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自己之前剛剛殺了蘇蒼,他手下的人定然會追擊,柳翔的心就難平了,可是,就算是蘇蒼手下的魔界之人,又如何會使這古楓罡風(fēng)?
難道說,是蘇秀慧?
這個名字剛剛掠過,柳翔就一陣心顫!既然蘇秀慧就是蘇蒼的親生女兒,那她,是極有可能前來找自己尋仇的!可是,畢竟自己與她,是出自同一師門,若然同門相殘,釀成悲劇,豈非大傷了古楓師門各位師祖與師尊的心?
是的,自第一天入門派開始,柳翔就將各位師祖師尊的感受,放在了第一位,就算她自己可以受傷,可以心碎,可以滄落,可以重新來過,但那些年長的師祖師尊的心,卻是傷不起的!
見蘇秀慧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絲毫沒有離去之意,柳翔開始準備與之對話,與之挑明,但每當她將自己使出的罡風(fēng)核與對方落在一個點,意在與對方對話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沒有這樣的意思。
幾次努力未果后,她終于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就是,不用理會對方的糾纏,一心根據(jù)那令牌,尋找真卷的最終去向!
幸好,在她離開蠶絲洞之前,永一方丈,已經(jīng)將那真卷秘匙完好地封存在她胸前的納簡口,故而此時,就算是她掏出令牌研究真卷去向,那真卷秘匙,依然不會被他人察覺到。
直到這時,她才在心內(nèi),暗嘆永一方丈思維之慎密,用心之良苦,有如此思維用心,又有如此膽量氣度之人,中原武林,又有幾人呢?
然而,這三個跡點的交匯處,顯然不是十分太平之處,柳翔剛剛將令牌展開細看,就已感覺身前,又多了一名蘇秀慧的狗腿。
對,說身前人是蘇秀慧的狗腿,毫不為過,因為大凡使古楓罡風(fēng)的人,都十分明白罡風(fēng)的走向,那么完整停留在一個方向的身前身后的罡風(fēng),就定然是出自同一目地了!
在前后夾擊的情況下,柳翔依然不慌不忙研究著那枚令牌。她知道,只要罡風(fēng)沒能穿過自己的緊密罡風(fēng)圈,就不可能對自己,構(gòu)成任何的威脅。
就在同時,她感覺到了陸大哥的到來。
看來,一定是陸大哥也發(fā)現(xiàn)了跡點的秘密,也跟隨自己而來了!
在這樣的欣喜之中,柳翔竟然清晰地看見,那令牌所指示之處,是一處岳極山深山之巔的月光水洞,在月光水洞的洞口,有著兩輪明媚耀眼的滿月,一輪在天空之上,一輪在水洞之下,兩輪滿月彼此輝映,彼此襯托,竟然構(gòu)成了月光水洞千百年以來最美麗的奇觀!
此時的柳翔,忽然間憶起一句詩,那便是月光水洞念關(guān)公,關(guān)公之物隨月來!難道這句流傳道教千百年來的詩句,所蘊含的,竟然就是關(guān)公真卷的最終去向?
就在柳翔恍然悟出這些之后,那令牌上,竟然清晰跳蕩出這樣的幻景——一卷卷碧玉水晶真卷,投射出關(guān)公的影像,躺于月光水洞的洞簾之上,向外界散發(fā)裊裊的余香!此時的她,早已將那些碧玉水晶真卷的形狀,大小,都清晰記在了心內(nèi),為的,就是他日那最駭世驚俗的一搏!
就在柳翔與陸鴻的距離,已是愈來愈近,即將兩劍相遇時,那跡點,卻猛然散發(fā)出奇異的時光功力,將他們二人了然分開。
這種奇異的時光功力,是柳翔所從未曾見過的,比之當年在巫族海灘部落時,更加詭異神奇,以致柳翔還未看清一切,就已被卷入了跡點時光銅鏡之中。
這跡點時光銅鏡,應(yīng)該是由先時的少林武當關(guān)羽廟,岳極山,還有屠龍古墓三個維度所組成,而自己現(xiàn)時即將被卷入的,應(yīng)該是那三個維度,所多余附生出來的一個維度,而這個維度,應(yīng)該是與月光水洞緊緊相連,連在一處的!難道自己與陸大哥,此番,將要卷入這一個十分神奇的維度了?
