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業(yè)寺回來的第二天,就是許老爺宴請賓客的日子。這天,許家的姑娘們本該全部到齊,但從大業(yè)寺回來后,許瑩然就受了涼,所以她便和馮嬤嬤、青禾等人在房間里休息,只派冬景去送禮。
冬景先叫外院的小廝去請大夫,而后便拿著禮盒去了桑園。
知道冬景是許瑩然的大丫頭,桑園的門房把冬景請進(jìn)了倒座之后,便說要請如夫人的貼身丫頭來接待。
“冬景姐姐,你怎么親自來了?我聽說四姑娘可是生病了,嚴(yán)不嚴(yán)重?”說是貼身丫頭,來人卻是一個(gè)穿著孺衣的小丫頭。冬景見過她,這正是在大業(yè)寺到姑娘房里傳話的繪兒。
見是熟人,繪兒也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刻薄,櫻桃小嘴里說出的話也顯得十分真誠。冬景便寒暄道:“姑娘也只是背了汗,有些咳嗽。這雖是小病,但奴婢們都覺得萬一將病傳給了客人就不好了,所以馮嬤嬤便掬著她,免得沖撞了府中的貴客!”
話畢,冬景忙將手中的禮盒遞了出去,“這是姑娘替姨娘準(zhǔn)備的一點(diǎn)小禮物,麻煩繪兒妹妹代為轉(zhuǎn)交!也替我們姑娘對如夫人說聲恭喜!”
繪兒笑著應(yīng)了,冬景便以“還要給姑娘請大夫”的由頭告了辭。
許府到懷安堂一來一回大概是兩刻鐘,冬景算著,和自己在桑園逗留的時(shí)間剛好相同,于是她便守在前院的二門,只等大夫來了,便好直接接到析薪園。
然而,當(dāng)她到達(dá)二門時(shí),卻是連個(gè)大夫的影子也沒見到,而這時(shí),冬景又突然想著馮嬤嬤還交代她,一定要找找如夫人的大丫頭拿庫房的對牌,以便大夫拿藥。冬景望了望二門,見還是沒有來人的樣子,她跺跺腳,遂又走回桑園。
哪知?jiǎng)偟降棺T口,冬景便聽到房里傳出“嘶”的一聲,她以為房中出了事,便附耳傾聽,但還是那個(gè)繪兒的聲音,“……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爛布??!如夫人看到又該生氣了!唉!算了,還是我拿回去擦桌子吧!”
聽到這兒,冬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個(gè)小小的丫頭,竟然把姑娘送給如夫人的繡品私自撕了不說,竟然還說要拿去“擦桌子”!
冬景當(dāng)即跨進(jìn)了房門,怒目瞪著繪兒,而繪兒拿著塊狀石榴花繡帕的手,就這么僵在半空中!
四姑娘在府里沒有親娘,老爺也從不過問,以前老夫人沒有失勢時(shí),姑娘跟著老夫人雖說待遇沒有提高多少,但下人也不敢隨意怠慢,但現(xiàn)在……冬景又想起姑娘病了,到現(xiàn)在也沒見到大夫的影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這一次忍了下去,冬景知道這許府,將再?zèng)]有四姑娘的容身之地。冬景往屋外瞧了瞧,雖然宴席擺在靜法居,但來桑園送禮的人也不少!
“??!這可怎么辦!”冬景猛地號了一嗓子,果不其然,來往的行人都被這聲音吸引,聚在了倒座的門口。
繪兒一聽這驚叫的聲音,就知大事不妙,如果讓人知道自己毀了四姑娘繡帕,這不敬主子的罪名自己可是背定了!她立即拉住冬景,然而,奈何今天桑園的人太多,倒座的門口已經(jīng)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
“繪兒,你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么嗎!為了準(zhǔn)備這副繡品,我們四姑娘三更半夜都不曾歇息,一雙手都被繡花針扎成了篩子!”
冬景雙手顫抖接過繪兒手中的幾縷碎布,任由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濺在品紅的石榴花上,她環(huán)視了眾人,又哽咽著說道:“我想在座這些在許府的大伙都知道,四姑娘的繡工實(shí)在看不下去的!所以我們都勸姑娘不要親自動(dòng)手,可是你知道我們姑娘怎么說么?我們姑娘說‘這是個(gè)如夫人準(zhǔn)備的,她要把繡帕上滿滿都繡上石榴花,這樣到了秋天,夫人就可以生一群的弟弟,這樣……府里……府里就有……’”
說道最后,冬景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繪兒聽了這話,立即火從中來,尼瑪!還不要告我不敬主子,而是要誣陷我詛咒如夫人?。?p> 這下,繪兒也耐不住了,她用力拉住冬景的手腕,“你亂說什么!誰!誰指使你誣陷我……”
“都圍在這里干什么!還不給我散了!”許瑩楚有些火大,桑園鬧起來的消息她一聽到,馬上就趕了過來。也幸虧她來得早,如果再鬧到賓客面前,許家的臉,這下真的可以不要了!
見到二姑娘來了,冬景和繪兒“噗通”跪在了許瑩楚腳邊,冬景見繪兒就要開口,她不小心踩了繪兒的手后,又立馬撲到二姑娘的腿上,“二姑娘,你可要給我們姑娘做主啊!她對夫人一片拳拳之心,日月為證,蒼天可見啊……”
繪兒摸著已經(jīng)紅腫的手掌,一陣暗恨,不做猶豫,她也抱住二姑娘的另一只腿,“二姑娘冤枉啊!這手帕明明送來的時(shí)候就是破的啊!這是四姑娘居心**,想要陷害我啊……”
“好了!都給我退下!”許瑩楚甩開腿上的四只爪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一個(gè)一個(gè)說!繪兒,你先說!”
讓繪兒先說,二姑娘這是擺明了要偏袒自家人!冬景不由得暗暗著急。果不其然,繪兒就將那套“四姑娘送爛布”的說法說了出來。
“這么說來,是你發(fā)現(xiàn)了四姑娘的陰謀?那可有旁人看見?”許瑩楚聽后,也不叫冬景作答,只是一味問著繪兒。冬景幾次想開口,都被二姑娘制止了下來。
“我可以作證,繪兒姑娘可沒有干壞事!”桑園門房的一個(gè)老婆子,信誓旦旦的說道。有了這個(gè)證人,輿論開始一邊倒。
“哦,原來這是四姑娘的人賊喊捉賊?。 敝車娜艘猜νL兒。其實(shí)在場的人都知道,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姑娘要保住這個(gè)叫“繪兒”的丫頭,比起沒權(quán)沒勢的四姑娘,傻子都知道現(xiàn)在該站在那一邊。
“這樣說來,大家都相信繪兒這丫頭是無辜的了!”許瑩楚笑著看向眾人。在這樣灼灼的目光下,眾人無不點(diǎn)頭稱是。
冬景不可置信的望著這些睜眼說瞎話的人,“你們胡說什么,這明明是……”
冬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瑩楚身邊的婆子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