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擦黑,春和就回了家,進門看到一匹白馬栓在南邊墻下,他頓時愣了愣,家里來客人了不成?
確實來客人了,還不止一個。
聽說蘭悠蘿是自己孫子的師妹,更是孫子師父的親生女兒,春和與親家母寒暄過后就與蘭悠蘿說起了話,旁敲側擊些孫子師門的事情。
呸,勢利眼!一見人家有錢人家的小姐就連親戚都不顧了。徐老太狠狠瞪了一眼春和,她本想暗示春和趕蘭悠蘿和春心出門,好跟春和談親事的問題,可如今春和跟人家姑娘攀談上了,她還怎么提?總不能當著外人的面提,如果成了倒好說,如果不成,那她可就丟臉了。
“娘,剛吃了飯呢,您先歇歇?!眲⑹鲜帐巴陽|西,進門就看見自己娘親正用眼神狠狠剜著公公,多少也猜得到娘親的不悅是從哪里來的,心里不禁暗暗一嘆,倒是對這門親事生出了幾分反感來。
不是她信不過自己的親娘,可這親事還沒定下呢,娘一晚上就瞪了小春好幾次,話里話外都是要教小春規(guī)矩,讓小春別再去鋪子里幫忙的意思,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呢,怎么能放心小春將來嫁過去不會受刁難?小春這孩子又是個不肯吃虧的,倘使真受了欺負,不定會鬧成什么樣呢。
春和倒是不知道親家母是來做什么的,雖然覺得親家母神情有些古怪,但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如今更在意的是孫子師門的事情,從這位蘭姑娘的話里,他打聽到了不少東西。
孫子的前程確實不在一間小小的藥鋪里頭啊。
“親家……我這次來是有點事想跟你商量,”徐老太終于等不下去了,開口說道,“你看是不是……”她瞟了一眼蘭悠蘿和春心。
蘭悠蘿立刻會意,笑笑說自己一路趕來有些累了,拉著春心就出了門。
一出門,春心立刻拉著蘭悠蘿躥到了旁邊自己屋里,壓低聲音道:“我姥娘肯定是要跟我爺爺談我的親事,快幫我想想招,我可是堅決不要嫁的?!?p> 看著這小丁點的女娃娃一臉嚴肅的模樣,蘭悠蘿就忍不住要笑,輕輕捏著春心的臉頰問:“干嘛不嫁,表哥不好?”
“好也不嫁,哼哼,我的相公當然是我自己挑,我不點頭,誰也別想逼我上花轎。”春心說著,牙齒狠狠的磨了幾下,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她不點頭,誰也別想逼她。
“好好好,你自己挑。”蘭悠蘿連連點頭,對師兄這個妹妹又多了一層認識,小春這孩子個師兄可真是很不一樣啊,師兄好像從來都是溫和的性子,從來不發(fā)脾氣的,要是師兄也能像小春這樣稍微有點脾氣就好了。
再次湊近了下午偷聽的那個墻角,春心移開擋在上面的書冊,招手讓蘭悠蘿也過來,只聽到里面說——
“……小春還小,親事倒是不急,況且鋪子是要交到她手里的,她不去鋪子里怎么可以?”
爺爺你真好,你真是我親爺爺,千萬不要答應!
“孩子小沒關系,親事可以先定下,等到她大了再成親不是?親家公,不是我說你,小春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姑娘家,哪里做的了生意,好好一個鋪子別讓她給胡鬧壞了,不管她嫁給哪家,鋪子不都要靠婆家?guī)兔粗矗俊?p> 是啊是啊,嫁到你家,鋪子就成你兒子孫子的了。
“親家母此言差矣,這鋪子是要給小春不假,可這又和她婆家有何關系?即使是嫁出去,這鋪子也是交到她手里,斷斷不會交到她婆家手里的。”
徐老太沒吭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人都是我們家的了,怎么鋪子就不是?到時還由得了你?看來,是要換個法子跟這糊涂老頭子談才行,免得這老頭子一口回絕就不好再開口了。
從母親跟公公提起女兒的親事開始,劉氏就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她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這門親事靠不住,哪怕是親上加親又怎么樣,就算那是她親娘,就算她親娘不會害她,可親生的兒子之間還有個輕重遠近呢,更別說她是女兒,她女兒是外孫女了,在娘親眼里,自是兒子孫子更要緊些,跟兒子孫子一比,小春又算什么?
若是小春嫁了沒親沒故的人家,吃虧的時候,她還能為了女兒豁出去鬧上一鬧,可若是嫁了大哥的兒子,她就算鬧也不好鬧,畢竟這可是她親娘保的媒,她若是鬧了,豈不是讓人罵她不孝?
