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們帶著他們七拐八彎的,不知走了多少山路,也不知鉆了多少叢林,幸兒開始還指望用自己那路癡的方向感稍微辨別一下,以備將來逃跑之需,誰知匪徒也不是白給的,大概是見她眼珠子亂轉,就用一個破布條蒙了她的眼,徹底斷送了她的念想。
“老大,就放在這兒吧,這兒夠隱蔽,咱們再派幾個弟兄守著,他們倆小孩兒,絕對逃不出去?!睂O二指著一個被樹叢遮蓋住入口的山洞道。
吳老大拿樹枝挑開了洞口,又吩咐左右扔了些石頭進去,確定里頭沒有別的猛獸,才小心翼翼的帶著弟兄們進了山洞。
幸兒聞到一陣不好聞的氣味,感覺被人扔在了地上,她摸摸地,有點濕乎乎的,又摸摸左右,好像有堵墻壁,趕緊把背靠在墻壁上,感覺這樣比較安全些。
吳老大吩咐人扒下了幸兒和李震的鞋子,出了山洞吩咐孫二道,“找一個身手好的弟兄,扮成叫花子的樣子,讓他找個小孩給他倆錢兒,讓小孩兒把這兩雙鞋和這兩張紙交給李世績家看門的去。”
孫二喜道,“老大好計謀,這樣李世績死也查不到是誰綁的票,只是這贖金……萬一李世績派了大隊人馬跟著,咱們就算是拿了錢也難跑得了???”
吳老大笑了笑,指了指給孫二的那張紙,“看到了沒,咱這贖款的事兒是跟李夫人交涉的,并不是跟李世績。”
孫二摸不著頭腦,“這有什么分別嗎?”
吳老大低語了幾句,孫二恍然大悟,“老大英明!”
吳老大笑道,“干了這一票,這并州地界上也不好待了,分了錢咱們兄弟去江南如何?”
孫二眉開眼笑,“早聽說江南不光風景好,人更好呢,哈哈,兄弟我早就想去見識見識!”
李府。
田氏焦灼不安,中午在凈因寺里苦等震兒他們不至,她就心里亂跳,生恐出事,待看到半山坡上的侄子侄女被人綁作一團,她差點沒急死嚇死,等喜樂她們哭著說少爺小姐都被匪徒綁走的時候,她只覺天旋地轉,但還是強撐著派人到處在周圍找,找了很久,卻都是沒有結果,賀夫人苦勸她回家去等消息,她沒辦法,只好跟著大伙回了家,可是兒女都下落不明,她怎么坐得???只是沒頭蒼蠅般在院子里屋里團團轉,不時打發(fā)喜樂去門口瞧著:不是派人送信給老爺了嘛,老爺怎么還不回來?
喜樂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夫人,夫人,有個小孩兒說這個包袱是送給夫人的,李管家怕是跟少爺小姐有關的,趕緊給送了進來?!?p> 田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快,打開打開!”
喜樂也緊張了起來,顫抖著手把包袱皮解開,里面赫然是兩雙鞋和一封信,“我認得,這是少爺和小姐的鞋!他們不會……”喜樂的聲音都顫抖著。
田氏一把奪過鞋子摩挲著,淚如雨下,“兒啊,都怪娘不好,為什么撇下你們了?都怪我啊……”
喜樂舉著信,“夫人,您,您先別急,看看這封信,說不定有少爺小姐的消息?!?p> 田氏一手抱著鞋子,一手接過信,抖索著打開,信有兩張紙,她看了許久,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半晌沒有說話。
喜樂小心翼翼的問,“夫人,信上提到小姐少爺?shù)南侣淞藛幔俊?p> 田氏方回過神來,痛苦的搖搖頭,“他們沒說?!币贿呎f著,又是止不住的眼淚紛落。
“夫人,夫人!”李世績的聲音伴著急切的腳步聲從門外匆匆而至,田氏示意喜樂退下,急急的把一張紙藏到了衣服里。
“夫人,震兒和幸兒到底怎么了?”李世績急道。
田氏悲從中來,“老爺,震兒他們被綁票了。都怪我,當時他們貪玩我就想著讓他們多玩一會不打緊,屈圍山也是常去的沒什么事,哪里想到……”說著,又哭了起來。
李世績著急道,“你先別哭,先說清楚,他們被誰綁了,那些兇徒把他們帶去哪里了?”
