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悅領(lǐng)著黎芮上了不遠處那大客車。這種大客車,明顯就是L市城東最大的那家客運中心的長途客車,可以乘坐四五十人??蛙囅旅?,站了那四個人,每個人看著都是消瘦,憔悴,疲憊不堪的樣子。
上了大客車的臺階,黎芮一眼就看到一個瘦瘦小小,臟兮兮的小女孩,梳著兩只小羊角辮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正怯怯的看著她。
黎悅不介紹不招呼,直接帶著黎芮向里走去。
這是老式的大客車,左邊單人的位子,右邊四個人的位子,位子與位子之間,并沒有新式大客車那種分隔的扶手。那位子上的海綿體,都顯得有些陳舊。
就在第四排的右邊四人位子上,黎芮的大伯母李鳳紅卷縮著,身上蓋著她那件極大的黑色及膝羽絨服。
黎悅上前來,輕聲叫道:“媽,黎芮來了,我們到黎芮家了,你看看她?!?p> 羽絨服底下的身子動了動,又動了動,最后才艱難的推開蓋在頭上的羽絨服,李鳳紅慢慢的坐起來。
黎芮從黎汀,黎悅和黎國棟身上,已經(jīng)看出這半個多月,他們吃了很多很多的苦,但是,再沒有比看到大伯母李鳳紅更讓她震驚,更讓她心酸。
李鳳紅往日里保養(yǎng)得宜,微胖的臉完全掛下去了,眼角的魚尾紋就在這半個月增加了好幾條,眼睛完全無神,仿佛哭的太久一般,霧蒙蒙紅腫腫的。那嘴巴,也因為下巴尖了,下頜肉掉了,顯得十分突出。往下面一看,放在羽絨服上的兩只手,左手顫抖著,右手裹了一層層的不知名的灰布,看著,竟然好像......只剩下手腕,沒有手掌的樣子。
黎芮倒吸一口氣,用手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心酸的掉了淚,“大伯母......”
李鳳紅顫巍巍的開了口,“小芮啊,總算接到你啦,那就好啦,我們一大家子團聚了,趕緊的走啊?!彼穆曇舭祮。Z氣蒼老無生氣。
黎芮眼淚一顆一顆,不自主的掉了下來,“大伯母,你的手怎么了。”她聲音也哽咽了,難過極了。
李鳳紅道:“手掌沒啦,還好沒死,能活著就好啊,以后到了大城市大醫(yī)院,可以去接義肢?!?p> 黎芮手悄悄的,在李鳳紅的注視下,蜻蜓點水般落在那光禿禿的手腕灰布上,“一定很痛很痛是不是......”
李鳳紅點點頭。
黎芮忍不住“嗚”的一聲壓抑的哭了出來。
李鳳紅顫抖的左手放在黎芮的手上,“小芮啊,大伯母是有點痛,這兩天好多了,你趕緊去收拾收拾,我們快點兒走?!?p> 黎芮點點頭,不住的掉淚,抬頭跟黎悅道:“悅姐姐,我上樓去收拾下馬上下來?!?p> 黎悅看著李鳳紅,也已經(jīng)紅了眼眶,卻還是不愿意多搭理黎芮,她們一家子這么狼狽,她媽受了這么重的傷,還有一整車的人挨了幾天的餓,不都是因為爸爸放不下黎芮一定要穿越整個市來救她么。
黎芮看著黎悅,心里猜到了些許,黯然神傷,擦了淚下車。
黎國棟和黎汀看到黎芮哭過的眼睛,都忍不住沉寂了下來,黎汀也笑不出來了,勉強的開口,“黎芮,我?guī)湍愦虬伞!?p> 黎國棟道:“小芮啊,大伯就在樓下等你?!闭f罷仿佛很疲憊似的,隨便在小花圃那塊沒有喪尸尸體的空地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黎汀道:“我們走吧,黎芮?!?p> 黎芮點點頭,看著一向健康的大伯彎曲著身子,坐在地上,心中難以言表的酸痛,“大伯怎么會這么累?!?p> 黎汀搖搖頭不語,跟著黎芮準備上樓。
