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故事很俗,那位導演愛上了我,我也越來越離不開他,所以,我就和褚子穩(wěn)攤了牌,我的冰冷絕情讓褚子穩(wěn)徹底傷了心,也斷了情,過了不久,我就聽說了他和蘇孜孜的婚訊……”
“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會想起這些,其實異常艱苦卓絕的愛情修成正果,背后一定有一個人的不懈堅持,而那個堅持不懈的人,能忍受作為綠葉的尷尬和平庸的,多是寬言平和的女子,具有這樣品質的人,通常會得到幸福。”說到這里,張茹茵輕輕一嘆,“只是,蘇孜孜的命運的確不是很好……”
“為什么呢?”石靈韻從故事中脫離出來。
“褚子穩(wěn)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色,十年前就是這樣,還自稟風流倜儻,沒想到,十年后竟一點兒沒變,這些年我所聽到的所有關于他的消息都是桃色劇情,他的事業(yè)很大程度上就是為此所累。從這點來看,當初我的決定還是正確的。”張茹茵淡然一笑,表情卻有些復雜。
“說說昨天的經過吧,你和褚子穩(wěn)之間都發(fā)生了什么?”石靈韻切入主題。
“昨天的事情和我可是絲毫沒有關系?。 睆埲阋鹗紫绒q解道,“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認真調查啊。我也不知道褚子穩(wěn)怎么就突然死了,我……”
“你看到了褚子穩(wěn)死亡的過程?”石靈韻心中一凜,確認道。
“是,我親眼看到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天地良心,我發(fā)誓和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睆埲阋鹨蚧艁y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請您放心,我們是看證據的,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笔`韻寬慰道,“別著急,慢慢說,從頭開始說?!?p> 張茹茵順從的點了點頭,長長的做了幾次深呼吸,才緩緩開口,道:“我是前天晚上到的海城,這次回來是為了參加一個廣告代言,褚子穩(wěn)不知從哪兒得知了我的行程和聯(lián)系方式,剛下飛機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說好久不見,想約我敘敘舊,說真的,其實我也挺想見見他的,只是當時已經太晚了,我覺得不太方便,就約到第二天的中午。”
“昨天中午,他給我電話問想去哪兒,我想了想說方便的話就去你家吧,我也挺想蘇孜孜的,這么多年沒見面了,他答應的很痛快,我便將地址發(fā)給了他讓他過來接我。”
“到他家的時候大概是一點鐘左右,我發(fā)現(xiàn)家里沒人,便覺得有些不太合適,畢竟之前我們有過一段感情,所以我就想出去坐坐,可是褚子穩(wěn)說蘇孜孜一會兒就回來,堅持留我,就坐了下來……”
“剛開始還算正常,褚子穩(wěn)還是那么健談,談吐幽默,討人喜歡,可是聊著聊著便開始對我動手動腳的,還說些肉麻的情話,我一看情況不對,便起身要走,可他猛的一下就把我撲到了在沙發(fā)上,任憑我怎么反抗他就是不松開,雙手已經伸進了我的衣服,就在我忍無可忍想要喊‘救命’的時候,他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尖叫,那叫聲真是太恐怖了,我現(xiàn)在回想起了還頭皮發(fā)麻呢,接著他就翻到在地板上,抽搐起來,他的雙手拼命的抓著自己的喉嚨,我哪兒見過這種場面,只能手足無措的蜷在沙發(fā)上,我想他或許得了什么怪病了吧,就像癲癇之類的吧,發(fā)做完之后,一會兒就好了,可是不一會兒,他就一動不動了,我慢慢的湊上去,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孔,發(fā)現(xiàn)他……竟然死了,我……我害怕極了,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邊開門逃跑了……”張茹茵的神情慌張而又不可思議,“我真不知道他當時怎么就突然死了,真的,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p> “案發(fā)時,家里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對于褚子穩(wěn)的離奇死亡,石靈韻也略感詫異。
“對,只有我和褚子穩(wěn),”張茹茵非??隙ǖ狞c了點頭,“就兩個人?!?p> “整個過程中,褚子穩(wěn)有沒有離開過你的視線?”石靈韻又問。
“呃……”張茹茵努力思索著,“沒有吧,好像,其實總共也就20多分鐘的時間,哦,對了,他去了一趟臥室,拿他兒子的照片給我看,就這一次?!?p> “剛剛你說褚子穩(wěn)這個人非常好色,而且有很多桃色新聞?”
“對,從上大學時就這樣,本性難移嘛!”
