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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女

第五章 族徽

高門女 水清若云 2332 2014-04-09 22:30:52

    眼前的篝火,火光照人。

  夜來風(fēng)寒,鄭綏抱膝坐在篝火前,神情凝滯,目光盯著不斷上竄的火苗出神。

  良久,一旁的采苓伸手摟住鄭綏的肩頭,輕聲道:“都一天一夜沒有睡了,小娘子靠在奴婢懷里睡一覺吧?!闭f著,就要伸手來抱鄭綏。

  靠在采苓的懷里,入鼻就是汗?jié)n混合著塵土味,再也沒有往日的半絲清爽干凈,而鄭綏自小喜歡蘇合香的味道,乳母伴嫗身上總帶著淡淡的蘇合香的味道。鄭綏兩眼不由瞪得大大的,可眼前除了安叔、采苓,再無旁人了。

  篝火旁有一堆干柴,入夜時(shí)安叟去拾的,密林里不時(shí)傳來野獸的嚎叫聲,安叟不斷添放些干柴,使篝火燃燒得更旺些。

  突然,四周有鳥獸驚飛的大動靜,安叟手握住一把粗壯的樹枝,雖還蹲在那里沒有動,但整個(gè)人都警備起來,兩只耳朵都完全豎立了起來。對面的采苓滿眼惶恐,完全成了驚弓之鳥,抱著鄭綏的雙手,不自覺地緊了許多,又騰出一只手來,把鄭綏的腦袋往她懷里轉(zhuǎn),只是這會子,鄭綏卻伸手推開她的手,抬頭望密林四周望去。

  透過密林,遠(yuǎn)處竟然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光,大約是隔得遠(yuǎn)的緣故,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若不注意,很難留意到,鄭綏瞪著那個(gè)方向,抓著采苓胳膊的手,力道一下子大了許多,采苓急促地抽氣聲,近在跟前,鄭綏都沒有注意,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越靠越近的黑影上。

  緊接著采苓似乎也注意到了,抬頭的那一瞬間,安叟揮起樹枝的那一剎那,四周突然火光大起,響起一陣喝斥聲,“別動,都別動。”

  安叟手里握著的樹枝落到了地上,望向圍在四周二十來個(gè)軍士,打量著他們的服色,突然出聲道:“你們是官兵?!闭f著這話時(shí),話音帶顫,有強(qiáng)抑住的激動。

  能讓安叟口稱官兵的,只有南楚的軍隊(duì)。

  經(jīng)安叟這么一提醒,鄭綏也留意到,這些人身上的鎧甲服飾,和那日遇見桓裕時(shí),那些軍士所穿的是一模一樣,心里愈發(fā)肯定,“我認(rèn)得,桓裕的軍隊(duì)都是穿降衫?!?p>  南楚武士及兵士多穿降色衣裳。

  只是鄭綏話音剛落,就被斥責(zé),“閉嘴?!?p>  緊接著,一柄長戟就指到鄭綏的脖子邊上,“我們少將軍的名諱也是你這女娃能叫的。

  見此情景,一旁的安叟急促地喊了聲不要,欲走過來護(hù)住鄭綏,卻讓兩個(gè)兵士給扣住了,不能動彈半部,安叟只得忙道:“官兵不要誤會,老奴這有一份通關(guān)文書,還請官兵上呈給桓少將軍?!?p>  鄭綏止不住的打了個(gè)寒顫,身邊的采苓雖已渾身在打顫,但抱著她的手卻是越來越緊,似想把她護(hù)在懷里,鄭綏抬頭望向眼前這把長戟,鋒利無比,在火光映射下,锃亮刺眼,一時(shí)間,只覺得似有什么東西重合了一般。

  離篝火最近的一個(gè)黑臉兵士,大約是這群人的領(lǐng)頭,對著押著安叟的人說道:“打開他的包袱看看?!?p>  聽了這話,安叟不由急忙道:“不用麻煩官兵,放開老奴,老奴拿給你們就是了。”

