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之后,柳翔才知道,這兩年之等,是必須的,是自己身體四周仙鼎宮殿內(nèi)的四象被破之后,等待自己喜事的必經(jīng)路程。
許多年之后,柳翔才知道,若身邊寶物玄機被破,又要邁入雙修的洞房之府,這,是必經(jīng)的延緩之時。
或許,這,就是上天對于自己雙修的考驗?
然而這兩年之內(nèi)的柳翔,已不再想許多,只是平靜地,任時光滑過。
而她身邊的陸鴻,也是一樣。
只是,她也會時時回想起與陸鴻相識的一幕,那,也是她心中,永遠最最綺麗的夢。
她還深深地記得,那是自己剛?cè)腴T派的一個早春的正午,當陸鴻敲開她的房門與她說話時,身后,可是圍著一大群古楓仙山的女弟子,那些女弟子艷羨加嫉妒的模樣,至今她仍歷歷在目。
只是當時不經(jīng)事的她,竟然不知道,這是她命定的桃花運。躲也躲不過,揮也揮不去。
不過后來陸鴻對她所說的話,卻部分打消了她的疑慮,至少陸鴻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在第一眼看到她,他就被她的清麗,她的出塵,她的陽光,她的堅定所吸引,這一點,其它古楓仙山的女弟子,都不可能擁有,也不可能模仿,更不可能超越。
這已經(jīng)十分充分地說明,陸大哥,愛上的是本真的自己,而絕非那個命定的自己,只此一點,便已足夠。
那么完整地說來,陸大哥既是自己的命定之緣,又是自己最最美麗的邂逅,只此一點,便已足夠。
于是,就在這樣拉拉雜雜的念想之中,柳翔與陸鴻二人,都沉穩(wěn)地度過了這喜事將臨的漫長的兩年,盡管兩人的心內(nèi),都彌滿了憧憬,彌滿了渴望。
只是極其地偶而,柳翔也會想起百余年之前,自己回到梨藍村時二叔與夫子的模樣,想起當時他們殷切的囑托,只是如今,斯人早已不在,要尋覓其蹤,又需幾世的緣份,幾生的傾盼?
其間,柳翔還做了一個夢。
夢見的,是一名永遠身著粉紅衣衫,頗有些像陸鴻的師父蒼葭真人的女子。
自陸鴻的師父蒼葭真人渡劫而去后,這女子,像時常守在蒼葭真人的洞府,不愿離去,人們一直以為,她,是舍不得蒼葭真人。
其實不是。
這個夢境之內(nèi),柳翔清清楚楚地聽見她,對自己說:“柳翔,能夠得到陸鴻的人,是你此生最大的幸福,你一定要珍惜。只是我,如今已得不到了,而且,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p> 夢做到這里,柳翔忽然間想起自己當年蓮花大典時,那個彼為驕橫跋扈,似乎無所不敢為的沈汐羽。
可是她,當年不是已經(jīng)被蒼葭真人,禁在了沈氏帛簡之中,不能再出來了么?
難道,是蒼葭真人渡劫而去時,將她,渡魂而出了?
此時,一旁一樣靜坐的陸鴻,已經(jīng)憑修為,敏感到了柳翔的夢境,于是,他立即悟到了什么,開始以修為傳語——
“柳師弟,你一定要冷靜,沈師姐她并沒有被渡魂而出,她只是敏感到了我們之間的事,她如今,只是有最重要的話,要對你說啊?!?p> 柳師弟?
還是柳師弟?
聽到這個十分熟悉的,陸鴻叫了整整百余年的稱呼(即便在他們二人渡入元嬰期閉目靜修的那百年之中,也是可以彼此傳話的),柳翔有些訝然。
是的,如今他們二人,已是即將洞府花燭,結(jié)成世人艷羨的雙修伴侶,若還如此稱呼,將是何道理?
當然,隱隱想起當年的青澀事,柳翔依然只余甜蜜。
只是時光,早已回不到當年。
于是,她只有十分謹慎地回話:“陸大哥,你如今,還叫我什么?”
說完之后,陸鴻一時間沒有答語,柳翔便以為陸鴻沒聽清,她再次加上一句:“陸大哥,你如今,還叫我什么?”
