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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她一醒來,莫名其妙當了服侍人的丫環(huán)。
不算問題?
她一動刀,雕什么像什么,造什么是什么,
不算稀奇?
她一看木,就知輕重浮沉,能否成舟成船,
不算異能?
好在還有謀生本事兩三樣,生平無大志,當個掌事,求安居樂業(yè)。
低眉順眼,怎么就越過了主子?
低眉順眼,怎么就惹來了男人?
低眉順眼,怎么就......偏不讓她清靜呢?
?。?p> 那年云天藍快十九歲。
父親迷上了一個小明星,要跟母親離婚。母親不肯。兩人都受高等教育,沒有大吵大鬧,卻進行著讓整個家窒息的冷戰(zhàn)。父親常常徹夜不歸,母親就常常徹夜不眠。然后情人事件的大公開,媒體深挖中傷報導,父親沉默,母親病重,一樁樁壓過來。
相對于弟弟的順其自然,他的反應(yīng)激烈暴躁。
自從十五歲那年從黑屋子里出來,他就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脾氣。心里壓力超過一定程度,就會想起小山貓最后的眼神。那眼神,讓他想要逼瘋自己,躲到?jīng)]有人認識他的地方去。但他還要去學校,還要面對現(xiàn)實。
當時,因為本羅伊特意剪輯的那段錄影帶,震驚了那所貴族學校的同學們,以致他不得不轉(zhuǎn)校。轉(zhuǎn)校后,流言不斷。那些有公然挑釁的,他到后來,脾氣連控制都不想,直接用拳頭解決,成了打遍附近所有學校,而無敵手的霸王生。
老爺子一火大,帶他去看了心理醫(yī)生。說是經(jīng)歷造成的心理抑郁,如果強行壓制,只會造成反效果。醫(yī)生建議,每當想暴躁的時候,就在不傷害他人的前提下盡量發(fā)泄出來。
不知什么時候起,只要他躁到想發(fā)飚時,爺爺和幾個兄弟會拉他進練功房。他何嘗喜歡跟那些根本不是對手的人打架,又發(fā)現(xiàn),一套拳打下來,心情就容易平靜。早晚練,甚至對暴躁有預(yù)防作用。這么一來,他成了云家練泳春最勤快的人,造詣直逼老爺子。
他這個心理毛病,因為家里人的守口如瓶,成了云家最大的秘密??捎忠驗槭来鱾飨聛淼脑伌海瑵u漸控制住了。
但,父母的感情出現(xiàn)破裂,讓這種暴躁從心底深處如巖漿一樣往外冒。
于是,在練功房里把天遠揍趴下以后,心情一點都沒有改善的情況下,他收拾行李,第一次飛了中國。
初到永春館所在的小城,他差點掉頭就走。在他眼里,這個城市的一切都那么土。建筑毫無特色,有傳統(tǒng)沒有現(xiàn)代化。人文毫無特色,全世界都在談?wù)摰闹袊母镩_放,在這兒就如一潭死水。
好在永春館還比較舒適。老爺子想念故鄉(xiāng)而回來的,但在倫敦生活多年,物質(zhì)生活的要求絕對不低。永春館的餐廳部裝修是這個小地方最具時尚品味的,后宅的裝潢和家具電器也是當?shù)厝瞬辉娺^的洋派。
他突然來,并沒有通知爺爺。父母冷戰(zhàn),甚至都不知道他已經(jīng)出了國。因此,爺爺那瞬間看到他時,反應(yīng)不及,竟把他當成客人,讓小張帶位。
等看清后,爺爺就拉著他到后宅的院子里打了一架。平手。
剛開始,老爺子挺高興他來。可過了幾天,發(fā)現(xiàn)他總擺一張臭臉,說話明嘲暗諷,大門不出,就能表達一籮筐對這城市的不滿,讓老爺子十分生氣,想趕他回英國去。
這天,他贏了老爺子半招,卻被強勢趕出了門。
“去逛一逛,你會找到你爺爺家鄉(xiāng)的迷人之處?!崩蠣斪渔i上院門前,吹胡子瞪眼。
迷人之處?河對面那些烏檐灰墻的民居,街道又窄又深。他懷疑通不通電,能不能上網(wǎng),開不開得進汽車。據(jù)說是晚清時的建筑,可他對古老的東西沒興趣。迷人卻迷不了他。
逛一逛?他在那條所謂最熱鬧的步行街頭駐足。不用量,直接目測,兩百米。兩邊商店林立,人也確實挺多。不過,商店里的貨物早過時了。
他本想回去,又懶得走路,看到人們騎自行車從身旁經(jīng)過,就突生了買自行車的念頭。在一個叫人民商場的櫥窗里,居然有一款勉強能看上眼的山地車,還是三年前他用過的那一款。
走進去想試試,看店員將櫥窗里那部費力取下,他才知道,因為這款價錢貴,怕沒人要,所以只進了這一輛。如果他真要買,要么就是它,要么等兩星期再來。
兩星期后他說不定已經(jīng)回英國,再看那車座上蒙灰,就皺皺眉,想說不買了。
“阿姨,這車我能試試嗎?”一個怯生生女孩的聲音。
他一回頭,齊耳發(fā),寬松松的校服,長過膝蓋的格子裙,正背對著他。
“山地車不適合女孩子,騎起來樣子不好看。你如果買自行車,不如買那種小巧的,又容易騎。”女店員不太會做生意。
“啊?”女孩顯然沒自己的主意,歪著頭問,“是這樣嗎?可我想山地車騎起來很快,就像飛一樣?!?p> “我還沒見過女學生問這一款,而且這價錢可不便宜?!迸陠T說了一個數(shù)字。
那女孩嚇了一跳,轉(zhuǎn)身看他身前的山地車,不太相信的語氣,“這么貴?”