這時,陳晨推門進來,俯在石靈韻耳邊低語了幾句,石靈韻聽后點點頭,隨即站起身來,“張小姐,打擾您這么就真是不好意思,我就不遠送了,您的太陽鏡在結案后我們相關部門會通知您來取的?!?p> “好的?!睆埲阋鸬那榫w也逐漸恢復了正常,“那我就告辭了,有什么需要隨時聯(lián)系我吧,只是有一點,千萬為我保密?!毖哉Z懇切。
“放心吧,”石靈韻認真承諾道。
待張茹茵走后,石靈韻拿著卷宗拍了拍一直目送她而去的朱一朵,“走,二號詢問室,蘇孜孜來了?!?p> PM02:40詢問室
石靈韻推開詢問室便看到局促不安的蘇孜孜正在左右張望著。
“褚太太,您坐?!笔`韻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不必緊張,我們只是問些常規(guī)問題?!?p> “嗯?!碧K孜孜答應著坐下來,雙手仍不自然的握著椅子扶手,石靈韻感覺到她與昨天相較之下的變化。
“褚太太,孩子在家?”石靈韻說了句題外話,以使現(xiàn)場的氣氛少些沉重。
“沒,去幼兒園了,我沒有告訴他發(fā)生了什么,他還小,不該傷害他。”
“是啊,”石靈韻輕嘆一聲,“做父母的對待孩子總會倍加小心,希望他如我們所盼望的,快樂的長大,健康,聰明?!?p> “太聰明了未必是好事?!碧K孜孜冷不丁的接道,隨后好像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忙解釋道,“我是說有的時候,人會聰明的反被聰明誤,沒別的意思?!?p> “哦,我理解,”石靈韻點點頭,并不深究,“您和您愛人感情怎么樣?”
“挺好的,搞文藝的嘛,比較體貼,”蘇孜孜不假思索道,“三十多了,還是很會費心思的搞點兒浪漫,結婚這些年,我們甚至沒有紅過臉,吵過架?!?p> “您和褚先生是同學?”
“對,”蘇孜孜淚眼朦朧的點了點頭,畢竟是個女人啊,石靈韻心中一嘆,即便是再勇敢,再堅韌,終歸還是水做的。此事的石靈韻心中甚至浮現(xiàn)出雙親的模樣,如今,老父雖至耄耋,佝僂的身軀卻依然是母親最真實的依靠,石靈韻理了理思緒,問道,“褚太太,有個問題或許有些冒昧,不過還是希望您可以如實回答。”
“您說。”蘇孜孜抹了一把眼淚。
“您的愛人……褚先生,在男性功能方面是不是……有些障礙?”石靈韻小心翼翼的選擇措辭。
片刻的沉默之后,蘇孜孜點了點頭。
“韻姐,”這時,丁雪妹推門站在門口,示意石靈韻出去一下。
石靈韻朝他點了點頭,“褚太太,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什么事?”石靈韻知道丁雪妹肯定是有重大發(fā)現(xiàn),不然不會貿然打斷訊問。
“來解剖室吧。”丁雪妹屏住聲音,“我發(fā)現(xiàn)一個難以理解的尸跡?!?p> PM03:03解剖室
丁雪妹將無影燈打開,褚子穩(wěn)的尸體在解剖臺上顯得平靜而悚異。
“韻姐,你看?!倍⊙┟弥噶酥甘w左臉頰紫紅色斑痕。
石靈韻依言湊上去,不解道,“尸斑啊,怎么了,很正常??!”
“對,尸斑?!倍⊙┟醚a充道,“我們都知道,人死后血液循環(huán)停止,最快半小時后,血液因自身重力墜積于尸體的底部血管,就形成了尸斑,可是……”丁雪妹說著將尸體的頭顱歪向另一個方向,“仔細看,有什么不對嗎?”
石靈韻凝視了片刻,突然道,“怎么兩側都有尸斑?”
“對,我是說的就是這個,而且……”丁雪妹指了指右頰側部,“仔細看,是不是一個手掌的印痕?”
“對!”石靈韻更加吃驚,“怎么來解釋這一切?”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剛發(fā)現(xiàn)時簡直難以置信,以為自己眼暈了呢,不過現(xiàn)在我想明白了。”丁雪妹笑道:“被害人死后,其實是右臉朝下的,但是隔了一段時間之后,尸體被人動過?!?p> “動過?”石靈韻再次驚訝的反問道。
“對,有人動過尸體,使尸體變成了左臉朝下,導致了尸斑的部分轉移,這就是為什么尸體兩頰均有尸斑的原因,因為尸斑大部分均已轉移至受害人左臉,所以右臉的尸斑已經非常模糊,從這一點上來看,尸斑的轉移,即尸體的移動應該發(fā)生在死亡時間后的五個小時左右,也就是6:30左右?!?p> “那個手掌的印痕……”石靈韻終于明白,“難道是有人在受害人死亡之后,又打的?!”
“沒錯,就是這一巴掌改變時尸體的位置,簡而言之,就是受害人死亡時臉朝下,有人在06:30左右,扳著死者的腦袋狠狠地抽了一個,導致尸體左臉朝下,然后尸斑轉移……”丁雪妹一字一句的解釋道,“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答案?!?p> “雪妹,”石靈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拍了拍丁雪妹的肩膀,“辛苦了,太重要了,真的,謝謝,謝謝……”
丁雪妹笑吟吟的,安靜如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