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雅座里,看向樓下那個說書先生的臺子,云依山很納悶,尹詩韻這丫頭在搞什么鬼?居然來聽說書?
她昨天剛到洛陽,今天早早地就和娘親一起去尹家,娘是去送請?zhí)?,她則是看尹詩韻的。
尹詩韻則告訴她一個大消息,幾天前她發(fā)現(xiàn)洛陽也有位穿越人士了,而且是個大人物。聽得依山一頭霧水,直問究竟是誰,尹詩韻則神神秘秘地說等下帶她出門去就知道了,目前還不知道要不要和那位穿越人士相認呢。沒辦法,只好等下出門去見識見識了,到底是誰要搞得如此神秘呢?
兩個人又聊了一陣子后,尹詩韻看到她哥哥姐姐要出門,便央云夫人讓依山和他們一起出去玩,依山也只好配合尹三小姐了。
平時,依山不太喜歡和尹詩音、尹詩律一起,畢竟那兩姐弟和她年齡差得太遠了,尹詩音是大姐,到冬天就滿十五了,尹詩律也有十一歲了。他們都覺得妹妹很奇怪,都八歲多的孩子了,居然跟這么點點大的小依山合得來,雖然依山長得比同齡人高,而且逗人喜愛,可畢竟不到六歲呀,哄哄玩玩也就罷了,還要帶著到處跑?誰耐煩當保姆呢?而依山最怕的就是在他們?nèi)齻€當中角色轉(zhuǎn)換不過來,誰知道哪天會露出馬腳啊,還是距離遠一些的好。
詩音、詩律正興沖沖地要出門,卻被告知要帶上妹妹和依山,很是無奈。結(jié)果,一行大大小小的四個孩子,帶著仆役到了城東的倚云樓——京城最負盛名的酒樓之一,坐到了好幾日前便已經(jīng)預(yù)訂好了的雅座里。
“依山,你在想什么?”說書先生還沒來,詩韻則對眼睛里帶了點疑惑的依山充滿興趣。
“我在想這酒樓為啥也帶了個云字。”云家的產(chǎn)業(yè)全部都帶了個云字,她知道自己家是開礦發(fā)家的,不過近幾年已經(jīng)往很多行業(yè)去發(fā)展,而且云錦坊都已經(jīng)負責向皇家提供衣裳布料了,可這倚云樓就她不知道了。從來沒有理會過自己家究竟還有些什么買賣,反正不愁吃穿就行,或許為人子女太不合格了點。
“咦,是哦!好像洛陽城里還不止這一個倚云樓呢!”
“等下回去問問就是了?!币郎叫α诵Γ聪驑窍?,那說書先生已經(jīng)站到了臺上。
驚堂木一拍,說書先生開始說書了,讓依山想起了前世室友常在寢室里用收音機收聽的單田芳評書,她眼睛一亮,嘴角泛起了淡淡笑意。
詩律倒是有些奇怪了,這小依山好像很內(nèi)向的樣子,不像其它的小孩那般愛胡鬧,還蠻好帶的,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詩音則看著她這樣子,暗想,這云家教養(yǎng)還真不錯,到底還是大戶,小小丫頭居然就這樣端莊嫻靜,看來不像其它那些商賈富戶般粗俗不堪。
“……當今圣上膝下有二子,那兩位皇子年紀尚幼,卻都才思敏捷、聰明伶俐,是我大周之福啊……”這皇家逸事居然也能拿出來當說書材料的?著實讓依山吃驚不已,她還以為說書也就能說點什么江湖傳聞之類的,敢情這大周皇室還是挺開明的,這說書先生居然跟現(xiàn)代的娛樂雜志有得一比了。
“且說這大皇子,年六歲有余,卻已熟讀詩書,略通音律……”依山聽著,怎么都覺得像是在瞎吹。
“最近怎么天天都說這一篇呀!也不說點新鮮事!”尹詩律到底還小,這聽了好幾遍的說書對他沒有吸引力了,便有些抱怨起來,原本以為有新鮮的江湖事可聽呢。
詩韻帶依山來,卻就是為了聽這段的,她自己說顯然沒有說書先生那樣生動而且有震撼感,方拽了依山一起來蹭她哥哥姐姐,便不滿地看了她哥哥一眼。
依山看著這兄妹三個覺得有些好玩,也不怎么注意那說的書了,端起茶杯邊打量這三兄妹,邊慢慢地啜了口茶水,剛?cè)胱?,就差點全數(shù)吐出來,這茶水里怎么全是沫子?而且放了什么奇怪味道的東西!
恰逢那說書先生說到:“作詠鵝詩一首: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依山這一聽,更是嚇了一跳,將嘴里奇怪味道的茶水一咽,那茶沫卻嗆著了自己,咳了個滿臉通紅。
尹詩韻趕緊拍著她的背道:“一首詩而已,至于嗎?”
緩過氣來后,依山滿不好意思的,整了整衣服,為掩飾尷尬,指向那茶水問詩韻道:“這是什么茶呀?就沒喝過這么難喝的茶水?!?p> 還不待詩韻回答,詩律便說道:“你久居新州,少見多怪了吧?!這可是京城最流行的茶了?!?p> 聽得依山?jīng)]好氣,差點脫口:“流行就好呀?流行感冒還到處流行呢?!毕肓讼?,忍了下來,不和這小屁孩計較,怎么也得氣量大點,好歹也三十多歲的人了。
“你也喝不慣?”詩韻一臉得色,哈哈,終于有了個同類,趕緊傳授知識,免得再出糗,“我也喝不慣,偏偏他們都說好茶?,F(xiàn)在的茶都還是茶餅,要研成沫才煎茶喝。而且據(jù)說現(xiàn)在京城流行加了龍腦的茶,你喝的這茶就加了料,不好喝吧?”