田氏哽咽著,“我也不知道是被誰綁的,聽喜樂他們說,兇徒帶著他們兩個往密林里鉆了去了,老爺,您看,這是兇徒剛使人送來的,震兒他們今兒穿的鞋,還有一封信。”
李世績看了眼鞋子,接過信,仔細看了一遍,把紙狠狠拍在桌上,滿腔的焦灼化為了憤怒,“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搶我李世績的兒女,這幫兇徒真是吃了豹子膽了,既然他已經(jīng)約定了交款地點,還愁抓不到他們,以為我李世績如此好欺不成!”
田氏小心試探道,“老爺,信上說了如果帶官兵的話會殺掉震兒他們的,我看,咱們破財免災,就按他們說的,讓霄兒把贖金送去,咱們坐在家里等著豈不是好?老爺,您如果大張聲勢的派官兵,萬一劫匪知道了,傷害震兒他們怎么辦?”
李世績心里已有了主意,安撫的拍著田氏的肩膀,“夫人,震兒他們也是我的骨肉,我怎么會舍得傷害他們呢?夫人你放心,我悄悄調撥一路精兵,事先潛伏在周圍,然后等那邊來接贖款的人一到,立刻拿下,不會放掉一個,再令他們說出震兒的下落就是。震兒他們一定不會有危險的。”
田氏擔心道,“萬一他們發(fā)現(xiàn)埋伏的人,交易不成,豈不是害了震兒他們?這樣做太冒險了。”
李世績道,“夫人,就算把贖款乖乖的給他們,如果他們不講信用,人也已經(jīng)跑了,天下之大,我們到哪里去找震兒呢?你放心,我一定安排的妥妥當當,絕不會有任何閃失的,夫人但在家聽我的好消息就是?!?p> 田氏想了想,方點頭道,“老爺既如此說,我就聽了便是,只是老爺,府里人多口雜,老爺可萬萬不能走漏了消息,我這就去準備贖款,要是一個不慎露了馬腳,還是把錢交了贖回孩子為上,老爺你一定要答應我。”
李世績鄭重道,“你放心吧。我現(xiàn)在就去布置兵力。”
田氏道,“老爺,匪徒既已指定讓李霄交贖款,為了取信于他們,少不得還要霄兒跑這一趟。您說呢?”
李世績沉吟道,“他也是我李世績的兒子,這點小事還有什么可推辭的?你去跟他交代一下,明日讓他沉著應對就是,我絕不會再被匪徒傷了我的兒子?!?p> “夫人,找我過來有什么事嗎?”沈氏給田氏請過安之后,看著一臉焦急的田氏,同情道,“我聽說大少爺和二小姐被人擄走了,應該不是真的吧,夫人?”
田氏沒工夫計較她的語氣是幸災樂禍還是真心同情,開聲道,“窈娘,我知道以前咱們有不少過節(jié),今兒就算我給你賠個不是了,但是這次匪徒指定了要李霄去交贖款,所以,少不免要霄兒跑一趟了?!?p> 沈氏皺眉道,“夫人,這可是跟殺人如麻的匪徒打交道,霄兒他可從來沒干過這樣的事兒,這太危險了吧?別大少爺他們沒救出來,又把他也陷進去了怎么辦?”
田氏道,“不會的,老爺說了,會事先布下精兵在四周,他絕對沒事,不過是做個樣子給那般匪徒看而已。”
沈氏撇了下嘴,“喲,這幫匪徒要是這么講道義也不會幫人勒索了,萬一他們惱羞成怒,抓了霄兒要挾怎么辦?”