那,前后的蘇家人,和蘇家狗腿呢?
柳翔正自思索,那莫名的跡點時光銅鏡波,早已經(jīng)鋪天蓋地而來,將先時的三個跡點盡皆包圍,盡皆覆蓋,痕跡所過之處,只有黑色的煙霧,與刺耳的哀鳴。
然后,柳翔再一次失去了知覺。
也失去了胸口蓮花的提示。
但唯獨欣慰的是,她身體四周的那尊仙鼎還在,永遠都在她身體四周,保護她,幫助她,用一切的力量為她護航。
在她最后一點殘存的知覺當中,似乎朦朦朧朧感覺武當?shù)茏勇欔膳c段阿梨也被卷入了,當然,這其中的詳細情況,她并不可能知曉。
跡點,在跡點的時光銅鏡之中陷入莫名的混沌。
跡點,在一波又一波時光銅鏡的沖擊之下,又開始了它的新一個輪回。
這,是一個月之后。
是初夏的一個清晨。
當柳翔初睜眼時,感覺天空的陽光十分明媚,十分刺眼,自己,這是到了什么地方?
恍惚之中,再次睜亮眼睛,她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是睡在了一個陌生村落的涼塌之上,這涼塌四周草木青青,繁花綿繡,那些遍地開滿的花朵,既像是桅子花,又像是綠蝴蝶,竟然是最極致的修仙勝境!
她剛剛試圖起身,一身綠衫安靜微笑的陸大哥,已經(jīng)在不遠處對她說:“柳師弟,你醒了?”
見慣了一身白衫的陸大哥,一下子換成了滿含鄉(xiāng)野氣息的綠衫,柳翔呆呆地說:“陸大哥,我們,這是在哪里?。俊?p> 此時的陸鴻,只是輕輕一笑說:“其實這個問題,我也和你一樣不明白,說起來,我也只比你早醒幾個時辰,我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你還睡在這里,睡得十分香甜,就沒有舍得叫醒你。其實之前的我們,正是在那三個跡點的交錯之間周旋,一直都找不到落腳的地點?!?p> 聽陸大哥如此說,柳翔便釋然了幾許,既然自己與陸大哥,都是一樣的遭遇,然后又都平安降落到了這里,應(yīng)該,算是上天的恩賜吧?那,又何必再想那么多?
可是,可是,那真卷的消息呢?自己,又會不會與之永訣?
這樣的想法,又再一次困擾著柳翔的內(nèi)心,只不過這一切,她都掩飾起來,沒有將之表露出來罷了,然而其實,即便她如此,身在一旁的陸鴻也是十分清楚的,其實方才所有安靜的對白,微笑的表情,都只是他,想要弄清這個跡點村落的一種手段罷了!
是的,之前卷入時,那蘇家人,與那武當?shù)茏勇欔啥伟⒗娴热?,也都清晰落入了陸鴻視線,他要尋找這些人,就要保持一種平靜的心態(tài)!
像是與陸鴻有著某種心電感應(yīng)一般(其實這種感覺,柳翔已經(jīng)數(shù)次遇到),柳翔,也立即明白了陸鴻的意思,立即也輕輕一笑說:“是么,陸大哥?這么說來,我們是白撿回一條命了?我看,我們不如好好地棲身在這個世外桃源,真正過一番采菊東蘺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呢。”
“是啊,”陸鴻一笑,那雙俊眼更加明亮了,“還有白居易的詩呢,江南好,風(fēng)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花,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我看這村落的風(fēng)景,也絲毫不比白居易詩中的江南舊景差啊,是不是?”
“是啊,陸大哥你看,”柳翔從涼榻上起身,指著遠處江面上的一抹夕陽余影說,“那抹夕陽好美,簡直明艷到極致,又璀璨到極致,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不小心將紅與黃的顏料,打翻在了一個大缸子里,是不是?”
好家伙,比喻得真好。好一個頑皮的孩子,不小心將紅與黃的顏料,打翻在了一個大缸子里!此時,就在柳翔四面環(huán)望時,那遠處江面上的一只小漁船,卻開始慢慢擱淺了。
從那小漁船上,已經(jīng)慢慢地,走出了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