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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女

第十八章 訓(xùn)誡

高門女 水清若云 2090 2014-04-29 23:16:56

    進來的三位少年,鄭綏抬頭望去,一眼就能分辨出他們。

  走在最前面,年紀(jì)最大的定是同母兄,二兄鄭綸,比大兄小三歲,比五兄大三歲,小名阿寄,若說五兄酷似阿舅,那么二兄卻是肖似阿耶,不像大兄,是誰都不像,想及此,鄭綏不由又側(cè)頭望向站立在旁邊的大兄,看能否找出,大兄那張俊臉上,有沒有阿耶或是阿舅的影子,只是一對上大兄那雙深沉的眼眸,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鄭綏就慌地移開了眼,還故作鎮(zhèn)定地又望向上前來給阿耶行禮的三位兄長。

  三兄和四兄同歲,比四兄大幾個月,但因生母為府上歌姬,雖在兄弟里序了齒,在家中地位卻遠不如四兄,鄭綏只聽五兄提過他一次,好似名叫鄭緒,其余一概不知,方才走進來時,走在最后面,還低著頭,行動中全是謹慎,想來平日只怕很少進這方院子。

  直到他近前來,給阿耶行禮時,略抬起頭,鄭綏才瞧見他的長相,不得不說,雖有五兄珠玉在前,但鄭緒的長相,丹唇素齒,眼若桃花,還是令人驚艷。

  四兄鄭紜,小名阿盛,生母為大崔氏,年方十五。

  片刻間,行完禮后,父親便一一指出前面三位少年郎君,果然和鄭綏所猜不差,又聽父親喊了聲二兄,“阿寄,這便是熙熙?!?p>  站父親身旁的鄭綏忙地喊了聲二兄,只瞧著二兄笑瞇著眼應(yīng)了一聲,“自從知道五弟和妹妹在路上出了事,我和阿耶一直寢食難安,幸而,如今五弟和妹妹都平安歸來了,方才聽說了消息,便急忙趕過來了,恨不得早些見到五弟和妹妹才好。”

  先時站在大兄身邊的五兄,這會子也走了過來,上前給二兄行禮,卻是讓二兄忙伸手攔住,“阿奴,你我為兄弟,何必這般客氣?!?p>  “長幼有序,阿奴長居在外,第一次回來,該給二兄行禮才是?!蔽逍诌€是規(guī)矩地給二兄行了禮,方起身。

  鄭綏一直認為,不管誰第一次見到五兄,都少不為五兄的容貌所驚住,當(dāng)即,就聽到二兄鄭綸贊道:“豐神燦燦,如朗朗明月,傳言果然不虛,阿奴才名滿天下,二兄虛長幾歲,卻是遠不及矣,還需向阿奴學(xué)習(xí)才是?!?p>  “這些不過是博虛名罷了,二兄自小跟著阿耶習(xí)春秋經(jīng)義,才是真正在做學(xué)問?!?p>  一旁的父親瞧著他們倆謙恭和睦的樣子,臉上的笑意越發(fā)的濃了,先前立在二兄身后的三兄和四兄,早已退到大兄身側(cè),也就在這時,鄭綏才注意到大兄望著眼前的一幕,神情很冷清,不知怎么,瞧著大兄這副冷清模樣,讓鄭綏想到她那回在外祖母跟前提起二兄時,外祖母那張黑沉沉的臉,心頭禁不住地打了寒顫。

  大約是她目光注視得太過久了,大兄留意到了,碰上她的目光,冷清的臉上,一下子便浮起了一抹笑意,如和煦春風(fēng),似想她心安一般。

  鄭綏忙地轉(zhuǎn)過頭,只聽父親連道了幾聲好,爾后呵呵笑道:“兄友方能弟恭,以后你們兄弟要好好相處?!?p>  說完,就瞧著父親起了身,“走吧,我領(lǐng)著熙熙和阿奴去拜見你伯父伯母,阿大和阿寄一起過去,阿盛……”眼睛自然而然望向站在大兄身側(cè)的三兄和四兄,正要說什么,卻讓大兄給打斷了。

  “既是一起,三弟和四弟也跟著過去好了?!?p>  父親轉(zhuǎn)頭望向大兄,臉色微微一變,卻是道了聲也好,便牽著鄭綏一起出了屋子,大兄帶著其余四位兄長跟在后面。

  伯父和伯母住的瑯華園,離父親住的守靜齋有一段距離,鄭綏只知道走到一半的時候,兩腳就隱隱有些不舒服,卻還是堅持了下來。

  伯父是整個滎陽鄭家的大族長,自祖父去逝后,一直統(tǒng)領(lǐng)著滎陽的十萬部曲,和曾祖父祖父一樣,一度被好幾個胡族政權(quán),授予滎陽太守、車騎將軍等之類的官爵,只是從來只收印鑒,卻未離開過滎陽,更別提去朝堂謝恩或是赴任。

  伯母出身瑯琊諸葛氏,家風(fēng)嚴謹,為世所稱。

  十三盞連枝燈,照得整個廳堂一片通明,亮如白晝,鄭綏和鄭經(jīng)進入廳堂后,剛要上前行大禮,卻讓伯父給阻攔住了,“這一路上,讓你們受委屈了。”說著一手一個把他們倆兄妹扶起來了。

  鄭淵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齡,早年沒有兒子,一向視阿弟的幾個兒子如同已出,因而,和幾個侄子都很親近,是出了名的,這其中,尤以鄭經(jīng)為最,此刻,廳堂中鄭瀚都沒說話,鄭經(jīng)就先開口笑道:“阿奴和熙熙剛回家,第一次來拜見伯父,給伯父行大禮是應(yīng)該,禮義傳家,更是禮不可廢,伯父可不能縱著他們?!?p>  “這可不怕?!编崪Y呵呵一笑,重新跪坐到上首,卻是拉著鄭綏和鄭緯坐在他身邊,“阿奴和熙熙在長于崔家,還能擔(dān)心他們不懂禮?”

  這句話,等于變相地贊揚崔家,無論是鄭經(jīng),還是鄭緯和鄭綏,聽了自是心里高興。

  鄭淵的目光在看到鄭綏的模樣時,驚訝之余,心里一陣嘆息,卻是轉(zhuǎn)頭望向鄭緯,心中卻是一喜,無論是容貌時望,鄭緯都是這一輩兄弟里最出眾的,若說容貌是天生的,那么時望,可以說崔家是真的費了不少心思。

  只瞧著鄭淵拉著鄭緯的手,問道:“當(dāng)時去襄國的時候,可曾害怕過?”

  鄭緯點了點頭,爾后又搖了搖頭,用那副破落的嗓聲道:“一開始害怕極了,可后來,想到鄭家,想到伯父阿耶和大兄,便不害怕了。”

  下首的鄭瀚望著容貌俊美的小兒子,登時與有榮焉,笑道:“原來阿奴這般會說話?!?p>  “從前,阿舅帶我去過北境,我見過鮮卑和柔然,兩軍對壘的場景,那才是真正的戰(zhàn)場,上回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p>  一聽這話,鄭淵的神色明顯一凜,爾后長嘆道:“身處亂世,兵戈四起,笑看沙場,臨危不懼,男兒當(dāng)如是。”說話時目光炯炯有神,望向跪在廳堂中的眾子侄,更像是在訓(xùn)誡。

  這一瞬間,鄭綏才感覺到伯父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大家長的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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