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乘馬車出了城門,向東行了不久,迎面吹來的風中,夾著越來越濃的咸咸味道。佳敏早聽說東安毗鄰東海,所以才稱東安,便猜測劉老太爺是要帶她去看海。她不由有些好笑,久居內(nèi)陸京城的人們興許對海有些新鮮陌生,可她卻是沒什么興趣的。
但當馬車停住,她和一行人站在一片高崗之上時,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疤祚分撸S蛑畯V,非皆非人之目力所能及……”她嘴中不覺吟出《海上見聞》里的句子。只看那海天交接之處,遙遙連成一線,幾只白色水鳥在海面之上嬉游飛翔,一排海浪涌過來,在沙岸上散成白色泡沫……
桃花與小武等人是從沒見過海的,此時看了不由目瞪口呆。
佳敏看著眼前平整的沙灘,一時興奮了起來,她尖叫著向大海跑去。
劉老太爺看得心驚肉跳,桃花在后面緊跟,邊跑邊說:“二姑娘,仔細濕了鞋襪?!?p> 她不說還好,佳敏聽她提醒,邊跑著邊甩掉鞋襪,提著褲管跑到了水里。
劉老太爺忙叫道:“不行,快回來,沙土里有陷坑……”
佳敏哪聽那一套,小腳丫子踩著細浪,又笑又叫。
桃花急忙去追,卻突然腳下一陷,摔了一跤。
小武看情形緊急,縱身追了出去。只見他恰似一道閃電,一時便來到佳敏近旁,一把把她撈在懷中,只一閃又回到了劉老太爺身邊。
佳敏先被小武嚇了一跳!反應(yīng)過來之后,又興奮得直叫:“太刺激了,你再跑一圈!”
小武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此時桃花已經(jīng)把被佳敏扔了一地的鞋襪拾了回來,她跑了近前。
小武抱著佳敏,托起她的小腿,由桃花用帕子把她的小腳丫擦試干凈,又侍候她把鞋襪穿好。小武這才把佳敏放在地上。但小武已經(jīng)對這個“小淘氣包”有了提防,若是她再敢亂跑,就伸手把她捉回來。
劉老太爺很生氣,他一陣數(shù)落:“你個淘氣的,知不知道海邊的沙灘看著平整,有的地方卻會有陷坑,而且漲潮時海水升得很快……”
佳敏這才明白,這里可不是開發(fā)好的旅游區(qū),暗藏種種的危險。
正聽著劉老太爺數(shù)落,佳敏突然叫道:“海船!”
順著佳敏手指的方向,眾人確實看到一艘海船正在不遠處的海面上駛過。
“外公,去看船吶——”佳敏叫道。
劉老太爺“哼”了一聲,說:“本來是想領(lǐng)你去碼頭上見識一番的,可你調(diào)皮,弄濕了衣裳,還是回家吧?!?p> 佳敏看看自己的褲腳確實是濕了,還有桃花剛才跌倒在沙難上,比她還狼狽……卻是小武,似乎根本沒弄濕自己,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佳敏便對小武說:“小武,你再帶著我跑一圈?”
劉老太爺打斷她的話,說:“不行,現(xiàn)在天還有些涼,趕緊回家換衣服。若讓你著了涼,你外婆饒得了我?!”
佳敏無奈,只得回到車上,一行人回東安城去。
在車上,佳敏偷瞧了小武一回,回頭悄悄跟劉老太爺說:“外公,小武為什么不聽我的吩咐?”
劉老太爺點點她的鼻子,說:“你說得不對,為什么要聽你的?”
佳敏不服氣地說:“我是主子,說得不對他也要聽?!?p> 劉老太爺笑道:“他又不是咱家的下人。”又正色相告,“你不能隨便地支使他?!?p> “哦。”佳敏點頭假意應(yīng)承,心里想的卻是,這么優(yōu)秀的人才,說什么都不能放過,等我收服了他,讓他每天都用輕功背著我兜風,那才威風呢,哈哈哈……
佳敏自己遐想了一會兒,又對劉老太爺提問:“外公,剛才看到海船從哪來啊?!?p> 劉老太爺說:“我猜那便是此地首富張員外家的海船。聽說他家的海船,常去東面的浮羅島買珍珠的……”
佳敏聽了很感興趣,說“真的???外公,要不我們跟他們家的船,去浮羅島那里瞧瞧如何?”
劉老太爺笑著搖著說:“你這小丫頭,還真是野啊。你可知道,浮羅島離我們這里很遠很遠,要在海上航行很久很久才能到呢。而且,海上航行既辛苦,又有很大的風險,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有風暴,還有海盜,還有海怪……”
佳敏:“那他們?yōu)槭裁催€要去那兒?”
劉老太爺說:“常言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I腺Q(mào)易雖險,賺利也大。若是幸運,一年走上一兩趟,那銀子就賺得像海水那樣多!”
佳敏聽到銀子,更加興奮,打聽了很多海船的事情。可是劉老太爺也是一知半解,他們劉家近些年想插手海船的生意,卻還沒找到門徑。
佳敏回到自己房中,冬暖趕忙叫小丫頭們打來水,幫她洗過,又換上了干凈的衣衫鞋襪。
冬暖不由皺眉說:“姑娘弄成這個樣子,太太知道了還不罰我們?”
佳敏說:“不告訴她不就成了?”隨后,又裝模作樣地小聲說,“千萬別嚷出去,否則外公也會被外婆罰的哦——”說著她又咯咯地笑了。
現(xiàn)在,冬暖等一干上官府的下人,也皆知劉老太爺最怕劉老太太,想到劉老太爺怕被劉老太太責罰的樣子,冬暖也不由地跟著笑了起來。隨后,冬暖又想到桃花,看來還需要囑咐那丫頭一些事情,她又去尋桃花。
不多時,冬暖回來,未開言先嘆了口氣。
佳敏奇怪,問:“這是怎么了?”
冬暖說:“桃花真是個傻孩子,來咱們家時給她的那些衣裳,她竟然都留給弟妹了,若不是今兒個弄濕了衣裳,我都沒注意到呢……”
佳敏聽了,也不由跟著嘆口氣,說:“真是個傻老實的?!庇终f,“沒辦法,我的衣服太小,她肯定是不能用了。我去姐姐那尋一些舊衣裳來給她吧?!?p> 冬暖說:“大姑娘這番來,怕只帶了正當穿的,也沒有多余的。府里又還沒到裁新衣的時候。還是拿我的舊衣裳給她改改,湊合一時吧?!?p> 佳敏說:“我怎么舍得委屈了你們。讓我想想——”佳敏邊說,邊皺著眉頭想辦法,“我的私房錢都在太太那兒,真惱人,我竟有這么個這小氣的娘!”
冬暖聽她這么說,卻笑了:“太太還不是給姑娘攢著呢?”
佳敏說:“我且去她那里,看看能不能哄出一些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