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jié).第三十年．嚴(yán)冬：獻身於火
（＂頸環(huán)！誰快來把新的頸環(huán)拿過來！＂）
?。ǎ尩摹诨恕Ｉ闲聼?！把剩下的鉤煉全用上去！水車隊，灑鐵鏈的部分就行了，不要直接往牠身上灑！搞這么多水蒸氣是想害死誰??！圣職，你們天殺的奇跡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ǎ⑽以缯f過主祭司哈維爾傳授的奇跡不、能、防、火，你是多久沒挖耳屎了？＂）
（＂管你的哈維爾，你們這群圣職就不能多想點有用的方法嗎？不然就向親愛的葛溫大神求點更厲害的玩意兒吧！什么雷電的、怎樣都好，只要能直接把牠給殺掉－－＂）
（＂我在出發(fā)前就說過，不要激怒牠，你是嫌這里的火還不夠多嗎？－－我的葛溫啊，我真是受夠你們這些愚昧的騎士了?。ⅲ?p> （＂各位！她來了－－前方退開，讓女巫過去?。ⅲ?p> （（－－轟轟?。。?p> ?。ǎ⒑脿C！＂）（＂該死，地面竟然變成熔巖了……＂）（＂快點，前方這里需要水，大量的水?。ⅲ?p> ……黛安娜……
（＂下錨后立即退開！左右翼保持鐵鏈冷卻?。ⅲ?p> ……黛安……黛安娜……
「爸爸，我沒事了?！?p> ……我的小乖乖……是誰傷害你了？
「沒有人能傷害我，爸爸?！?p> ……你不能老是說謊……米格爾到底怎么教的，竟然把你養(yǎng)成了這副德性……
「……無名，我做錯了好多事，可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p> ……別……別哭……對不起，小乖乖……我……我做錯什么事了嗎？……黛安娜……
「現(xiàn)在是時候了?！?p> ……對不起、對不起……我又……又什么事都……
「別擔(dān)心了，我沒事，就跟新的一樣好！好嘛，笑一個吧，無名，我好久沒看見你笑了－－哈哈哈－－你笑起來還是跟以前一樣滑稽呢！來，現(xiàn)在……看著，看著這道火焰……你愛著它嗎？這道可愛的小火苗？」
……它沒有你可愛，小乖乖……
「你愛著它，聽命于它……它是你的渴望?！?p> ……我的渴望……你知道的，我的渴望……就是看著你們長大。你哥哥呢？他怎么沒給你找個好男人？明明都當(dāng)上大官了……
「睡吧，一覺醒來又是新的一天?！?p> ……不，黛安娜……睡……
……不……
……
（＂住手，現(xiàn)在可不是增加活尸的好時間。＂）
?。ǎⅰ?。第一、第二隊，把惡魔關(guān)進水牢。你們，讓女巫回去原本的地方……別把她弄死，死尸是沒辦法換贖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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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ǎI鏘－－鏘啷鏘啷－－……）
（－－嘩啦！……嘩……）
?。ā未稹未稹?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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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安娜，我夢見你了。我夢見你在對我說話，就像真的一樣。
而且我還夢見自己度過了十幾年的光陰，夢中的我踩遍大小戰(zhàn)場，從彼海姆到福隆鐵諾、索爾隆德到圣阿爾布斯，沼澤、野林、荒原、海峽、城鎮(zhèn)、高山，每個角落、每個燃起煙硝的地方，收割一群又一群的魂煙……那真是一個美夢，甜蜜又溫馨。我熱愛艱苦與骯臟、就像熱愛敵人驚恐的表情與悲鳴一樣，它們溫暖了我，讓我不再恐懼，并將人性與記憶拋諸腦后……但是、但是我沒有忘記你們，無論到哪，我總是掛記著你與米格爾，祈求著不存在的神祇賜予你們幸運。
……人啊，像我這樣的俗人，總是在緊要關(guān)頭祈求有什么東西能幫上一把，存在的、不存在的，什么都好……可是如果本來就沒有任何東西能提供幫助，那這樣乞求著又有什么意義？就算羅德蘭的神祇還活著，祂們也跟人類一樣無力。我們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任何東西能插手，世上沒有天外下降的神跡賜福、也沒有喜劇巧合來化險為夷……一旦認清這一點，就連說出祈禱這個詞也顯得十分可笑。
……可是……你們……我渴求著有股神秘之力能讓你們度過難關(guān)……火焰？不、不！火焰是不會帶來幸運的！它只是一股力量，無盡的詛咒……
……黛安娜……都是我的錯……我的夢沒有一個好結(jié)局。它應(yīng)該有的！該死、該死！這是我的夢，我要它好，它就必須好！必須……
……該死……我真是無藥可就的蠢材……很可笑對吧？黛安娜？……黛安娜？