田氏怒道,“我這跟你說了好話說了半天,你可別得寸進尺!告訴你,老爺已經(jīng)發(fā)了話了,霄兒必須得去,你要非不讓他去,你自己跟老爺去說?!?p> 沈氏見田氏把老爺也抬出來了,方委屈道,“我怎么敢不相信夫人的話呢,只不過是擔心罷了,既然夫人和老爺都說沒問題的,那我哪敢有什么二話,再舍不得也得叫他去啊?!?p> 田氏聽她松了口,方平靜下來,道,“將心比心,我知道難為了你,等震兒他們平安救回家來,我自會酬謝你?!?p> 沈氏擺擺手,“夫人說哪里話來,我也只求大少爺他們平安歸來就好,哪有什么圖酬謝的心思?我只想著,如今這天是越發(fā)寒露重了,也不知道那班匪徒有沒有給大少爺多披件衣服什么的,二小姐還是個小姑娘,也不知道……,唉!”
田氏怔怔的,想著兒女不知道正在遭著什么樣的罪,眼淚已經(jīng)流了滿臉……
“哥,你手上綁的繩子解開了沒有?”幸兒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小聲的跟李震說著話,謀劃著如何逃跑。
傳來一陣摩擦繩子的聲音,接著是李震沮喪的嘆氣,“唉,不行,他們綁的太結實了。”
幸兒在腦海中搜索著以前看過的所有被綁架者如何逃出生天的故事,小聲道,“哥,你過來挪到我這邊,我用嘴幫你把繩結咬開。”
李震道,“對啊,說不定可以?!闭f著,朝著幸兒不停說話的方向慢慢挪過去,“哥,我碰到你了!”幸兒高興叫道。
李震道,“還是我先把蒙住你眼的布咬開,這樣你就能看清楚了對不對?”
說著,李震使勁立起身,蹭到幸兒的身后,嘴碰到了綁匪系的結,因為看不見,所以用牙亂咬了很久,還是沒有效果。
“哥,怎么樣?是不是很難弄,那你歇一下再說?!毙覂郝犞蟾缫呀?jīng)氣喘吁吁,心疼道。
李震道,“不行,我們得盡快逃出去,說不定待會那些壞人就進來了。”繼續(xù)又吭吭哧哧咬了好久,幸兒突然感到布條一松,眼前的障礙突然消散,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見山洞口角落里坐著蒙著臉的倆人,顯然自己兄妹倆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皮下……
“幸兒,怎么了,你怎么不說話?看清楚出口了嗎?”李震急道。
洞口的倆人突然爆發(fā)一陣大笑,其中一個濃眉毛的道,“怪不得大哥讓我們小心看著你們,沒想到小小孩子家還挺多詭計的嘛,就讓你們看清楚又怎么樣,看清楚你們也逃不了,哈哈?!?p> 說著,濃眉毛上前把李震眼上蒙著的布條也一把扯掉,指著洞口道,“看吧,看吧,出口就在那兒,你們逃的出去算你們本事,哈哈!”
李震和幸兒互望了一眼,李震道,“兩位,請問你們把我們綁到這兒是要做什么?我和我妹妹好像也沒惹到幾位吧。”
濃眉毛大哥好像很愛說話,得意道,“誰讓府上那么有錢,咱們想借點花花,所以不得已就請了二位過來。”
哦~~果然是綁票啊,那就不怕了,身為李府的少爺小姐,幸兒相信只要數(shù)目不離譜,娘一定會出錢把他們贖回去的。
李震道,“哼,二位身強體健,做什么不能賺錢花用,偏要擄人勒索……”
幸兒連忙截過李震的話頭,“兩位壯士,如果贖款數(shù)目不是很大的話,我相信我父母不會硬碰硬的,你們放心?!?p> 濃眉毛笑道,“你這小姑娘倒挺會說話,可惜……”另外一位捅了捅他的胳膊,濃眉毛猛然住了嘴,幸兒和李震面面相覷,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