他終于看清她的臉,小小的,潔白,五官算不上漂亮,眼睛卻清濯。
“那當然,英國原裝進口的?!迸陠T倒不是看不起沒錢的客人,只是說實話。
“不能便宜點嗎?我看在櫥窗里擺好幾個月了。等開學摸底考,如果成績好的話,我爸媽會答應(yīng)的。”女孩眼里只看到車。
“那你就等考完再來吧。到時,給你九折?!迸陠T一直很耐心。
“能給我留著嗎?”女孩笑起來,牙齒也白。
“價錢太貴,不太好賣。如果你早點來,應(yīng)該還在?!?p> 因為是為人民服務(wù)的商場,所以什么實話都說?他想。
“嗯,下周開學,第二周就考試,所以最多兩周?!迸⒏吲d極了。
怎么能那么簡單就高興呢?不知道考試會不會好,也不知道父母能不能答應(yīng),只是心懷著希望,就笑得好像已經(jīng)得到了一樣。他覺得她的笑顏刺眼。
“青青!”
“水青!”
跑進來兩個穿著同樣校服的女孩,一個相當漂亮,一個相當帥氣。大概是她的好友,都比她出挑。
水青?不知道怎么寫?他一怔。中國的姓氏最復雜,同音不同字,同字不同義。不過,如果是他想的那兩個字,和他的名字就很巧合了。
天藍水青。
“阿姨說給我九折?!苯兴嗟呐㈤_心挽進兩人的臂彎,向店門走去。
“你有沒有把握考好???”漂亮女孩有些擔心,“聽高三文科班的人說,摸底考很難?!?p> “青青,你上學期有三門補考?!睅洑馀⒅甭矢已?。
水青立刻狠拽了一下兩人,回頭對店員甜甜一笑,好似保證沒問題的表情,然后跟好友低語著什么,拐出門就不見了。
女店員要從他面前把車子推走。
他伸手一攔,拿出錢包,數(shù)出厚厚一疊人民幣。
“我買了?!彼f。
這輛過氣的山地車,如果能讓人臉上出現(xiàn)那么幸福的表情,是不是也能給他帶來點好運呢?
不在意那女店員無可奈何的樣子,他騎車回家。
但運氣沒有來。
從天遠那里得知父母仍然僵冷,爺爺親自飛過去似乎也不能讓父親改主意,他已經(jīng)不去數(shù)在永春館待了幾天,甚至訂好了去BJ等地旅游的機票。
這天,爺爺要回國的日子,也是他將要旅行的前一天。
一夜未睡,精神卻醒。焦躁著,練完拳都不見安定??吹皆豪镄沦I的山地車,想到買回來還沒騎出去過,干脆騎一圈去。
因為很早,路上沒什么行人,自行車也少。
腦海里想著那女孩說的飛一樣,不知不覺他就將速度調(diào)到最大。
車鏈帶著車輪,那么默契。風簌簌吹著他的臉,清清涼涼。
下坡路,前面的一部黑色老自行車,車座下綁著亂七八糟的紅線,女孩正穿著那天他看到的校服。
這地方搞不好只有一所學校。他嘴角習慣性泛起冷嘲,腳下再快,超過那輛車。卻在不經(jīng)意一瞥間,手夾起剎車,放慢速度,回頭去望。
怎么那么巧?是那個水青。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的車,十分羨慕又突然沮喪了的樣子。
終于想了想時間,他發(fā)現(xiàn)原來已經(jīng)過了兩星期,就是她說要買車的日子。
成績考砸了?或者是家里條件不允許?他浮想聯(lián)翩的時候,一道黑影從他身邊過去。再看,她騎的破車已經(jīng)在他之前。
哦?這是要跟他的車一較高下?對方雖然是女孩,實力差得太遠,不過好勝心很強,讓他不想讓她失望。
沒有放水,他很快就超越了她,并一口氣騎過上坡。
聽不到身后任何動靜,回望時,小小的黑影正努力攀騎。
不管心愿如何,現(xiàn)實究竟還是現(xiàn)實。他苦笑著,車子一扭,飛騎上另一條路,回永春館去。
從英國回來的老爺子很生氣,連永春館的氣氛都變得讓他喘不上氣。旅行結(jié)束后,他就直接回了倫敦。
在飛機上,奇異想起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總覺得像一種動物。
狐貍。
看到第一朵白云時,他那么決定。
過三十歲后的那一年,他父母已經(jīng)離婚,父親和那個小明星再婚,小明星退影,帶著她家人進入云氏機械,并積極謀劃股份搞分裂。爺爺一手創(chuàng)立的公司烏煙瘴氣。
不得不勾心斗角,不得不為云姓爭取最大的利益,但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的夢想和目標。來澳洲M市,為了拉攏公司長期的一個大客戶,他還得陪人逛購物中心,被噴了一身香水。大學同學的電話,算是將他挽救,約在叫三只猴子的酒吧。
只是他沒想到,在那里,又一次看見那琥珀眼的水青狐貍——
因情而靜止的心,突然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