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凈化與抉擇
莊五聽到這個回答愣了一下。
此時他有點懷疑人生。
這特么是推和拉的問題嗎？
就剛才那么多人一起撞，就算這門是朝里邊開的，那也早就被撞開了啊。
這明明就是……
想到這，莊五忽然驚醒過來，他趕緊重新背上老人，朝任九日急切道：
“快逃，不能進去，里面有鬼在殺人！”
說完，莊五帶著母親就要跑出去，但卻被老道給攔了下來。
“小兄弟別急。”老道腰桿挺得筆直，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說道：
“老道此旬便是為了收服那只女鬼而來，所以你得留下做個見證，免得城主老兒到時候翻臉不認人?！?p> “你是……天師？”莊五聞言，眼中爆發(fā)出驚喜之意。
看老道這副打扮，似乎真的很像傳說中那些天師的樣子。
“正是?！崩系榔届o頷首，沒有絲毫自傲的模樣。
但正因如此，任九日反而對老道這裝逼的本事佩服得不行，這境界，真是符合無形裝逼最為致命之真理。
“天師大人！”莊五背上的老人恭敬地喊了一聲，然后她示意莊五將自己放下來。
既然天師已經(jīng)來了，那他們這次就真的安全了。
“那女鬼就在廟里，她已經(jīng)殺了兩個人了，還請?zhí)鞄煷笕藶槲覀冏鲋靼。 ?p> “大妹子你放心，既然老道我人已經(jīng)來了，那就斷然不會再有人死去?！?p> 老道捋了捋胡子，轉(zhuǎn)身沖任九日淡淡道：“徒兒，還不進去救人？”
任九日嘴角抽了抽，卻沒有反駁，而是直接走進廟里院內(nèi)。
這件事還是他自己主動提出的，以老道弟子的身份自居，這樣，以后他無論做了什么，暴露了怎樣的實力，都能直接推說是老道教的。
而不用再費盡腦汁去想怎么編故事，省事又省力。
院內(nèi)，女鬼正騎在一個男人身上，她隨意挑了一個跑得最快的，此時正準備挖掉男人的舌頭。
然后，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鬼域被人闖了進來，于是她放開那個男人，直接朝門口爬了過來。
任九日陡然看到一個女鬼在地上朝自己爬過來，心里還是忍不住一驚。
對方那肢體很扭曲，爬行的姿勢讓人忍不住發(fā)寒。
這一幕讓他想起以前看過的鬼片。
女鬼的身體仍然貼在地上，但她的頭卻猛地抬起90度，以這種讓任九日覺得脖子疼的姿勢看著他。
“你就是福紅？”任九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張口就問了一句。
女鬼愣了一下。
這是，在跟自己說話么？
她嘴角一咧，直接開到了耳根處，整張臉看起來無比恐怖，她想嚇一嚇面前這人，讓他產(chǎn)生恐懼！
然而，任九日的表情越發(fā)和藹，道：
“你笑了，這是你的回答嗎？”
女鬼的“笑容”又是一僵。
他不怕我？
他為什么不怕我，是我還不夠嚇人嗎？
女鬼瞳孔中開始滲出鮮血，她的頭開始180度翻轉(zhuǎn)，手腳同時動了起來，她像一只蜘蛛一樣朝著任九日爬了過去！
門口，剛走進來的老道看到這場景，嚇得直接菊花一緊，趕緊躲在賽麗亞身后。
待看到莊五同樣被嚇得呆住，所以并沒有注意自己的動作后，老道拍了拍胸口，低聲道：
“莉亞，你哥哥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吧，老道我渾身都在發(fā)麻，他倒跟個沒事人一樣。”
賽麗亞聞言笑了笑，回道：“任九哥哥在山里長大，比這女鬼還嚇人的東西都見過呢?！?p> 賽麗亞指的是那些使徒。
“是嗎，那你們山里人還真是挺彪悍的，老道我之前還想著有空跟你們進山去玩玩，現(xiàn)在想想還是算了吧……”
這邊，女鬼快速爬到任九日跟前，并想直接爬到任九日身上去。
結(jié)果，在女鬼接近一瞬間，任九日一直隱藏的氣息猛然爆發(fā)。
不過這次他控制得很好，沒有爆發(fā)出那種至尊級別的威壓。
“血之牢籠！”
心念一動，女鬼四周憑空涌出大片鮮血，如同流動的紅色山泉，陡然化為一間牢籠，將女鬼給鎖了進去！
同時，任九日開口道：
“看你眼睛里突然流血，應(yīng)該經(jīng)常用這招嚇人吧，次數(shù)多了，難免會有些貧血，怎么樣，這禮物還喜歡嗎？”
女鬼在牢籠中發(fā)出怒嘯，她的表情極度扭曲，足以讓普通人看一眼就要做一個月噩夢。
她瘋狂沖撞著牢籠，結(jié)果，那薄如蟬翼，幾乎有些透明的牢籠堅不可摧，任憑她如何用指甲去插，用牙齒去咬都無濟于事。
老道見女鬼被囚禁，這才壯著膽子湊了上來，但他的目光卻始終不敢看一眼女鬼。
