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業(yè)寺是咸安最出名的寺院之一,這除了僧人佛法高深外,還有一個眾人津津樂道的原因。
原來早年,這里曾出過兩位高僧,一位玄冥,一位玄陽。后來不知什么原因,這玄陽大師出走,只身去了薊北,在薊北城外又另建立了小業(yè)寺。要說這建立小業(yè)寺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自從這小業(yè)寺成立起,玄陽大師卻是三天兩頭派小和尚來到大業(yè)寺,找玄冥大師打擂臺。
如此這般,這大業(yè)寺不想香火鼎盛都不行!
接待許瑩然一行人的是一個小沙彌,青布麻衣的小沙彌一臉端正,引著許瑩然她們就進了點燈的院落。
說是院落,但事實上,所有的房屋都是打通的,可以想象一下,原本十七八間的房間被打成一間屋,這屋都多大?。∷赃M門后,許家的姑娘們無不瞪大了眼珠子。
在屋子的正中,就是泥塑的福、祿、壽三星,他們似有有兩三米高,一個個全是彩衣華服,但看面容又無不寶相莊嚴,悲天憫人!在三星的下方,則是木架子。
通屋里的木架子,一排排羅列得無比整齊,且每個架子上都跳躍著一盞又一盞的油燈。這壯闊的景象,再一次亮瞎了許府眾人的眼。
這就是所謂的長壽燈了吧!見每一盞等下都掛著一個小木牌,許瑩然暗自猜測。
“各位施主,為你們點燈的是一葉師叔,他現(xiàn)在還在外壇講經(jīng),你們可能需要在這里稍等一會兒!現(xiàn)在小僧還有事,恕小僧先行告退了?!毙∩硰洺S瑩然她們做了一個揖。
二姑娘許瑩楚雙手合十,回了禮。現(xiàn)在,她就是姑娘們中暫時的老大。
按理說點長壽燈這件事本應該由男丁來做才對,但奈何許府現(xiàn)在根本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晚輩,所以許老爺就拍板:讓高僧給老夫人點燈,咱們家又不是沒有這個錢!
原來,在大唐還有一個不成文的習俗,就是高僧代點長壽燈!人們認為得道高僧身上積有福報,他們沒有塵世羈絆,最是能溝通天地,所以人們堅信,除了自家的晚輩,得道高僧一樣能給老人帶來長壽。甚至更有甚者,覺得自家晚輩,俗氣太重!所以在這大唐,這寧愿請高僧代勞的人,也不是沒有。
不過,既然叫得道高僧,那想請他們出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許府這次,許老爺請這個一葉大師,可是足足花了三千兩銀子,再加上點燈一年的兩千兩,就這兩樣足足花了許府五千兩白銀!而這僅僅是點長壽燈這一項的開支,如果算上明天的壽宴,以及在城外的施舍粥米的費用,沒有一萬兩,這是怎么也辦不下來的吧!
算出這樣一個數(shù)字,饒是許瑩然也有些瞠目結(jié)舌。一萬兩,這足夠貧窮的農(nóng)家人,平平淡淡的過完后半生啊!過個生而已,也太……太浪費了吧!
“既然人還沒有來,我們先去梨花小院吧!”許瑩婷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一葉大師可是出了名的佛法高深,我們等等他也是應該的,婷妹妹,我們……”王潛一臉為難,現(xiàn)在如果走了,難道還讓大師等自己,那可是得道高僧!
許瑩婷才不會管那么多,她叫來身邊一個俏麗的丫頭,“紫鳶,我們走!”
二姑娘許瑩楚看了看王潛,又望了望許瑩婷,夫人可是說了要自己照顧她的,如果五妹妹掉了一個頭發(fā),自己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五妹妹,你慢點!”最后,二姑娘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許瑩清看不上二姑娘那副急匆匆的樣子,撇了撇嘴,“潛表哥,既然她們都走了,我能自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嗎?”
王潛顯得有些為難,姑母把許府的姑娘托付給他,但現(xiàn)在這一個二個的都各走各的,要是出了事怎么辦?但他也知道,三姑娘親母的骨灰就寄存在這大業(yè)寺,如果不讓她去,又顯得太不通情達理!
思考了片刻,王潛最終決定自己陪這個三表妹走一趟,“然妹妹,你就留在這兒,我們?nèi)トゾ突?!?p> 然妹妹!
許瑩然著實被狠狠雷了一把,她笑著點點頭,示意自己會乖乖呆在這兒的。
送走了王潛和許瑩清,空曠的院子頓時變得無聲無息,但許瑩然就像沒發(fā)現(xiàn)一樣,此時,她還在回想馮嬤嬤昨晚對她說的話。
姑娘,在這個許府里,你雖然是老爺?shù)挠H生姑娘,但在老爺那里,就是你長什么樣子,他怕都還不知道!在這個許家,你上無依靠的長輩,下無可用的忠仆,內(nèi)有麥穗蠢蠢欲動,外有夫人虎視眈眈!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解決眼下之事??!
馮嬤嬤的憂心忡忡,許瑩然現(xiàn)在想起來也感同身受,雖然她老是說著自己不會輕視古人的智慧,但在做事時,卻往往忘記點?,F(xiàn)在想來,自從順利恢復四姑娘的名聲后,自己何嘗沒有一點飄飄然呢?
馮嬤嬤的提醒讓許瑩然驚出一身冷汗,許瑩然正要拭汗,突然聽到院子外傳來嘀咕聲。
許瑩然以為是一葉大師到了,帶著冬景急急忙忙的就迎了出去。快到門口時,卻聽見兩個刻意壓低的女聲。
知道自己搞錯了,許瑩然也不打算再走回去了,她就近走到了院子的長廊上。
許是以為院子里沒有人,院外的人聲越來越大。
“我剛才就看見薊北侯了!這人長得人高馬大的,又是一張冷冰冰的臉,難怪會克妻!”帶著蒼老的聲音中,有一種窺破真相的得意。
“唉!你說這十三公主就這么沒了,圣上怎么也沒問罪,聽說圣上還準備把安平郡主再賜給薊北侯的,不過這薊北侯可能是良心不安,說是要給十三公主守孝三年呢!”吁噓的語氣,不知是在感概什么。
“薊北侯都要走了,再來還不知是什么時候呢?要我說?。‖F(xiàn)在城中最關注的,怕該是這次春闈了,上次秋闈可是王家小公子奪得鰲頭,這次不知他還參不參加……”
好半天,許瑩然才想起,這兩人口中的王家小公子,不就是許夫人的侄子王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