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老人蕭瑟的語氣,凌霄心下一動,“老人家,我看你這手絕藝,巧奪天工,心中十分羨慕,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跟您學(xué)上兩手!”
“哦,小哥也喜歡這冰雕技藝?不過,你也應(yīng)該知道噠噠族這門手藝可是不能用來謀利的啊!”老者聽到凌霄想學(xué),心中喜歡,嘴里卻是開起了玩笑!
事實上,噠噠族傳下來這么一件手藝,確實如老者所說不能用來謀利,只是如今噠噠族沒有駐地,天下行走經(jīng)商,卻是沒人再遵守這個規(guī)定!而且這門手藝也從當(dāng)初的每個族人必須學(xué)習(xí),變成了現(xiàn)在的找個傳人都難的境地!
聽到老者并沒有拒絕自己學(xué)習(xí)冰雕的請求,凌霄卻是立刻興奮起來,滿口答應(yīng)著,對于他來說還真不需要用這手藝來謀利!
老者倒也干脆,見其族人已經(jīng)完成了營地的搭建,招呼一位壯漢接替凌霄來烤肉,開始細(xì)細(xì)講述這冰雕刻技藝!
平刀、側(cè)刀、圓刀、倒刀、搓刀,先基座后上部,先輪廓后細(xì)致,先雕其形后刻其神,種種新奇的手法,種種技法,此刻由老者嘴中一一道來,讓凌霄聽得如癡如醉,恨不得立刻開始自己雕刻生涯的首秀!
終于在那些壯漢拼酒的聲音中,在更漸巨大的風(fēng)雪凄厲聲中,老者將冰雕這門手藝需要注意的地方統(tǒng)統(tǒng)講了一遍,聽的人固然欣喜不已,講的人也是精神亢奮。
無論是什么技藝,能找到一個不錯的傳人都很難,能找到一個有著非凡天賦的傳人更是難上加難,如今這老者在悲嘆于祖?zhèn)骷妓嚐o人繼承的情況下,驟然遇到凌霄這么一位聰明伶俐的傳人當(dāng)然也是高興異常!
在講述過程中,老者基本上是邊講邊喝酒,此刻終于講完,酒意卻也是到了十分,意興所至,再次從旁切割出一大塊冰塊開始動手雕刻起來!
這次所雕刻的卻不再是花朵,而是一位女子的半身像!冰屑亂飛之中,竟然比雕刻那冰花速度還快,不過五十息時間,一位稍蹙娥眉的柔弱女子形像出現(xiàn)在眼前。
而老者卻是長嘆一聲,返身進(jìn)入帳篷,高臥酣睡去了!
此時的凌霄卻已然熱血沸騰,聽了老者的講述,看了兩次鬼斧神工一般的雕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情,學(xué)著老者的辦法,從旁邊切出一小塊冰塊,開始了他的第一次雕刻!
只見凌霄靜心凝神,堅定地把小刀比在冰面之上,想清楚了要雕刻的花朵模樣,開始下刀!
只是,咔嚓一聲響起,手中的冰塊卻是四分五裂!看著眼前碎了一地的冰塊,凌霄心虛地四周觀望了一下,幸好那些族人全都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否則還不得給別人笑死!窮比劃半天,卻是一刀把冰塊斬成了碎片!
又試了幾次依然如此,盡管凌霄已經(jīng)極小心地將力道控制到了最最微小的程度,但那冰塊卻依然是一刀之下碎成了幾片!
還好,因為篝火已經(jīng)化做木炭,只是隱隱地散發(fā)著熱量,保持著火種不滅,老者第二次所雕刻出來的半身女像依然保存完好。凌霄不由得走上前去開始細(xì)細(xì)觀摩,試圖想明白自己錯在哪里!
看到發(fā)絲,似有所悟;看到衣服的紋理,似有所悟;看到睫毛,似有所悟;就這樣,從那半身女像上悟到點什么,凌霄就急不可奈地切出一塊冰塊試驗一番!
可是,碎了,碎了,還是碎了!看著一地的冰塊碎片,凌霄褪去了激情,褪去了熱情,開始反思,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盤腿坐著卻是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只好盯著那一地碎片發(fā)呆!
良久,凌霄眼神一轉(zhuǎn),卻是有了發(fā)現(xiàn),他差不多已經(jīng)切碎了三十多塊冰塊,而地上的碎片也有著上百片,密密麻麻地散落著!
碎片,碎片,正是碎片,凌霄終于意識到自己走入了誤區(qū),一心想著什么雕刻技藝,想著那平刀、側(cè)刀應(yīng)該如何使用,卻是忽略了這冰雕的基本元素,就是那冰塊!
而地上的碎片也提醒著凌霄,這些碎片有的大點,有的小點,卻無一例外全都棱角分明!
想到這里,凌霄再次從旁邊切出一塊冰塊,卻不急著動刀,而是拿在眼前用心地觀察著!
看到了,看到了!原來這看似簡單的冰塊之中居然有著那么多值得觀察的東西!先不說那冰塊本身所帶有的密密麻麻的裂紋,那一個個凝結(jié)其中的氣泡,單單是冰塊那本身所衍射、折射出的各色光芒,就深深地吸引了凌霄的注意力!