“這就解決了？”老道驚訝地問道。
這效率未免太驚人了些，按老道的猜想，任九日不得跟女鬼大戰(zhàn)三百回合才對么？
要知道這可是青木宗宗主都無可奈何的女鬼??！
任九日看老道一臉慫樣，回道：
“不一定，你不是說她擅長隱匿之法么，我這技能很有可能困不住她?！?p> “是嗎，那你趕緊把她滅了吧，遲則生變?！崩系雷炖锏ǖ卣f著，身體卻很誠實地又回到了賽麗亞身后。
任九日想笑，但卻忍住了。
他能確定自己是真的抓住了女鬼，如果這樣還能被女鬼給跑了的話，那他干脆直接去大門處撞死算了。
之所以這次能如此簡單的抓住女鬼，一是因為他正好在女鬼顯形殺人時來到了事發(fā)地。
這就得夸夸老道了，雖然他白天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猜測不靠譜，不惜說一些歪理把任九日忽悠過來。
但結(jié)果卻表明，他的推測也并非全無道理。
二呢，是因為任九日屏蔽了自己身上的氣息，讓他看起來和普通人一般無二，這女鬼沒有絲毫逃跑的想法，直接來到任九日面前。
干擾手鐲做為神器，屏蔽氣息的功能不可謂不強大。
或許有不少眼力超凡的人，能感覺到任九日身上那種出塵的氣質(zhì)，但以女鬼的智商還做不到這一點。
“各位！”任九日朝還在亂跑的人們喊道：
“女鬼已經(jīng)降服，大家不用再跑了，已經(jīng)安全了！”
四周，聽到任九日聲音的人們回過神來，紛紛朝著門口看去。
然后，他們驚喜的發(fā)現(xiàn)，女鬼正被困在一個紅色泡泡中。
在女鬼面前，正站著一名表情淡然，看上去就很牛逼的年輕人。
“他是誰？”
有人朝旁邊人問道。
“不知道，以前沒見過?！?p> “你們快看，大門被打開了！”
有人眼奸，看到了正敞開著的大門，而且門口還站著莊五。
除此之外，還有一名老道士跟一名抱著橘貓的少女。
看著那少女驚艷的外貌，眾人心中的恐懼再次減少了三分。
有人鼓起勇氣來到門口，敬畏地看了看任九日后，朝莊五問道：
“這群人是誰？”
莊五回：
“這些人都是天師！”
“真的嗎！”那人驚喜地問了一句，隨即反應(yīng)過來女鬼都被抓住了，那還能有假？！
他當即興奮地大聲道：“各位，他們是天師，天師來救咱們了！！”
眾人聞言，眼中也都露出驚喜，隨即，大家紛紛湊了上來，不過卻不敢靠任九日太近。
“感謝天師大人，感謝天師大人?。 ?p> “天師大人看起來如此年輕，卻有這等本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請受我們一拜！”
人們喜極而泣，說著，一群人紛紛跪了下去，哪怕地上全是水也沒有任何猶豫。
今夜太過驚心動魄，他們這群普通人可能一輩子也經(jīng)歷不到這一次。
說不得等他們以后老了，這段故事還會被他們搬出來，講給后人聽聽，當初突然出現(xiàn)的年輕天師，究竟帶給了他們怎樣的震撼和驚喜。
“都起來吧，外面還在下雨，趕緊回屋里躲躲吧?！比尉湃盏f道。
不是因為他沒有感情，面對這群人最真摯的道謝還能如此平靜。
而是因為他不知道此時應(yīng)該用什么態(tài)度去面對。
對他來說，這次捉鬼只是被老道人一頓忽悠過后，帶著些許不情不愿，然后想著順手為之的態(tài)度而來。
而對這些人來說，他們的命得到了拯救，在他們眼中，天師是為了救他們，才愿意冒著這么大的雨連夜趕來。
一道道炙熱而真誠的目光，投射在任九日身上。
這讓他有些羞愧。
老道這時候站了出來，帶著笑容讓這群人起身，然后把他們都領(lǐng)進了廟里。
莊五跟著老道一起，招呼人把大牛和大牛他爹的尸體給安置好。
任九日站在雨中，賽麗亞為他撐著傘，柔聲道：“紅神大人，您不必為這種事感到愧疚，因為大人您本就沒有義務(wù)要拯救他們?！?p> “可是……我不久前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p> 任九日低沉道：“如今我得到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只想著游山玩水，這正常么？”
回想起在嘯月村時，當他聽到人族被各種妖魔騎在頭上，他心里其實并沒有什么感覺。
因為他不屬于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歸屬感。
可如今親身面對同是黑頭發(fā)黃皮膚的同類時，他的心里竟產(chǎn)生一絲波動。
“大人，您的力量只屬于您自己，怎樣去使用這份力量是您自己的權(quán)利?！?p> “賽麗亞，你不懂?！比尉湃論u搖頭。
