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娘的蘇醒讓安武和蘇雪驚喜非常,親人相認(rèn),竟是半晌無語凝噎。安武即是開心又心有愧疚,一時不知說些什么才好,而安寧娘,則是因為嗓子著實沙啞疼痛,剛剛只不過說了短短了的一句話,現(xiàn)在火燒一般灼痛,一時也不想說話。
安武長得粗粗壯壯,意外的細心,給安寧娘端來了溫白開潤喉。安寧娘久旱遇甘霖,忍著疼,勉力坐起后一連飲盡了三杯才停下,蘇雪體貼地幫娘親拍撫后背。
激動的心漸漸平復(fù),安寧娘摟著蘇雪將屬于原主九歲被賣離家以后的生活挑挑揀揀的說了一些,安寧娘可沒有報喜不報憂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酸甜苦辣咸個中滋味都一一道來,一些重要事件也都沒有對安武隱瞞,也包括自己如何含冤蒙羞,如何“不光彩地”被趕出夫家,呃,應(yīng)該說是主人家。姨娘也是奴婢,半奴半主,勉強算半個主子。
說道這兒,安寧娘猛地想起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大事,急切地讓二哥將她的包裹拿過來。
此刻的安武聽到安寧娘被賣后的坎坷經(jīng)歷,難過的落下了男兒淚,滿腦子都想著要如何彌補自己這個苦命的妹子,因此,安寧娘一說要包裹,他立刻起身將包裹遞給了安寧娘。
安寧娘接過包裹,將手伸進去直接摸到最里面,半晌,將一張泛黃的紙張從兩件舊衣裳中間抽出。
安寧娘拿著紙的手忍不住顫抖。
安武的眼睛瞪大,喘著粗氣指著安寧娘手里的紙,緊張的問:“妹子,這個,這個就是你的……”
“沒錯,這張就是我的賣身契。”安寧娘的表情似哭似笑,這薄薄的一張紙就是一個女人的命。
安寧娘木著臉將賣身契一下一下撕得粉碎,地上很快便是一堆紙屑。
還好,總算得到了一個自由身,穿越大神,你總算發(fā)了一次慈悲。
安寧娘,從今以后你自由了。
安武在一旁看著,也為自己的妹子感到高興,“妹子,以后你就帶著蘇雪好好過日子吧。只要有二哥在一天,絕對不會讓你再受苦。”
“二哥,為了雪兒好,我以后不想再跟蘇府有一點的瓜葛,雪兒以后就跟我的姓,叫安雪。”安寧娘認(rèn)真糾正道。
“對對,我侄女叫安雪,讓姓蘇的他娘的滾得遠遠的。”安武爆了句粗口。
“安雪,我的女兒,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安雪了,是我安寧娘獨一無二的寶貝,以后你就叫我娘親,讓什么姨娘通通見鬼去吧?!卑矊幠飸z愛地在安雪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蘇雪,現(xiàn)在的安雪趴在安寧娘的肩頭回了娘親一個香噴噴的吻,并軟糯糯地回:“娘親。”聽得安寧娘的心都快融化。
安家二哥又講了些安寧娘離開家后家里的事情??堪矊幠镔u身的銀子安家四口人勉強挨過了那個不堪回首的災(zāi)年。后來,安寧娘的母親安鄭氏又生了一個女兒安萍兒,安萍兒今年十三歲,模樣俏麗,嘴又甜,是安鄭氏最寵愛的孩子。
安家大哥安文幾年前娶了鄰村的王氏,現(xiàn)膝下有二子一女,大兒子安南九歲,長女安樂七歲,小兒子安北四歲。
安父安母身體都很健康,安家現(xiàn)在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
“你大嫂為人有些愛計較,性子又爆,一點就著,平日里大哥都要讓著她三分,你也別埋怨你大哥,他也不容易?!卑参渲е嵛岬臑榘布掖蟾缃忉?,自己這個大哥地里干活一把手,就是脾氣太面,太老實,讓自家婆娘管得服服帖帖。
不就是說安家大哥是妻管嚴(yán)么?安寧娘擺擺手表示理解,都說愛之深才恨之切,她對安家人沒有愛,又何來的怨憤呢。
“二哥,你講了家里所有的人,可你自己的事兒還沒講給我聽呢?我二嫂是什么樣的人呢?我有幾個大侄子了?”
