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有點強人多難了,雖然石還脫塵數(shù)字八十,但他畢竟才脫塵初期。全力以赴之下,反震力也是他難以承受的.
石還坐在地上,和第二人第三人一樣失去了戰(zhàn)斗力,至少看起來,是兩敗俱傷.
人們沒有歡呼,也沒有驚訝,在他們看來,這是一個必然的結(jié)果,以一敵二,還是以脫塵初期對抗脫塵中期,能不死,石還已經(jīng)超出了大家的預(yù)料。
要知道,皮膚脫塵,充其量只是打開了一扇門,一扇人體和天地之間的門,一扇踏上修行路的門,而血液脫塵,才是真正的開始,代表著人體和天地之間開始溝通,開始代謝天地元氣,開始在體內(nèi)儲藏溫養(yǎng)元力。
所以石還應(yīng)該敗,應(yīng)該受傷,但是他們不知道,石還打開的這扇門有點大,他的脫塵數(shù)字是八十。所以脫塵初期不如脫塵中期元力渾厚的情況沒有出現(xiàn)在石還身上,至少對于第二人和第三人來說,他們的元力并不比石還多。
石還緊緊閉著眼,他知道自己的情況。認(rèn)真說起來,他是被自己傷了。傷到自己的不是反震力,而是天火拳。
他打出去的一拳,徒有其表而無其意,強行凝聚元力發(fā)揮了巨大的威力,但元力流通的并不流暢。
鳳仙兒說他的天火拳已經(jīng)有法,但法不同尋常,需要心神領(lǐng)會,天地認(rèn)同,空有其形而無其神,就像是要做到關(guān)節(jié)反轉(zhuǎn),有悖常理,只能傷到自己。石還就是這樣,他強行推動元力,有違天道,受到了反噬。
好在石還還能忍,他全身毛孔大開,努力的平息著體內(nèi)紊亂的元力流。
眾人有些擔(dān)心石還,這個為澤城而戰(zhàn)的少年很不尋常,讓他們揚眉吐氣,不過他們的眼光很快放到了依舊在戰(zhàn)斗的白衣少年和第一人身上。
中心臺上,郁青竹始終閉著雙眼,沒有看外界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藍(lán)軒皺著眉頭,石還給他一種模糊的感覺,仿佛有什么,但好像又沒有,他看了水行天一眼,水行天和他一樣的表情。
“水城主,你們澤城,還真是臥虎藏龍。”
水行天正在出神,聽到藍(lán)軒的話一怔,再看他的表情,很快明白過來,自嘲的一笑,說道:“不瞞藍(lán)城主說,雖然我是澤城的城主,但這個少年,我真沒有他的信息?!?p> 沒有他的信息?藍(lán)軒很快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澤城和勾城一直別別扭扭,雙方的很多地方都有雷同,就像對人才的掌控,兩城的城主府下都有專門的機構(gòu)負(fù)責(zé),水行天的話不似有偽,那這個少年的來歷就值得推敲了。
藍(lán)軒沒有糾纏這個問題,他很快轉(zhuǎn)移話題,說道:“那白衣少年呢?《水行掌》可是你水家的招牌功夫,你不會也不認(rèn)識吧?”
水行天也沒有在石還的問題上多做糾纏,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失言,于是順勢的說道:“這個當(dāng)然認(rèn)識?!?p> “他本來就算半個我水家的人,他母親本是我家的一個廚娘,他自小也在我家后院長大,趴在狗洞里看我練拳三月,然后一夜頓悟《水行掌》,所以我干脆給了他自由身,并允許他修習(xí)《水行掌》?!?p> 藍(lán)軒嘆口氣,白衣少年已經(jīng)打上水家的標(biāo)志了,一個廚娘也能生一個天才出來,這樣的好運不是每個家族都能遇上的。要修法,需要頓悟,需要與天地有感,但這樣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只能說白衣少年是實實在在的天才。
水行天忽然說道:“藍(lán)城主,如果我沒記錯,《梵玉功》是你們勾城城衛(wèi)軍的制式功法吧?”