“對不起……”賽麗亞低著頭，有些難過。
“好了?！笨粗倥俏臉幼?，任九日把心里那一絲迷茫給壓了下去，然后他重新?lián)Q上一副笑容，道：
“我沒事了，現(xiàn)在想想要怎么處理這只女鬼吧?！?p> “讓賽麗亞……把她凈化了吧?！鄙倥囂街f道，因為剛才還是第一次被任九日否定，所以少女現(xiàn)在說話有些謹慎。
“好?！比尉湃拯c頭，摸了摸少女的腦袋：“辛苦你了。”
“不辛苦呢?！?p> 感受到任九日一如既往的輕柔動作，少女頓時開心起來，甜甜笑道。
隨即，她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輕誦道：“魔力，是自然的流動，以遠古精靈之名，請自然之力賜予我最純凈的魔力，洗滌這怨氣纏繞的靈魂……”
一道白光在賽麗亞胸口間閃耀。
任九日覺得，這道光跟自己之前見過的有點像，它不似米歇爾召喚出的那種神力金光，而是一種如牛奶般最潔白的光芒。
光芒將血之牢籠包裹，福紅在白光中凄厲慘叫，聽起來很滲人。
俄頃。
慘叫聲開始變得微弱。
直到白光散去。
露出里面福紅平靜的模樣。
她身上的怨氣被凈化，此時變成了普通的靈魂狀態(tài)，跟生前一模一樣。
福紅睫毛微顫，隨后緩緩睜開眼睛，清澈的眼底帶著一絲怯懦，朝著任九日看去。
任九日有些驚訝，這福紅正常的樣子，看起來竟然還挺漂亮，她的年齡應(yīng)該并不大，頂多二十左右的樣子。
誰能想到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鬼，生前竟是一副大家閨秀般的怯弱少女？
“能說話嗎？”任九日問道。
“可……可以?！备＜t小嘴微張，眼神閃避。
她還記得，就是眼前這看似人畜無害的青年，把自己搞得很痛苦。
“嗯……能說話就好?！比尉湃諠M意地點了點頭。
他本以為，賽麗亞說的凈化，類似于物理超度，結(jié)果，居然是真的凈化！
現(xiàn)在能跟對方無障礙溝通，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也沒什么可問的，不過，我打算帶你去廟里，那里有個老道人，他可能會對你感興趣?！?p> “大人……求求你…不要帶我進去……”
福紅瘦小的身體一陣顫抖，看起來很柔弱，眼中帶著祈求。
“為什么？”任九日疑惑。
“因……為，因為……”
福紅是沒臉去見廟里的那群人，但一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對任九日說出來。
“行吧，反正我馬上也要出來，莉亞，你把她盯著?！比尉湃諞]有追問，她對一只鬼魂的態(tài)度其實并沒有多在意。
“是，任九哥哥?！?p> 當任九日來到廟里，眾人趕緊站了起來。
雖然聽道長說，這人是他的徒弟，但眾人面對任九日時，卻總覺得他比道長要讓人敬畏得多。
“大人，您請坐。”
莊五拿出一根椅子，恭敬地請任九日坐下。
在人們中間，大牛父子二人那殘破的尸體就擺放在地上。
雖然尸體很嚇人，但大牛父子的犧牲卻為他們帶來了逃生的希望，如果不是大牛發(fā)現(xiàn)福紅，眾人可能還在睡覺時就會被殺。
此時廟中一片哀傷。
“這尸體是？”任九日問道。
“大人，我們之所以能夠撐到大人來營救，就是因為這對父子幫我們拖住了女鬼……”
一名大漢把剛才發(fā)生的事娓娓道來，語氣中滿是愧疚。
大家在逃命時雖然只顧著自己，但那卻是人在遇到危機時最本能的反應(yīng)，他們只是一群普通人，還沒有誰能做到視死如歸。
此時安全下來后，回想起自己當時把大牛父親撞倒了好幾次，都沒人去扶他一把，他們心中都很難受。
任九日坐在椅子上，一副沉思的模樣，也沒人敢去打擾他。
父親為了救自己的兒子，然后自己也被女鬼給殺了么。
任九日心里很感慨，他前世也已為人父母，因此很理解這位父親的做法，他相信，換作是自家兒子遇到危險的話，那自己也會這樣做。
兩人的死亡是這次事件唯一不完美的地方，且是因為自己來得太晚的原因所導(dǎo)致。
而之所以會來晚，則僅僅是因為他當時見外面下起了暴雨，于是一直等到店小二給他送了一把傘后才肯過來。
一念之差，兩條性命。
任九日做為普通人的靈魂有些接受不了。
忽然，他心中冒出一個想法來。
要不要使用復(fù)活幣，來復(fù)活大牛父子二人？
隨即，他又有些猶豫。
這樣做，會不會太驚世駭俗了些？
要知道，讓死人復(fù)活這件事，無論在什么年代，都不是凡人能夠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