安武的表情變得暗淡,安寧娘冷下臉,猶豫的問:“難道,二哥你現(xiàn)在還未成親么?”
安武沒有回答,算是默認(rèn)了。
安寧娘氣憤地用手砸床。
“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我的左胳膊是廢的,哪家愿意將好好的閨女嫁給我一個殘廢?!卑参渥猿暗恼f。
其實安武干起活來一點不比大哥差,而且腦袋比大哥要活泛,做起活兒來往往事半功倍。但是左臂的殘疾每每在說親的時候被人刁難,不是被婉拒,就是想借此多要彩禮錢。
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拖再拖,安武都二十六了,卻還沒娶上媳婦。前些年家里還挺積極的給他張羅親事,隨著這幾年大哥家不斷的添丁進口,娘似乎有了別的念頭,對他的親事也不上心了。
“二哥,怎么會這樣。”安寧娘忍不住落淚,為什么安家唯一一個還顧念著親情對自己伸出援手的二哥卻也是這般苦命。難道說好人都注定要受苦受累受折磨。
“別說這些讓人不開心的事兒了,你睡了這么久,肚子一定餓壞了吧。灶上一直給你溫著白米粥,我去端來,你多少喝點,光喝藥不吃飯身子也受不住?!卑参淠税蜒蹨I,站起身笑著說。
“恩,麻煩二哥了?!卑矊幠锏穆曇暨€哽咽著。
“自家兄妹說啥客氣麻煩的?!?p> 白米粥端來,安武還打算親自喂到安寧娘口中,被安寧娘斷然拒絕,她現(xiàn)在雖然渾身無力,吃飯這樣的小事還是能夠親力親為的。而且,讓一個大男人喂自己吃飯,心理壓力不要太大好不好。
一碗米粥下了肚,安寧娘感覺身體都有了些氣力,見屋里的兩個人都眼巴巴的盯著自己吃,不好意思的放下空碗,后知后覺的問:“我是不是吃相太難看?!?p> 安雪嫩聲的說:“姨娘吃得好香,姨娘以前說過,吃飯吃得香香,病就會自己飛走。姨娘是不是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安寧娘撫摸了下安雪的頭頂,輕聲說:“雪兒,娘不是告訴你,以后不要叫我姨娘,要叫我娘親的么?”
安雪乖巧的立刻叫道:“娘親,雪兒知道了。”
一聲娘親讓安寧娘忍不住紅了眼,差點又要哭一場,原主的靈魂雖然離開,但是留在身體里的一些記憶還在,這句娘親多么不易得啊。
“你看我餓慌了,就顧著自己吃,也沒問你們吃沒吃呢?”安寧娘紅著眼轉(zhuǎn)頭對安家二哥歉意的說。
安家二哥哈哈一笑擺擺手,“我中午出去買了幾個包子,跟侄女都吃過了。大夫說你是氣血虧虛,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過幾日我去買只雞,熬湯給你喝,補補身子?!?p> “哥哥不要再破費了,寧娘再躺幾日也便好了?!卑矊幠镖s忙說,安家的情況她也看到了,不算富裕,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二哥又是個不受寵的,手里估計根本沒什么銀錢。
“這事你得聽我的,大夫說你身子虛弱,得好好補補。明日我就去買只雞回來給你燉雞湯喝。”
“二哥,我真喝不下雞湯,不如給我買兩個雞蛋,做一碗雞蛋湯來喝喝吧?!卑矊幠镟街煺f道。前世她是獨生女,從來沒有這種有哥哥可以依靠可以撒嬌的感覺,新鮮的很,一不小心,將小女孩子家的神態(tài)都流露了出來。
安家二哥對安寧娘的撒嬌很是受用,但是態(tài)度卻很堅決,看來,注定有至少一只雞要進入到安寧娘的腹內(nèi)了。
安寧娘的身子虛,聊了會兒天情緒幾度波動,很快就又覺得頭腦昏沉,便在安武的幫助下,躺平,很快睡了過去。
“舅舅,娘親這次醒來了就不會再一直睡著不理雪兒了吧?”安雪搖著安武的胳膊,緊張地問。
“恩,不會了?!卑参湫χ参康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