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陸鴻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處冰雪禁地,這里,伸手可及,處處都是堅(jiān)硬至極的堅(jiān)冰,就是修為已至元嬰渡劫期的修士,都無法用修力攻破,而那蜿蜒而至遠(yuǎn)方的雪山迷宮,就好似地獄一般,令人辨不清方向?總之這里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深不可測密不透風(fēng),看不到一絲陽光,也見不到一絲白晝,看起來,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冰宮地獄。
“哈哈哈,”就在陸鴻四處張望,想著如何脫身,想著如何逆著冰火輪的火輪光而回到上方的綠草地時,一個妖邪的聲音,早已經(jīng)哈哈狂笑起來,“來到我冰邪禁地,就只有一個字,死!憑這冰火輪的堅(jiān)硬功力,別說你一個筑基后期尚未晉階蓮花的修士,就是已經(jīng)元嬰渡劫期的修士,都未必能擊破,所以你,就是死定了!你想死么?”
“當(dāng)然不想,”陸鴻快速地答,“你是何方妖女?報上你的名字來!”
“哈哈哈,”那女子又笑起來,經(jīng)這一笑,她那滿臉的冰雪僵容,也在這冰邪禁地的映襯之下,顯然格外的嚇人,不過細(xì)細(xì)看去,除了這僵容之外,她那五官倒是秀麗至極,頗有些傾城傾天下之色,這,算是陸鴻對她留下的第一印象,毫無疑問,陸鴻是見過諸多美女的,像在武夷山,在白雪谷,追求他親近他的美少女從來都是數(shù)不勝數(shù),但卻從來沒有一個,是像眼前這樣,既有著傾國傾城之姿,又如此僵硬如此沒有生氣的,難道這這冰邪禁地,果真有著某種不可說破的魔邪?
而見陸鴻問得頗不客氣,那女子說,:“我堂堂冰邪七宮主,你都沒有聽說過么?這一次,我七宮主可是許久都沒有吃過新鮮人肉了,你,可算是最好的一件禮物,對否?”說到這里,她已將一雙僵硬迷惘的眼睛,湊近了陸鴻。
“吃人肉?這話就是說說,都太嚇人了!”陸鴻堅(jiān)定地吐出這幾個字眼,毫不畏懼迎視著那所謂冰邪七宮主十分囂張扈跋的眼神,“你們這樣做,是永遠(yuǎn)都修不成正果,永遠(yuǎn)要被上天懲罰的,知道嗎?”
未料那七宮主將頭湊近陸鴻仔細(xì)看了看,竟然忽然之間,換了一副神情說:“喲,好俊的一張臉啊,我七宮主上天入地這些年,可也是閱盡美男無數(shù),卻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像你這樣,既英氣逼人,又嚴(yán)肅和風(fēng)情同時具備,讓人頗添信仰,讓人一望而永不能忘卻的男子,你,可是來自中原的武夷仙山?”
“怎知?”見對方報出自己師門,陸鴻有著幾分訝異。
“這就對了,”未料那七宮主忽然間徑自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早就聽說過,在中原的武夷仙山,像似有海天的陽氣蒞臨,故而才能降生出這樣陽剛之氣十足,又英俊溫和不張揚(yáng)的男子,若說這一點(diǎn),我還真是信了?!?p> “信了又怎樣?”從那七宮主略含遲疑的眼神中,陸鴻看出了一絲變化,便有意套她的話說,“你,不還是準(zhǔn)備要?dú)⑽?,然后吃我么??p> “不,”未料到那七宮主,已在一瞬間改變了態(tài)度,立即改口說:“本宮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打算殺你了,只要你,能夠解了我們冰邪禁地七位宮主的心魔,我們今日就特開赦戒,放你一條生路!若是想見我們冰邪禁地七位宮主,就請今夜子時來冰浴洞,到時,一切自見分曉!”
“哦?”聽到這句話,陸鴻頗感意外,要知道在這冰邪禁地,應(yīng)該是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的,可是為什么七宮主,方才說了“今夜”這兩個字呢?難道,是她的口誤么?
誰知就在此時,那七宮主已經(jīng)補(bǔ)上一句,算是解釋了陸鴻的懷疑:“哦,忘了告訴你,在這冰邪禁地,除了那冰浴洞,其他地方都是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獨(dú)獨(dú)那冰浴洞有,至于為什么,那時你一去,便會知了?!?p> “哦?有這樣的事?”陸鴻一面輕點(diǎn)頭,一邊在心內(nèi)暗想,其實(shí)自一進(jìn)入這冰邪禁地,他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怕這些妖女的,如今既然有此機(jī)會,能夠與這七名妖女言語交流,借此了解她們的內(nèi)心世界,這樣的機(jī)會,他又如何能放過?不過就不知柳師弟,如今在上頭的綠草地,會不會為自己擔(dān)憂?而如今的她,又是否安好?
于是,帶著這樣的希望與擔(dān)憂,陸鴻在冰邪禁地的墨黑無涯中,總算是熬到了午夜子時,當(dāng)手臂上的修仙時針,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指向子時之后,他便沿著那墨黑一片,透不出一絲光亮的冰雪長廊,一步步摸到了那七宮主口中所說的冰浴洞。
豈料剛剛一摸到那冰浴洞的洞口,里面,就已射來一道強(qiáng)烈的紫光。
這紫光,陸鴻本是有所了解的,對于修仙弟子來說,這紫色的令魂之光,便是仙門女弟子所獨(dú)有,不過向來,這令魂紫光都是隱藏在修仙女弟子的身體之內(nèi),從不虛揚(yáng),可是眼前這又是?
