己的發(fā)呆,不由得啞然失笑。
自己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了六年前的事?自己似乎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呢。
趙昕只不過是自己六年前偶然認識的一個女孩而已,而且自從她幫馬可兒將那封信送給裴煒后就再也沒有和自己見過面,按道理來說自己應該早就忘記了的,可是今天為什么又突然想起來了?
雖然在那天她教自己溜冰的時候,那溫滑細膩的小手被自己的大手包裹住的時候感覺很奇妙,但是六年沒見了,誰知道她在何方?自己雖然向馬可兒打聽過趙昕的消息,但是馬可兒在國內(nèi)的時候和趙昕的關系雖然不錯,可是趙昕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的家人是干什么的,而且據(jù)馬可兒以前的同學說,在馬可兒到意大利半年之后,趙昕也轉(zhuǎn)學走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沒有人知道。
吳奇為這陣突然襲來的多愁善感嘲笑了自己一遍,然后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了回去。
但是一陣若有若無的感覺總是縈繞在他的心頭,吳奇卻茫然不知。
回去吧,后天還有比賽呢。
11月9日,范登·斯托克球場,在四天前的冠軍聯(lián)賽中輸球的安德萊赫特并沒有因此而氣餒,反而因為失敗而燃起了更大的斗志,他們用凌厲的進攻將來防的根克隊打得灰頭土臉,3:0,安德萊赫特取得了聯(lián)賽的四連勝,繼續(xù)領先老對手標準列日五分之多。
根克隊有限的幾次進攻并沒有對吳奇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脅,這已經(jīng)是吳奇在比甲聯(lián)賽里連續(xù)第五輪沒有丟球了。
在更衣室里,隊友們興高采烈的在慶祝本隊的四連勝,而吳奇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也無法融入歡樂的人群里去,只能一個人坐在更衣室的角落里發(fā)呆。
他這時候才知道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感覺是什么。
那就是寂寞。
發(fā)自內(nèi)心的寂寞。
這種寂寞不是靠人多、熱鬧就能揮散開的,就如現(xiàn)在,雖然有許多隊友在身邊,但是吳奇依然感受到了那無所不在的寂寞。
人生本來就是寂寞的,而一個人一直沒有心愛的伴侶同行這人生漫漫長路,是一件頗為悲哀的事。尤其是優(yōu)秀的、有情懷的人。
現(xiàn)在的吳奇無疑是一名優(yōu)秀的人,而外表沉默的他,實際上心中熱情的火焰一點也不比其他人小。
“也許我應該找一個女朋友了?!眳瞧嫦?。
可是當他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第一個浮現(xiàn)在他心頭的人就是趙昕。
連他自己都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瘋狂了點吧?一個自己只是在六年前見過兩面的人,一個六年都沒見過,連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居然面容如此清晰的出現(xiàn)在心里,吳奇無法解釋心中的想法。
別傻了!吳奇對自己說:
人海茫茫,自己連她是不是在中國都不知道,又要到什么地方去找?
而且六年沒見,說不定趙昕已經(jīng)有了男朋友,自己一個人在這里瞎想個啥?
吳奇用力的甩了甩頭,企圖將這個念頭從腦海里甩出去。
但是這個動作起了適得其反的效果,不但沒有被打消,反而趙昕的容顏更加清晰的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似乎還在象那天那樣巧笑嫣然的說著:“不會溜冰別怕啊,我來教你……”
“唉!”吳奇重重的嘆了口氣,將自己摔上了床。
2003年的秋天,22歲的吳奇正經(jīng)歷著人生必須經(jīng)歷的一個階段,用比較粗俗的話來說就是:他發(fā)春了……
正象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里面形容的那樣,當吳奇想起趙昕的時候,一種奇妙的歡愉充溢著他的整個靈魂,使它甜蜜得就象吳奇所專心一意地享受著的那些春晨,她的形象四處追逐著吳奇!不論他醒著還是做夢,都充滿他整個的心靈!現(xiàn)在,當他閉上雙眼,在這兒在聚集的內(nèi)視力的額頭中,便顯現(xiàn)出她那雙黑色的明眸來……
“我應該怎么做!”
吳奇痛苦的叫聲劃過布魯塞爾的夜空,驚起了幾只夜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