我明明聽見你在對我說話?。 侵皇菆鰤?。你是我的夢，你與米格爾，你們都是我小小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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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時間點。那是我久違的清醒，醒著感覺到世界、感覺到自己駐足大地，然而此刻的我不在戰(zhàn)場，反倒被困在地窖中動彈不得。
那里漆黑無光、陰濕惡臭，此時水淹胸口，冷水令我的身軀麻木、頭腦昏沉。但我還有意識，還能可以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處境：我的四肢無法移動，似乎讓某種東西給釘在墻上，同時手指也沒了知覺，但不是因為凍僵了……而是根本上的空無。
我想那些指頭大概是全被給弄斷了也說不定，就連關(guān)節(jié)也是；我的臉被鎖上面罩，只露出了嘴巴與眼睛的部分，此時鐵釘正緊緊抓著頭顱，只要稍稍振動就會十分不舒服。還有更多傷口與疼痛存在，一點一滴地發(fā)出刺痛、酸麻，這副身軀沒一處地方是完整的，就像讓人給刑求過一樣……可是我還活著。不知道為什么地活著。
過了－－過了好一段時間，我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光，似乎是獄卒打開了大門，幾個人影提著太陽……不，油燈，他們提著油燈站在臺階上，而站在正中央的人口中念念有詞，奇跡的光芒掀起了漣漪，可是等光芒消失后卻沒發(fā)生任何事情。對方氣壞了，真好笑。
……離開……然后又出現(xiàn)。他們陸續(xù)來了幾次，每一次的時間越拉越長，也可能只是我以為這些間隔變長了，每當(dāng)見到獄卒們帶著的燈火，我都不禁歡喜，不知不覺間也期待起了光芒的到來。只要有期待，時間感覺就會變得特別慢；只要有希望，這個空間就更加狹小難受，時間也宛如瀝青停滯不前。它好像永遠不會來，每一次期望與落空，它的光芒就會增強，同時卻也越來越遙不可及。
?。▏W啦－－?。?p> ……水……淹上來了。他們想要把我困在水中。永遠地困在水里。對待一個火焰惡魔，這種處刑也未免太殘忍了。
（嘩啦嘩啦－－?。?p> ……好冷……慢慢地……淹過了我的頭。真的好冷、又黑又冷，小隆德的死者們到死前都在忍受這種恐懼嗎？沒有光芒、也無處可躲，這里只有刺骨的冰水等著灌入鼻腔與胃囊，將所有空氣擠出軀體之外；你們會想掙扎、缺氧的身軀苦不堪言，然而明明知道再怎么掙扎也不會有奇跡降臨，可是心中卻依舊祈禱著神將眷顧著自己，并死命地劃著四肢，直到絕望充斥心靈……可是我不是人類，在這等著我的不是死亡，只是極度緩慢的……失去意識……
這個結(jié)局真是爛透了。我好想念天空，我好想回去從前那座大墳坑，不為什么，單純只是它那的風(fēng)景特別漂亮……現(xiàn)在后悔會不會太晚？好吧，是太晚了些。而且，現(xiàn)在想起來，那片灰色的天空實在說不上美麗，只是對照今日的黑暗，它真是我見過最令人平靜的景致。
……平靜……可是現(xiàn)在也不壞，黑暗讓我記起了深淵的樣貌，那股永恒墮落的氣氛……黑暗靈魂真正的歸依。
……黛安娜……我知道，我知道你做錯了很多事，你與米格爾、還有我，我們的生命總是一錯再錯……我們都缺了誰來原諒，畢竟誰又有資格去寬恕這些錯誤呢？
?。ü緡９緡！緡９緡！?p> 可是我……我想要原諒你。原諒你們。雖然一切禍根都是我，然而我奢望自己能扮演一個釋放你們負擔(dān)的角色。
現(xiàn)在，你們的過錯已經(jīng)獲得寬恕了……因此，我的孩子們，請不要再執(zhí)著于過去的一切……放眼未來吧。
?。ü緡！?p> 晚安，親愛的家人們。
永別了。
?。ü緡！?p> ---
?。ⅰ瓡r辰到了，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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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ü緡９緡！?p> ?。⒒鹧媾?、黛安娜．無名．莫克，火焰惡魔之女－－今日吾僅代表白教諸國聯(lián)合議會宣告汝之犯行，以葛溫與洛伊德為誓，以下宣告有一百零八位見證者，包含白教最高祭司、索爾隆德皇帝與其十三國領(lǐng)袖，另外還有千萬死者英靈為證，一切皆為定論，毫無虛言。
黛安娜．無名．莫克，曾為亞斯特拉人，先是加入卡登斯一族、而后又輾轉(zhuǎn)進入巫法之國彼海姆，并在該處與敵將米格爾．輝光．阿德弗利提歐私通，順其名義定居敵國，助其敵業(yè)肆虐。女巫黛安娜雖應(yīng)諸神應(yīng)許而誕世，但惡魔血統(tǒng)卻早在降世前就已混入汝之身魂，使之天生不潔，乃巫毒之女；火焰女巫生來有罪、罪不可赦，而后，汝更以魔火污蔑神火、借靈魂之術(shù)詆毀生靈之榮，更甚者，汝還助彼海姆聯(lián)邦侵犯西陸諸國，傳惡火給巫法之人以助其生靈涂炭！