這時候,一直等在一旁,不好意思打擾了黎芮一家團聚的人,李忠一家,秦峰仲父子,還有葉惠州和屠麗鳳都圍了上來。
李慕陽率先開了口,一臉興奮的先問黎芮,“黎芮,這是你親戚,快介紹下?!?p> 黎芮被他們一群人圍住,這時才發(fā)現(xiàn)這么多人從公寓里出來,明白是黎汀的異能,那火球,讓大家跑下來?!斑@是我堂弟,黎汀,黎汀,這是我鄰居李慕陽,跟你一樣大,20歲?!崩柰”人∫粴q,自從長的跟她一樣高以來,就不肯喊姐姐,一向都是黎芮來黎芮去的。
黎汀笑了笑,跟李慕陽打了聲招呼。
李慕陽仍是一副熱切的樣子,“嘿,黎汀,你剛才是不是放出了一個個火球,天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黎汀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怎么做到的,就在那一次受傷后,昏昏沉沉幾天,醒來就有了這種能力。
一旁的秦恪,早已經(jīng)上上下下打量了黎汀,十分不屑乞丐都不如的黎汀。聽李慕陽這般崇拜的聲音語調(diào),他馬上挑了眉,忍不住冷冷的插了嘴,“很了不起么,我看也就那樣。”
秦峰仲聞言,馬上不著痕跡地皺眉看了秦恪一眼。
李慕陽頓住,還不夠了不起么,簡直神人了。
回頭看看才發(fā)現(xiàn)秦恪一臉不爽的樣子,站一邊眼神不善的看著黎汀。李慕陽搔搔腦袋,不明白秦恪怎么了。
黎汀本來沒有注意到,這時候才看到一個個子矮矮,長得普通,但是帶點娃娃臉的男生瞪著自己,心里莫名其妙,回頭看了看黎芮,以目示意。
黎芮趕緊上前兩步,擋住了秦恪的眼刀,笑道:“不如都到樓上再說吧,剛好我也要跟秦叔叔道聲欠,可能不能跟叔叔你們一起走了?!?p> 一伙人安靜了下來,看了看那堅固的大客車,和一角小面包車,兩者無論車型,大小,堅固程度,都相差極大。
剛才大家都是親眼看著大客車幾次倒退,推翻推死好十幾只喪尸。而那矮小的小面包車,只怕對付五六只喪尸已經(jīng)是極限,若是乘坐這輛大客車,人身安全就增加極多。且剛剛黎芮堂弟黎汀那神奇的火球更是讓人驚異,一個火球一個喪尸的腦袋,太厲害太神話。
只是眼瞧著這群人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看著那黎芮的伯父,竟然連站著的氣力都沒有了,可見是餓的很了,只怕一點糧食都沒有了。這樣一想,大家心中又猶豫不已。
一時間,眾人安安靜靜的上樓,不言不語,都在心中打起小算盤來。
進了屋,黎芮暗呼僥幸,客廳沙發(fā)和一些大型家具,她并沒有放入空間,不然面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只怕一行人心中具要起疑。
客廳還是老樣子,進門就是一組沙發(fā)茶幾,靠墻邊是一組柜子,大電視擺在柜子上。但是,在茶幾和電視之間,多了一張床。
那是黎芮房間的床,本來放進了空間。后來因為空間變小取了出來,小房間養(yǎng)著雞鴨,所以擺在了客廳。之后空間變大,她卻忽略這床,一直也沒有放回去。
現(xiàn)在空間里,只有一張書桌和她的衣櫥,以及一些被子毯子之類。
原本打算走之前,把沙發(fā)也收一下,現(xiàn)在只怕要放棄這個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