“不好喝,我最喜歡黃茶和紅茶,這茶味道太怪了?!币郎狡擦似沧?,居然還在茶里放香料,再名貴也壞了茶味!
“也難怪,你家從明國買柚子回來,能自己在家做蜜煉柚子茶,當然就不知道現(xiàn)在還沒有你喜歡的那些茶了啦!再送點柚子茶給我吧!上次拿的喝光了?!痹婍崒@時候的貨物流通情況很不滿,想吃點啥都得到處搜羅才行,以后還是要傍著依山,她家哪里都有產(chǎn)業(yè),好吃的東西常有。
“你們在說啥?什么黃茶、紅茶的?”詩律聽不懂二人對話,趕緊發(fā)問。一旁詩音也挺好奇,看著兩個小家伙。
“沒什么,就是南邊明國出的幾種茶葉?!眱扇粟s緊剎住話題,吐了吐舌頭,差點又開始千年之外,一說起吃喝就沒個完,現(xiàn)代人通病。
視線回到說書先生身上,剛才他好像說年方六歲的大皇子作了首詩,叫詠鵝的?依山方回過神來,那不是駱賓王七歲時候作的嗎?那可是中國的孩子們最早學的一首唐詩哪!于是拉了拉詩韻的袖子,悄聲道:“那個大皇子?”
詩韻忙不迭地點頭。
依山心里嘆道,居然碰到個臉皮奇厚的主,而且還是個皇子,人家有個唯我獨尊的皇帝老爹,當然有囂張的本錢了。而且皇宮可是個龍?zhí)痘⒀?,再簡單的人物?jīng)歷過里面的歷練能存活下來也都不簡單了,架子都還大得很,沒事就三跪九拜,可不是鬧著玩的。既然她們兩個都是簡單人物,沒有玩轉(zhuǎn)皇宮的本錢,也沒有什么遠大的為妃為后的志向,還是離那是非之地遠一點兒的好。在現(xiàn)代是“珍惜生命,遠離毒品”,到古代就該改成“珍惜生命,遠離皇宮”了。
權(quán)衡了一下利弊,依山便決定以后要注意言行,盡量做個安分守己的古代人,便附到詩韻耳邊說道:“絕對不能認!”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她對安分守己的認知和真正的古代人還是很有點距離的。
確定下來這件事后,開始專心聽故事,說書先生的第二個故事,講的是鼎鼎大名的武林世家藍家,藍家代代有俠士,其家規(guī)為滿十五歲男兒需獨自闖蕩江湖,不靠家族的力量,所作所為皆由自己負責。藍家大少爺藍轍,行走江湖一年有余,已經(jīng)手刃無惡不作的江湖三霸,挑了冀州的邪幫月魂幫,據(jù)稱還要上京來參加武狀元的比試,這藍少俠英俊瀟灑、風liu倜儻,能和其比肩的少俠便只有韓家三少爺韓盡歡了……
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依山把身體往前一傾,韓盡歡不是她表哥嗎?那個酷酷的表哥,居然也已經(jīng)躋身少俠之流了呀!
“怎么了?”覺得依山有點奇怪,詩韻問道。
“韓盡歡好像是我表哥?!?p> “好像是?還有好像是的呀?”詩律覺得很好玩。
“應(yīng)該說,我有個表哥叫韓盡歡,是武林世家韓家的人,不知道和他講的是不是同一個?!?p> “真的?”詩韻馬上轉(zhuǎn)過來抓著她,眼睛里閃著對大俠的崇拜,很明顯又是一個被武俠小說洗過腦的人。
“不過藍轍,以前沒聽說過呢!”
“藍家,就是以前的端木家,為避當今皇帝的名諱,改為藍姓。”詩韻飛快地說道。
這下依山可是瞠目結(jié)舌了,還帶這樣改姓的,可是當今皇帝叫什么名字啊?想了想,只能湊上去低聲問詩韻。
“姬沐儀。”詩韻看了看詩音,也低聲說道,“還有,那大皇子叫姬毓祺。”
好吧!好像封建社會都這樣,目前和未來他們云家都還沒有改姓的危險,如果要改,她一定建議改姓“佟”,跟她前世一個姓。
“那我也應(yīng)該見過那個藍轍,前年到過驚云堡的。”這下尹家三兄妹的眼睛都亮晶晶地盯著依山,讓她不自覺地往邊上縮了縮,臉上訕訕地笑道,“不過不記得長什么樣了?!?p> 回程的馬車上,詩韻在和依山咬耳朵:“你給我老老實實交待,那藍轍長得如何?”
“還不錯,五官很和諧。不過我看過的帥哥太多了,連躺我解剖臺上的60%左右都是帥哥,40%左右都是美女,所以我就只能說兩只眼睛、兩個耳朵、一張嘴巴了?!币郎桨咽忠粩?,沒辦法,誰叫她閱歷太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