罪證確鑿，無可辯駁，火焰女巫、黛安娜．無名．莫克，今日議會以通敵、叛國、屠殺、瀆神與異端思想等罪刑裁定汝之死罪，并施以火刑－－愿葛溫之火洗去汝之罪惡，汝雖為最大惡行，但仍愿諸神圣焰能將汝之罪衍焚去，斷絕汝身汝魂與惡魔之聯(lián)系……汝可否有任何遺言？＂
……黛安娜？火刑？
＂沒有，大人。＂
黛安娜……黛安娜！
?。⒃钢T神垂憐。＂
……不、不、不不不！反抗他們，小乖乖，這是戰(zhàn)爭，你不能輕易地區(qū)服于敵軍之下！反抗、拒絕，不要承認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赘駹枺】烊ゾ人?！該死的米格爾，你到底去哪了！
黛安娜?。彀材?！……女兒，我的寶貝！你不是為了死在火刑臺上才活著的??！我要你平安、幸福，我要看見你老去，像個普通女人一樣！
你是個人類呀，黛安娜，你沒有第二次機會……吾愛，不要因為我而死去……我求求你……黛安娜……黛安娜！
黛安娜－－！……
?。ü緡９緡＃ 緡！?p> ……嗚……為什么？誰能告訴我……為什么我的家人……必須落得這種下場……
……黛安娜啊……嗚……嗚嗚……
……啊啊……
……
……
?。ü巨Z……咕嚕?！?p> ……等著我，黛安娜。
?。ü巨Z咕嚕咕轟咕轟－－！）
---
我還感覺得到她的火焰。我所給予的火焰還在某處燃燒著。她還活著，無名，一切都來得及。
?。ǎ⑻鞖⒌难啄А芭牛妒。ⅲ?p> ?。ǎ⑻钛b完畢，預(yù)……嗚哇?。ⅲǎ⒃撍溃K索燒斷了?。ⅲǎⅰ脽帷?。＂）
（＂……呃??！燒起來了！燙、燙！＂）
?。ǎ?、傳令下去！要下個城的長弓兵集結(jié)！信使，快去把雷槍戰(zhàn)士找來?。ⅲ?p> ---
從水牢離開后，我循著黛安娜的火焰往南。南邊的某一處，我知道，在南方，她的呼救聲－－我聽見了，在那座山后！
?。ǎ瓉砹?，退后、退后！不要進入暴風(fēng)范圍?。ⅲ?p> ?。ǎⅲ瓎璋“。。ⅲǎ⑺?、水！＂）（＂……嗚……喝……喝……＂）
?。ǎ⒊吠恕⒊吠耍。ⅲ?p> ?。ǎ⒆尯竺娴娜丝烊ケ埽?！……＂）
?。ǎⅰⅲ?p> ---
在哪？在哪！黛安娜，你還活著，對吧？
快告訴我，用你的火焰?zhèn)鬟_給我！
親愛的……爸爸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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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座城……滾開，蟻螻！
（－－轟轟?。?p> 我看見你了，小乖乖，我看見你的火焰，做的好！你必須抵抗它……你是自己的主人，他們沒有人有資格定你的罪！沒有火焰能傷害你……
?。ǎZ??！轟?。。?p> 我說過了，放眼未來，人類的未來……活下去，吾愛！
?。ǎZ轟?。?p> ---
?。瓫]有？怎么會？我明明看見你了……我看到你的影子！
你的笑靨、你的蹙眉。
你十三年的身影落在我的腦海里，但我今天也見到了二十多歲的你。
黛安娜，我是你的父親，最明白你的人，我知道你總是會帶來驚喜。
快點，現(xiàn)在就讓我驚喜吧，吾愛！
讓我看見二十多歲的你、三十多歲的你、四十多歲的你，讓我見到你的火焰與容顏……你的哀愁與歡笑。
……所以，請快點，請不要讓我等太久……
……驚喜是不能拖的……
……黛安娜……
……黛安娜……請告訴我，你還在某個地方……
……你還……等著我的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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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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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你的最后一面都沒辦法……
……黛安娜……
……
……黛安娜?。。瓎璋“。““““。?！黛安娜－－－－！
啊啊啊啊啊?。?！
啊啊－－……
……啊啊……嗚……我的女兒……
……我的小乖乖……
……嗚嗚……小乖乖……
……別怕，你的父親就在這……
……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
……晚安，親愛的……
……晚安……
（轟轟轟－－……）
?。ㄞZ－－……）
（轟隆……）
?。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