藍(lán)軒心中正郁悶,賭氣的說道:“怎么?我會蠢到拿二十個平民和你好幾萬人比嗎?這二十個人,可都是我城衛(wèi)軍的隊長?!?p> 水行天知道藍(lán)軒心中所想,看今天這架勢,澤城明顯贏了,再想想百萬黃金的賭約,也不生氣,嘿嘿笑著轉(zhuǎn)過頭去。
場內(nèi),被一團水汽包裹著的白衣少年忽然停了下來,他看向石還,過了片刻又看向第一人。
“本來還想留點力氣再拼掉一個人,但我的同伴好像更努力?!?p> 第一人神色復(fù)雜的看著白衣少年,交手這么久,他能感覺到白衣少年的舉重若輕,說道:“確實,敗局已定?!?p> “罷手如何?”白衣少年說道。
第一人搖搖頭,說道:“你的《水行掌》已然小成,法的境界比我高,我必敗無疑,但我卻不想放棄,勾城的人,要么打倒對手自己走回去,要么被對手打倒抬下去?!?p> 白衣少年沉默,他往看臺上看去,不是看的水行天,也不是看的藍(lán)軒,而是看的郁青竹,他說道:“郁大人的到來是一個意外,不過看現(xiàn)在的情況,我們兩城似乎打不起來了,或許,以后還會并肩作戰(zhàn)?!?p> 第一人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說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是城衛(wèi)軍的人,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人生的意義只是在于拼命的修煉和拼命,所以我只按城主的意思做?!?p> 白衣少年笑了,說道:“好,我會用全力?!?p> 他的表情一下嚴(yán)肅了,隨著他的變化,環(huán)繞在他身邊的水帶似乎一下子活了,變得沸騰起來。水帶變粗變大,然后向手掌匯聚,最后在白衣少年的右手上形成一個一米大的水掌。
水行掌,整部功法練的就是這一只水掌,這水掌就是法,但這水掌只有這一掌,所以這法并不是完整的法,而是殘缺的法,甚至是殘缺中殘缺的法。如果白衣少年能把這一掌化萬掌,那他就是青銅宣法使。
但《水行掌》并不是法典,法典包含完整的法,而《水行掌》,只是接觸到了法,所以白衣少年永遠(yuǎn)做不到,除非他能補全水掌中殘缺的法。
水掌出現(xiàn)的時候,看臺上的郁青竹終于睜開了眼,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重新閉上。
可是第一人,早已心頭狂跳,他從水掌中感覺到了危機,那是面對天地災(zāi)劫時的感覺,雖然還很弱小,微乎其微,但這種感覺,沒錯。
他不敢大意,《梵玉功》全力運轉(zhuǎn)起來,一層厚實的白光下,他整個人就像玉雕刻的一樣,渾身透著圓潤,寶氣。
水掌輕輕的飛過來,帶起的水聲卻是驚濤駭浪,第一人橫起雙臂,交叉護在身前。
然后水掌和雙臂碰在一起。
白霧包裹住了第一人,烙鐵掉在水里的聲音大起,仿佛在淬火,人們只能看到舉重若輕的白衣少年,卻看不到白霧中的情況。
片刻,白衣少年揮手,水掌自動飛回,重新化為水帶,然后漸漸消失。他喘著氣,這一招,對他的消耗極大。
白霧散去,第一人面色慘白,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兩道傷疤,他半條腿陷入地下,身子半倚,已經(jīng)無力站起來了。
這是他的極限,處于水掌之下,他才知道法的可怕,他的消耗是白衣少年的十倍,而這,才只是殘缺的法。
“多謝留手?!钡谝蝗似D難的說道。
白衣少年沒有說話,第一人能堅持這么久,可見他元力的渾厚,實際上,他也快到極限了。
“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不是敵人。”
第一人看向藍(lán)軒,微微點頭,然后扶起第二人和第三人,消失在人群中。
一聲馬鳴,雙翅奔雷馬拍打著翅膀,郁青竹長身站起,說道:“恭喜水城主,看來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澤城的了。”