  只是這些兵士誰也沒有理會安叟的話,旁邊的兵士上前半步搶過安叟挎在肩側(cè)的包袱,迅速打開,翻找了一下,突然兩眼放光,捧著那個(gè)包袱,滿心欣喜地走到黑臉兵士前,“什長,您看看,咱們這趟出來賺了?!?p>  黑臉兵士低頭一看,全是黃燦燦的金葉子,伸手一抓,一把都抓不過來,不由抬頭看了安叟一眼,只是安叟急切的神情已恢復(fù)了平靜,聲音也平緩了許多,“還請什長看看里面的幾封通關(guān)文書。”

  “有什么好看了,這些都是胡燕的通關(guān)文書,又不是我們大楚的通關(guān)文書,你們雖是漢人,卻在侍奉胡燕偽朝,難道就沒有一點(diǎn)羞恥之心,當(dāng)然,如果你們想回大楚,我們桓少將軍也是很樂意帶你們一起回南邊的。”那位黑臉什長目光掃向包袱里那疊文書,十分的不在意,甚至帶著幾分輕笑。

  “民之思漢,猶如久旱盼甘霖,只是衣冠南遷江左后,百余年間,官兵不曾北來,不知神州陸沉之日,又置中州百姓于何地,如今又何談羞恥,何談胡漢?!边@句話,是三年前,大兄去平城的時(shí)候,和世林表兄談?wù)撎煜麓髣輹r(shí),其中大兄說的一句,因當(dāng)時(shí)大兄比較激憤,擲地有聲,嚇得她一跳,卻也使他記住了這句話。

  鄭綏剛才聽了那位黑臉什長的嘲諷時(shí),竟然不由自主地就說了出來。

  一瞬間,黑臉什長愀然變色,一旁的安叟臉色也突然一變,驀地驚喊了聲小娘子,只瞧著一柄長戟從鄭綏的頸側(cè)劃過,伴隨著一記強(qiáng)有力的鏗鏘之聲,卻是那位黑臉什長,眼疾手快,堪堪用長刀擋開了指著鄭綏脖子的長戟,如其不然,那在柄長戟,在鄭綏沒注意時(shí),就會穿透她的脖子。

  鄭綏后知后覺,才有些后怕起來。

  然而對上那位黑臉什長盯過來陰騭的雙眸時(shí),并沒有躲開。

  不過片刻間,卻令人覺得過了好長。最后,那位黑臉什長打量了鄭綏一番,便令先前那位用長戟指著鄭綏的兵士退開,爾后卻是轉(zhuǎn)頭,伸手拿起包袱里的通關(guān)文書,遞給旁邊看起來比較文弱的兵士,“你認(rèn)識字,看看寫的是什么?”

  那瘦臉兵士顯然是讀過些書,不知怎么會到軍中做了一個(gè)小兵士,接過那份文書,迅速打開,只掃了一眼,卻是臉色大變,大驚道:“你們是滎陽鄭家的人?!?p>  “什么,滎陽鄭家的?”那個(gè)黑臉什長也是一驚,忙地湊過去,可惜,他不認(rèn)識一字,只好忙地抓住那位瘦臉兵士的前襟,力氣之大,似要把那個(gè)兵士提起來一般。

  “是,是,這通關(guān)文書上就是這么寫的?!蹦莻€(gè)文弱兵士還特意指了指上面的字,只可惜圍上去瞧的兵士都不識字。

  那位黑臉什長猶不死心,看向鄭綏道:“前些日子碰上你們的車隊(duì),明明有五百多人,怎么就剩下你們?nèi)肆?,你們能拿出什么旁的法子來證明你們是滎陽鄭家的人?”

  安叟似看到了希望一般,忙道:“老奴跟著我家小郎見過桓少將軍,什長只要帶著老奴去見桓少將軍一面就行了?!?p>  “不行,我不能單憑這一紙文書,就帶你去見少將軍,況且,少將軍也不是這么好見的,我在軍中也不能近中軍大帳前?!?p>  聽了這話,安叟卻一時(shí)犯難,當(dāng)時(shí),逃脫出來,一切從簡,除了少許干糧和金葉子以及幾份通關(guān)文書,別的什么都沒來得及收拾。

  猶疑犯難間,就瞧著鄭綏伸手從脖子上摘下一塊綠白色的獨(dú)山玉玉佩,望向那位黑臉什長道:“這個(gè)應(yīng)該可以,這上面有鄭氏的族徽?!?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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