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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調(diào)香師

第二十章 香珠

古代調(diào)香師 月梢 2492 2011-01-30 00:48:12

    歐陽錚繞過紫檀山水繡屏進了內(nèi)堂。

  內(nèi)堂寬敞,中間擺了件紫檀座嵌大理石花鳥九扇屏風(fēng),屏風(fēng)前置了張花楠古斷紋嵌玉石三屏榻,下首左右各擺了四張紫檀透雕靠圈椅,圈椅中間放了四張雕云頭紋的茶幾。

  洛西王妃與承郡王尹承宗對坐在榻上,中間的榻幾上擺著兩只圓盒。內(nèi)堂只有王妃貼身大丫鬟楓葉一人侍立一旁伺候。

  “堂堂的郡王竟然跑到我們府上來打秋風(fēng)?傳出去可有損你的威名。”歐陽錚的聲音低沉和緩,可偏偏臉上沒什么笑意,一句玩笑話說得太正經(jīng),讓人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尹承宗手里正拿著一串白色香珠笑嘻嘻地與王妃說話,見歐陽錚進來了,順手將珠串套在了腕子上,起身迎了上去,“文宣,王妃嬸嬸都沒說不給,你何時變得這般小氣了。這里不是洛西府衙,你沉著張臉小心嚇到人。”

  歐陽錚才意識到自己一路行來想事情,面色嚴肅,扯扯嘴角,反倒有些不自在,沒理會尹承宗,繞過他坐到了洛西王妃對面,探頭看向圓盒,“是什么?”

  王妃笑著將盒子推到他面前說:“下人來呈鎮(zhèn)遠侯府的禮單,剛巧子澄過來了看見里面有兩件香品。你知他是個愛香的,一看見有沒見過的香品就走不動路,這不使人拿過來讓他瞧瞧,沒想到真還是稀罕物。”

  歐陽錚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圓瓷盒內(nèi),細白棉壓實,二十來片不超過寸許寬的青綠色蓮葉散布其上,有三五片簇擁一處,有零落分散開來,朵朵粉白色的蓮花在葉上盛開,還有三兩個花苞藏在翠葉白蓮之間,另有兩只草綠色的蜻蜓落在蓮上,為這蓮池增添了幾分生趣。

  清雅的荷香逸散出來,如身在夜月幽靜荷塘邊漫步,縷縷清氣滌蕩去煩躁,沁入心田。

  歐陽錚一陣沖怔,就聽見王妃在一旁嘆道:“也不知這荷香用什么制的,味道純正,就是這型兒做得太精美,跟真的似的,看著就喜歡,若放在爐子上熏了,我還真有些舍不得……”

  歐陽錚回過神來,沒說話只是略點點頭,又瞥向另一只山梨木盒,內(nèi)分四格,陳列了四色珠子,每粒珠子渾圓飽滿,上面刻有變體壽字紋,串繩頭皆打了五蝠彩絡(luò)子。

  盒蓋上一張素箋上簪花小楷落入歐陽錚的視線,筆跡工整,走筆清秀中透著幾分柔美,想是出自女子之手。

  “這珠串是熏香?還是香木?”歐陽錚用過香木做的珠串,可沒這紋理細膩,一時分辨不出這是木頭還是香丸。

  “撲哧”一聲,尹承宗沒忍住,笑出聲來。

  “什么香木,這珠串可做熏香亦可日常佩戴。就算我手下的鋪面,也做不出這等上品。嗯,我聞了聞,少說也有二十來種材料,這素箋上寫的十來種只是多與其他藥材相忌的用料,因此被單獨提了出來,至于真正的用料……那是秘方。一般的香珠多黑色,也是供焚香之用,交趾倒是有加朱砂的紅色香珠,黃、白、菩提三色甚是少見,這香珠緊實,更勝上等檀木珠串?!?p>  歐陽錚脧了眼尹承宗的腕子,挑眉道:“你不光眼睛毒,那鼻子比狗還靈!我還沒得一件,就被你搶了先。既然拿了母妃的壽禮,就送份更大的補上,否則……”

  尹承宗慌忙拉袖子護著手腕,瞪圓眼睛看著歐陽錚,生怕被他搶去了一般,一個勁兒點頭保證,“這串是王妃嬸嬸賞我的,改日我還嬸嬸一份大禮就是了。你莫這般盯著我!”