也虧得凌霄靈力充沛,功聚雙眼這才有所收獲!換個人來,在這漫天風(fēng)雪的夜間恐怕什么也看不出來!
而細(xì)細(xì)觀摩半天的凌霄,終于開始動刀,一刀,沒碎,二刀,沒碎,速度越來越快,隨著冰屑翻飛,冰塊也漸漸地變成了一朵“花”!
只是這花也太過難看,只能勉強(qiáng)分辨出花瓣,別說那細(xì)細(xì)的花蕊,就是花瓣也雕刻的扭七拐八的,沒有絲毫的美感??墒橇柘隹粗@出自手中的怪花,卻是滿意地笑了,他知道,能雕出這朵花,他總算是摸到了冰雕這門技藝的門邊了!
而以后的過程不過是熟能生巧罷了!終于凌霄的心安靜了下來,返回帳篷里開始了每天必修的靈力化形鍛煉!而風(fēng)雪嘶吼之中,這片小小的營地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次日,眾噠噠族人從夢鄉(xiāng)之中醒來,開始收拾行囊,卻是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一地碎冰片之中,一朵看上去稍顯丑陋的冰花靜靜地依偎著一座半身女像,在清晨的陽江照耀之下開始慢慢融化,卻是折射著美麗的光芒!
而那隊伍之中的老者看到這一幕也同樣愣神!實際上,祖上傳下這門手藝的時候也同時規(guī)定了只傳技藝,不傳觀冰之法!這觀冰之法需要漫長的歷練之后才能慢慢領(lǐng)悟,而只要悟到的族人,無不會慢慢成長為冰雕刻大師!
可是眼前的丑花,雖然還顯得那么稚嫩,但確確實實是領(lǐng)悟了觀冰之法才能雕刻出來的??!
噠噠族的冰雕技藝與別冰雕之法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取材!噠噠族的技藝是隨地取材,還要雕刻出心中所思所想的形像,而戰(zhàn)神大陸上其他雕刻師傅則是將大部分精力用在了制作冰塊之上!
用特制的透明水晶制作成容器,爾后通過外界觀察,時刻攪拌,將冰水中的氣泡取出,有的甚至還會加入一些添加劑使得冰塊成形后均勻無裂紋!
因此來說,在冰雕入門方面來說,噠噠族的技藝算得上是最難的一個流派了??赡切「绮贿^是一夜之間就能雕刻出了冰花!
這其中的難度,所有的噠噠族人都了然于胸,大部分族人不愿意學(xué)習(xí)這門技藝,最大的原因也就是這個了!
所以,當(dāng)凌霄精神頭十足地走出帳篷時,所看到的就是一群壯漢眼冒紅光,死死地盯著自己,間或再看一眼那朵快要融化完畢的丑花!
說實話,被這么多噠噠族壯漢盯著,看著滿眼的各類面紋在眼前晃悠,凌霄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虛了!不由得暗處盤算難道是因為自己把那么丑的冰花放在了大師級冰雕旁邊才會如此嗎?
好在那老頭拉開眾人走了過來,“小哥,其實大家就想問一下,你以前真的沒學(xué)過冰雕嗎?你真的是第一次雕冰嗎?那朵花是你昨天雕出來的嗎?”
連續(xù)三個問題,讓凌霄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嘴里還是下意識地回答了問題,“是啊!昨天費了好大功夫才終于雕出了那么一朵,看上去是難看了那么一點,正想請教您呢!”
只見那老頭,臉上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總之是十分詭異地扭曲著,最終才擠出那么一句,“族里冰雕傳承就那么多,更多的需要自己去領(lǐng)悟!小哥,你真的很不錯!”
然后就一付大受打擊的樣子,帶著收拾好行裝的族人列隊而去,而那半身女像和丑花卻是已然在陽光之下完全融化!
目送噠噠族駝馬隊走遠(yuǎn),凌霄也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裝。心中依然在琢磨著這冰雕的技藝,其核心之處,實質(zhì)上還是觀望二字,需要的卻是細(xì)致入微的觀察力!
入微!入微!入微!這二字出現(xiàn)在思緒當(dāng)中時,凌霄仿佛腦海之中閃現(xiàn)過一道閃電,入微!
自己正處于提高實力的瓶頸之處,那九十七根靈力絲幻化時間雖然已經(jīng)縮短到了五息以內(nèi),可潰散之后,想要再次幻化卻需要百息時間開外!
而這入微二字,正是解決這個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
其實質(zhì)含義就是化最小的代價,造成最大的攻擊力度!想要達(dá)成這樣的目標(biāo),對靈力操控的“入微”就是一條康莊大道!
既然實力突破有了辦法,凌霄也就不再急著前行,而是再次安頓下來,就那么坐于陽光之下,開始細(xì)細(xì)思考靈力操控的入微之法!
手中卻是撫開雪面,切出冰塊,開始慢慢雕刻起來!
眼中觀察著冰塊,手中在慢慢地雕刻著,心中卻是思考著靈力操控的“入微”!
漸漸地,那雕刀之中蘊(yùn)含進(jìn)去一絲靈力,漸漸地所雕刻出來的冰花開始變得好看了起來,更重要的是對于靈力操控“入微”之法,凌霄開始有所領(lǐng)悟!
終于,陽光西斜之際,凌霄手中剛剛完成的一朵冰花之中赫然存在著一根顫顫薇薇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