他揚手將一塊石頭扔給水行天,說道:“這是水源石,下品地寶,想必對水城主有一些幫助?!?p> 水源石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水潤光滑,元氣內(nèi)斂,水行天握在手機就感覺到石頭和他整個身體都融為一體,他是玩水的行家,一眼就看出這塊石頭的好處,笑著說道:“多謝郁大人。”
郁青竹點頭,看著藍(lán)軒,低聲說道:“藍(lán)城主也不必著急,我已為藍(lán)城主準(zhǔn)備了一塊侯玉,雖然用處不大,卻也能守護方寸之地萬法不侵?!?p> 藍(lán)軒眉頭一喜,萬法不侵,這豈止是用處不大,是用處很大,當(dāng)下也抱拳說道:“多謝郁大人?!?p> 郁青竹滿意的點頭,“現(xiàn)在還不方便,等我降臨勾城的時候,自然會交給你。”
他看向場間,人群沒有聽見他對藍(lán)軒說的話,卻看見了他扔給水行天的水源石,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那股水氣是騙不了人的,寶物,貨真價實的寶物。
“現(xiàn)在就是你們的獎勵了,中品凡寶和荒獸血,你們選擇吧?!?p> 石還站起來,看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也正看著他。白衣少年的眼中含著笑意,他對石還的表現(xiàn)很贊賞很滿意,他比石還大,自然會用看后輩的心態(tài)。石還從他的眼中看出了照顧之意,白衣少年要把中品凡寶讓給他。
“我選荒獸血?!?p> 白衣少年一愣,郁青竹一愣,大家也都愣住了,說話的正是石還。
石還對白衣少年說道:“多謝承讓,但荒獸血對我有些用處。”
白衣少年一笑,爽朗的說道:“好,就給你荒獸血?!?p> “郁大人,我選中品凡寶?!卑滓律倌瓴攀钦娴牡谝?,他比石還更優(yōu)先選擇,所以他的話,才算是結(jié)論。
“好?!庇羟嘀褚埠芨纱啵秩映鰞杉|西,一件正是一副胸甲,飛向白衣少年,另一件,則是一個獸皮水袋。
石還接住水袋,水袋不大,卻沉甸甸的,他心中欣喜,看來里面的分量不小,正合心意。
“多謝郁大人。”兩人一起說道。
……
夜幕之下,城主府里通火通明,郁青竹,水行天和藍(lán)軒端坐高堂,家眷下人們來來往往,客人雖然不多,但都是澤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白衣少年昂然走進(jìn)來,站到水行天身邊,叫道:“家主?!?p> 水行天喝了一口酒,轉(zhuǎn)頭微笑著看向白衣少年,他很滿意,說道:“沒想到你會回來的,不過既然回來了,那就在家里多住幾天?!?p> “是,家主。凡寶我已經(jīng)交給管家,家主晚上可以看看?!?p> 水行天搖搖頭,說道:“既然是你贏了,那就是你的東西,再說放你身上比放我這里用處更大,一會你收回去吧?!?p> “可是,家主……”
水行天抬手,“你就是家里的希望,保護好自己,這里不需要你,去看看你母親吧?!?p> “是!”
看著消失在轉(zhuǎn)角處的白衣少年,水行天輕輕的招手,一個人影從陰影里出來,立在他身后。
“去查查今天那個出現(xiàn)的少年,把他帶到府里來?!彼刑煺f道。
人影沒有說話,也沒有多余的動作,身體忽然就變淡,又消失在陰影中。
同一時間,站在亭臺上吹風(fēng)的藍(lán)軒看著跪在地上的第一人,問道:“傷好了?”
“屬下給城主丟臉了,還請城主責(zé)罰?!?p> “本來我也沒想著贏,送給水行天百萬黃金,也算了了這么些年的爭執(zhí)。既然你好了,那就去辦件事?!?p> “請城主下令?!?p> “去找今天那個少年,多帶幾個人,如果他是澤城的人,那就不用管,如果不是,帶走他,查清他的身世,把他帶到勾城去,我的意思你明白?”
第一人深深的把頭低下去,“屬下明白,屬下會讓他在勾城扎根?!?p> “很好,去吧?!?p> 兩撥人在夜色里隱現(xiàn),他們踩著檐角,從不同的方向靠近驛站,他們的目的相同,但他們都撲了空。
此時,石還已經(jīng)奔行在澤城外的森林中,他不知道他已經(jīng)成為別人的目標(biāo),但他知道如果他不走,他就真的走不了了,所以他走了。
大荒,石還又體會到了熟悉的感覺,他換上之前的獸皮衣服,背著一個水袋,猿猴一樣在林間飛躍,快速朝著與鳳仙兒約定好的地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