  “行了,你們兄弟倆還計較什么。難得子澄有件瞧上眼的東西,給了他便是,還要什么禮???文宣,既然是好東西,你也來挑一串?!?p>  王妃笑望著歐陽錚,她這兒子平日里不茍言笑,對這些身外之物也不怎么上心,難得今日瞧上了多問了兩句,于是便順口提了一句看看他是否喜歡。原也沒指望歐陽錚真拿,沒想她到剛一提,歐陽錚盯著那四色珠串蹙眉,似在猶豫,不知選哪個好。

  王妃暗自稱奇,就見歐陽錚拿著一串菩提色的香珠串看了又看,便問:“咦,這香珠串可有何不同?”

  尹承宗也望過來,盯著歐陽錚手里的珠串甚是好奇,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剛才文宣來得太快,自己沒來的及瞧仔細了,難得菩提色的那串也與其他的不同,是出自真正的高人之手?

  “沒什么不同。我就選這串。多謝母妃!”歐陽錚趕緊將珠串套在手上。

  他心里明白,這菩提色的珠串確實有些不同。最下面的一粒香珠孔洞處比其他的多了兩片極小的竹葉刻紋,不仔細瞧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也不知為何,他剛瞧見這個與旁的不同便決定選這串了。

  “說起來,慕府的事如何了?聽說,蕭家的姑娘被指給了泰王??晌译[約記得尹郡主的母家與賢妃連了宗……”王妃的話沒說完,可意思很明白,慕家這樣腳踩兩條船,有犯忌諱之嫌。

  歐陽錚看了一眼楓葉,楓葉當下會意告退,留了三人在內(nèi)堂說話。

  “賢妃在這事上沒使上力,不然慕家也不會找上我?!睔W陽錚轉(zhuǎn)動著腕子上的珠串,“這些日子不在京中,蕭家的事,您老怎么看?”

  “荷花會那日,泰王妃下了帖子,剛巧身上不爽利沒去成。后來蕭家的被指了婚,就有人說太后那里的方子不是蕭家尋得的。本來沒在意,可今日瞧見這些……”王妃指了指小幾上的盒子,“估摸著慕家怕吃虧,有心示好?!?p>  “王妃嬸嬸,蕭家的禮單里也有檀、麝、薔薇水什么的,不過比起慕家的可是差遠了。慕家不光是示好,分明是已經(jīng)吃了暗虧,怕太后和泰王忘了他家的好處?!币凶诖蛄藗€哈欠,抬了抬眼皮,“慕大虧得名里還叫個‘忠’字,我看他就是個墻頭草。”

  王妃微微蹙眉,看向歐陽錚,問道:“那文宣,你的意思?可與你父王說明?莫招了忌諱?!?p>  歐陽錚沉默了一刻,才道:“母妃不必掛心。這事我心中有數(shù)。父王那里我自會去說,這事也不必我出面?!?p>  王妃頷首,又與歐陽錚閑話了幾句壽宴之事。歐陽錚見她疲乏,拉著尹承宗行禮告退。

  一出院門,尹承宗便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文宣,把你那串珠子給我瞧瞧?”

  “去去,得了一串,還想再要。我去找父王,你若想去不妨一路。”說著,歐陽錚拉住尹承宗的胳膊就要拽他一同去。

  尹承宗一聽要見洛西王,連忙掙脫開來,擺手道:“不看了還不成,小氣!你從小到大受歐陽老王爺耳提面命慣了,我可不想耳朵遭罪。我先回去了,初五再來!”

  尹承宗一溜煙小跑逃走了,歐陽錚不忘在背后喊了聲:“別忘了回禮,不然下次來了可就跑不了。”

  尹承宗只當沒聽見,腳下步子更快了。等他大搖大擺地出了王府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后,臉上嬉笑的神色瞬間褪去,低聲向車外吩咐道:“去查查,蕭家獻上的香方是何來歷,還有慕家送到羅西王府的香品是何人所制?”

  車外雨勢漸大,雨滴打在車頂,劈啪作響,車把式一揮鞭子,馬車緩緩啟動,而跟車的另一名小廝卻已經(jīng)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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