其實第一句說完,陸鴻早已心領(lǐng)神會,只是礙于面子,沒有立即回應(yīng),然而在第二句問過之后,已經(jīng)不得已開口回應(yīng)了:“柳師弟,不,不,我又叫錯了,我如今,真的該改口了。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翔,這名字聽著親切也順耳,可好?而在門派的事務(wù)之內(nèi),在旁人面前,我就叫你方師妹,你百余年之前游歷四方,一直都是用的這個名字,而且,多半是以女兒身出現(xiàn)的,那,我就這樣叫你,可好?”
聽到這,柳翔依然還有些不明白:“可是,為什么不能是柳師妹呢?”
這話一問出,足足有半刻的沉寂,終于,半刻的沉寂之后,陸鴻還是作答了:“這個,還是沈師姐的原因。她當年,也曾遇見過一名姓柳的女修,而且,而結(jié)下過一段梁子,具體的話,她會托夢,在夢境中與你說明。好了,如今煉魂爐已經(jīng)開啟,請你認真地,聽她說吧?!?p> 聽到這“煉魂爐”三字,柳翔已深深一怔,她深知,這是屬于修仙界風花雪月一類的東西,若不是非常時刻,陸大哥,斷然不會提到此。
而那朦朦朧朧,恍恍惚惚的煉魂爐一出現(xiàn),立即,先時那沈汐羽的聲音,已經(jīng)隔著煉魂爐,十分清晰地傳了過來——
“柳翔,你知道么?我一直,與一名同你一樣姓柳的女修結(jié)下了梁子,那,還是百余年之前的事,在陸鴻,剛剛來到古楓派仙山之時。當年的一個圓月之夜,那名同為姓柳的女修,并非古楓仙山的弟子,卻憑著那股狐媚勁常年駐足附近仙山,專事以**男修為生。當時,許多不甚成熟,不甚堅定的年少男修,都死在她的**之下,丟掉了原本寶貴的修仙前程。當時,她甚至以初入筑基期的修為,迷奪了六名凡間女童的軀體,放于陸鴻必經(jīng)的修煉路徑中,逼他就范。當時,與陸鴻一道路經(jīng)的幾名男修,全都上了圈套,誤以為與那六名凡間女童的軀體融合,將會大大促進修為,卻不知,這樣只是大大折損了陽氣,而最終無力抗拒那柳姓女修的夢引,而被那柳姓女修引進洞府做那種**之事,而最終灰飛煙滅,再也不能活著回來。你可知道,在當時迷幻欲光跳躍不斷的**之下,要遠離那六名女童的軀體,又是何其艱難?要遠離那色戒的**,又是何其不易?可見那當年的陸鴻,尚且只有十四五歲剛剛步入青春期的懵懂少男,又是經(jīng)過了怎樣的思想斗爭,怎樣的痛苦抉擇,方才站穩(wěn)了心智沒有落入那柳姓女修的陷阱?而陸鴻此番抉擇,不但救了他自己,還生生拯救了六名女童的魂魄,不然,她們?nèi)缃裨缫训m世,要在千年萬年的迷魂怪井中游離掙扎,永沒有來生了!相信陸鴻當時所想,也就是這樣的考慮,不但是救自己,也是救他人,陸鴻的品格,從來就是如此的!當時,我也還不知此事,是我的伯父將此事告訴我之后,我又親自調(diào)取了當年的迷玄幻境,方才深陷其中不能自撥,一生一世,走不出對于陸鴻的傾慕,與深愛!如今你既得到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把握,到再過一百年,我會再回來看時,看看那時的你們,將是怎樣的一副恩愛圖景,怎樣的一種白首不離,好么?”
聽那煉魂爐之旁的沈汐羽,一口氣說完這些,柳翔已是感動萬分,不住地點頭。
她知道,屬于自己的一段如花美眷,真的已經(jīng)來了。
這時,她竟然開始想像起習慣了一身白衫卓然而立的陸大哥,若著一身大紅喜服,將是怎樣一副模樣呢?
那,是她心中最悠揚的綺夢!
而此時沈汐羽那邊,卻已出現(xiàn)赤紅的兇難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