帶著這樣的疑問,陸鴻沒有貿(mào)然上前,通報自己的到來,而是就站在遠(yuǎn)遠(yuǎn)的洞口邊,向內(nèi)里張望,他著實(shí)想要看一看,那傳說中的六位冰邪禁地的宮主,都究竟長了一副怎樣的容貌。
然而,當(dāng)他真正看清了之后,便只余震驚,只余嘆息。
因?yàn)?,剛剛將六名宮主的容貌看清之后,他就有一種直覺,她們,真不該是屬于這種地方的人!
對!陸鴻看她們的第一感覺,竟是如同看柳師弟的第一眼一樣,十分地默契,與相投,不說她們眉眼之間竭力想要掩飾的那種清朗,不染風(fēng)月,雖被那世故的妖邪浸染,卻依然這樣清晰地,入了陸鴻的眼睛,就是她們一顰一笑之間所透出的堅(jiān)定,執(zhí)著,也是自己所最想念的一種表情!是的,她們六名宮主皆像是一個模子印出的,所留給他的,也都是這樣十分深刻無倫的印象!
而就在此時,那冰邪禁地的一宮主,早已經(jīng)開口問起來:“七妹,聽說你今日,虜?shù)搅艘幻钟⒖∶撍椎哪行??為什么,不帶來給我們眾姐妹,過一過目呢?”
那七宮主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般,只輕輕閃了閃睫毛:“他會來的,我已經(jīng)交待他了,今夜子時來這里與姐妹們會個面,也許再過一時半刻,他就會來到,出現(xiàn)在我們姐妹的面前了。”
“哦?”聽七宮主如此說,那另外五名宮主都紛紛來了興趣,“真有這樣的事?他來做什么?就算再英俊,再脫俗,終歸不過是俗世的一盞元魂燈而已,有什么可蹊蹺的呢?”
聽到這最后一句,那七宮主竟猛然睜開正在閉目修煉的雙眼,開口說:“不,之前我也是這樣以為,以為他,只是一盞英俊男修幻化的**元魂燈,然而與他近距離對視,聽他說話,再打聽清楚了他的來路,我忽然有種感覺,他,或許能夠解開我們姐妹的心結(jié),給我們指引一條陽關(guān)大道的!”七宮主說到這里,竟然忍不住激動顫抖起來,“各位姐姐,你們好好想一想,我們姐妹七人來到這雪封谷塵封的冰邪禁地,早已兩百多年有余,我們可曾有過一日,真真正正的快樂?我們可有見過一日,真真正正的大白天,和明月光?就是各位姐姐不想,七妹妹我也想了!我們?yōu)槭裁床荒芡送交菽说臒o恥,忘了徒惠魔人的一切,相信這個修仙界,重新開始呢?各位姐姐,我們真的是,該醒醒換一換日子了!”
聽七宮主如此說來,那二宮主便也說:“是的,七妹妹說得很對,我們,真該從過去走出來,不應(yīng)該困在這冰邪禁地之中,靠那冰火輪虜人,再做喪盡天良的事了!我們應(yīng)該忘記那個恥辱的夜晚,忘記所有仇恨,因?yàn)槌鸷蓿皇强梢杂脕碛洃浀?!?p> 聽到二宮主也這樣說,眾姐妹都不約而同想起了那兩百多年前的一個夜晚,她們七姐妹一道在仙暖池中沐浴,卻不幸被那徒惠窺見的往事,雖然她們當(dāng)時整個身體都浸在仙暖池之中,并未有暴露之嫌,但是那仙暖池,可是傳說中的瑤池玉地,若是仙暖池四周都可以無安寧,那她們,還將如何相信仙道,相信整個修仙界?而那徒惠也本是仙家后裔,若說偶然涉足魔道,卻正在他喝醉釀酒的那個夜晚,將整個仙暖池都驚動了,他那醉酒后狂擊仙暖池,似乎想要將她們姐妹的軀體震出仙暖池的一系列動作,如今還十分清晰地留在她們七姐妹的記憶之中,那,將是怎樣的一種毀滅,一種**?
所以,她們要?dú)⒈M所有誤闖雪封谷的男子,吃盡他們的軀體,為的就是一雪仇恨,一雪恥辱!就算是她們并未失去什么,就算是那徒惠事后已經(jīng)受到惠溟仙山大掌門的懲罰,得到了他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她們也絕不收回決定,她們要報復(fù),她們要發(fā)泄,她們要讓天下男子,都受到絕頂?shù)膱髴?yīng)!
可是,話雖如此說,為什么當(dāng)七妹妹一說起改變,一說起忘記,她們七姐妹,竟都紛紛動容,紛紛投來關(guān)注了?難道說這兩百多年以來的噩夢,如今,真該終結(jié)了么?
而這些話,此時站于洞口的陸鴻,全都聽見了,而那些沒有道出的東西,他也全憑筑基后期修士的靈力,將之盡皆納入了心懷,此時,他只是默然站在那里,替這七名女子長久地唏噓起來。
而此時,冰邪禁地的上空,已經(jīng)傳來一絲破冰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