徐老太說了半天,直說得嘴皮子都快干了也沒能說動春和點頭,不禁心里暗罵一聲:糊涂老頭子,早晚這份家業(yè)都要送到外人手里去!
“娘!”春心又蹬蹬蹬的跑了進來,一頭撲到了劉氏懷里,仰著小臉說,“剛才忘了跟你說,你可千萬要記得跟爺爺說我的事情哦?!?p> 劉氏一愣,她的事情,什么事情?
“你忘了?我跟那個小哥哥私定終身,你可千萬別忘了告訴爺爺,我要等小哥哥來娶我的?!?p> 又是一番混亂。
聽了兒媳的解釋,春和笑了笑,對徐老太道:“雖是孩子之間的約定,然而人無信不立,即使將來不能成親,至少也要先找到那位公子,將他的玉牌奉還后再為小春定親才是?!?p> 徐老太愣了,結結巴巴的說:“可,可那是小孩子家胡鬧,算不得數(shù)……”
“君子立事,肯擲千金重一諾,親家母放心,待我尋到那位公子,還了玉牌,退了親事,定會給令孫一個答復。”春和輕捻了下胡須,眼睛輕輕看了一眼孫女,見她臉上閃過一絲輕松神色,頓時就笑了,這孩子還真是鬼機靈,見親家母還要說,他搖搖頭道,“夜色已深,親家母今日趕了路,還是早些休息吧?!?p>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你還想怎么著?春心低下頭偷笑,只要爺爺不點頭,哪怕就是老媽被說動了都沒用。
待兒媳陪著親家母出了門,春和才敲了敲孫女的小腦袋,板著臉問:“小春,牌子哪兒來的?”
“真的是定情信物啦……”春心撓撓頭,有點無奈的再補上一句,“就是,就是我本來沒打算應下的,這次是應急而已,將來再見著人家,肯定要把牌子還人家的。”
“就知道你在?;^,為何今天要鬧這么一場?”
“因為,我不想嫁給表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春心偷偷打量了一眼爺爺?shù)哪樕娝]有露出不悅,這才繼續(xù)說道,“姥娘想要咱家的鋪子,這跟三叔祖他們有什么不一樣?雖說是念著情分,或許不會對我太差,可終究是沖著鋪子來的,三叔祖可以為了我們家的東西不顧念親戚情分,安知姥娘或者大舅將來有了更好的選擇會不會丟下我?這又和林家有什么不同?若是鋪子將來不給我,她卻還想結這門親事的話,那才是真心。”心里順便補一句,那我也不要!
“那你為何不明言拒絕,非要這么拐彎抹角的?”春和可是了解自己這個孫女,鬼主意一大把,潑辣起來更是不讓人,不然也不會把三弟他們給嚇走了。
春心低下了頭,慢慢說道:“姥娘畢竟是姥娘,是娘的母親,我不能讓娘夾在中間為難……”
這孩子……春和看著面前這個個子小小的孫女,眼神不禁變得柔軟下來,年紀這么小就能考慮得如此周全,難為她了。
“爺爺,這鋪子將來要交到我手上的話也不要再提了,春字號永遠都是春字號,就算我嫁了人,就算鋪子將來是交到我手里,我也不會換了牌子?!贝盒恼J真的說道,生怕爺爺不重視自己的話,她雙手握緊了爺爺?shù)拇笫帧?p> 古人們或許不明白,或者說沒有現(xiàn)代人那么重視,一個流傳數(shù)百年的老字號意味著什么。
“好,好孩子!”春和用力的點頭,蒼老的手輕輕撫摸著孫女的頭頂,心里那點不能將鋪子交到孫子手中的遺憾終于徹底消泯了。
就在春心以為自己終于脫險了的時候,她不知道,有兩股危險正在漸漸向自己靠近。
比如說新到任的梅縣令的表弟來訪。
“佑謙是怎么了,不是最愛在書房呆著么,怎么如今卻天天都要出去一趟?”
“他啊,去學心眼了?!?p> “春家藥鋪的小姑娘,嘖嘖,相當有趣的小姑娘啊?!?p> “小姑娘……表兄,佑謙才十三,你就縱著他……等等,春家藥鋪?那小姑娘叫什么?!”
“春心啊,連名字都這么有趣——誒,鄭表弟,你臉色怎么變了?不舒服么,要不要看醫(yī)?那小姑娘的爺爺卻是真正做過太醫(yī)的……鄭表弟?!”
比如雁余城的蒙家。
“他們說見楚家那位爺是從曄縣回來的?”
“小的打聽到有去曄縣的車從那邊回來,說是路上曾受過楚爺相助,楚爺當時還帶著個小姑娘——”
“是不是八九歲大的一個小丫頭?”
“正是?!?p> 很好,死丫頭,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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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上酸菜!”
得,她又該去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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