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夜辰就去超市給清枝采買生活用品,順道頂著滄桑的臉混在大一的隊伍里替他領教材,被以郝沫沫為首的熟人嘲笑。好容易將一堆東西扛回宿舍,老大的手機又追索而至,他沉悶地坐起來,手指搭在掛斷鍵上,卻沒膽子往下按:
“老大,干嘛?。俊彼b出一副病怏怏的聲音。
“校記者團開會,下午三點,社區(qū)辦公室,不去的話自己找團長請假,后果自負,我只管通知不管背鍋啊?!崩洗鬅o情地說。
“你讓她一刀宰了我吧,什么時候變成暑假開學軍訓了,咱是東北嗎?咱可是南方!”
“南極也沒有用!該訓還得訓!再說,我這扛相機的都不怕熱,你個動筆桿子的還怕熱?矯情!”
“誒……賞你個臉,去就是了?!币钩絿@氣。
校記者團的團長沈梅棲,日常一身漢服的古典美人,沒事就品品茶、彈彈琴,拉個記者下下棋,然后用溫柔的語言將他們的稿子、照片、排版說得一無是處。他沒膽子消極怠工,兩點半就趕緊騎車往社區(qū)辦公室趕,若不能提前十五分鐘到,沈老師又要嬌滴滴地說:
“夜辰,你看大家都到了,每個人等你五分鐘,咱們二十多號人,總共等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我們可以讀八十頁書,可以背三十個單詞,做兼職的話可以賺十多塊錢,相當于兩頓飯錢……”
等他顫巍巍踏進辦公室大門,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來了,沈梅棲溫柔地笑著,一個暑假不見,她愈發(fā)嫻雅動人,夜辰的心跳不爭氣地快了起來。
老大輕咳一聲,夜辰直直的眼睛慢慢轉向他,卻發(fā)現(xiàn)他身邊赫然坐著墨凝靨!
“學長好呀!”凝靨笑容甜美。
珂君默默伸過手去替他接著眼珠子。珂君是文學系的攝影記者,Co的舍友,穩(wěn)重能干,是老大最器重的人。
“凝靨是你們老大引薦給我的攝影記者,雖說記者團不在上半學年招新,但她很有靈氣,父母又都是攝影愛好者,她三歲起就把卡片相機當娃娃玩,習作配得上咱的水平,所以我就接收了,你們沒意見吧!”
“沒意見!”男生們齊刷刷地說。
門吱呀一聲,進來了裹著口罩、墨鏡的蔓雪穗,帶給人無形的威壓。
夜辰曾經(jīng)憤憤不平,為什么蔓雪穗可以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沈老師從來不說她。
但不到一個月他就明白了。
應該是不想招來殺身之禍吧。這個女生,渾身透著陰冷之氣,他無數(shù)次想如果不小心得罪了她,她會不會把自己的精元吸走了當夜宵吃。
“雪穗來了。”老大以純陽之身淡定地說。
蔓雪穗向他點點頭,坐到最遠的角落。
“這次咱們有二十五個成員,文字記者十個,攝影記者十個,美編五個。文字組組長還是凌綺思。攝影組組長還是你們老大,”老大向大家揮手致意,“美編組組長依舊是我,沈梅棲。大家鼓掌,謝謝。”
掌聲稀稀拉拉,五個美編滿眼淚花地瞅著沈梅棲,引來眾人同情的目光。跟著這么一位組長,用壓力山大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了,簡直是刀尖舔血,朝不保夕。
“今年軍訓來得猝不及防,大家沒有心理準備,我非常理解,”沈梅棲放緩口吻,同情地看著這屋即將被曬成炭的精兵強將,“不過大家放心,今年沒有拉練了。”
攝影記者長噓一口氣。
上學期拉練,軍訓學員們沿街跑了五公里,一路上紅旗招展、橫幅飄搖,街坊鄰居都跑來給他們加油打氣,如果說軍訓學員累得半死不活,抗著相機隨拍的攝影記者險些投胎轉世,Co跑到三公里的時候暈倒在人群中,險些引發(fā)踩踏事故。
“大家看看欄目策劃。今年不是第一周理論課,第二周技能訓練了,改成每個專業(yè)每天上兩節(jié)課,其他時間軍事訓練?!绷杈_思將策劃發(fā)給大家,疲憊地說。眾人從她的黑眼圈不難看出這是她昨晚趕出來的。
“第一期的攝影專題擬好了嗎?”沈梅棲向老大問。
“第一次穿上軍裝。”老大對答如流。
凌綺思翻了個白眼。她策劃欄目策劃了一宿,老大策劃專題只要三秒,簡直令人發(fā)指。
“挺好,明天新生就領軍訓服了,你們好好游說,多抓幾票模特,”沈梅棲點頭應允,“第一期的頭版是開訓儀式,其他的就是軍訓理論課側記、教官見面會、拉歌、拔河、視察,還有A8版面的攝影專題。攝影記者記得授旗,授旗授旗授旗!”她忽然成了八哥。
老大面色一白。
每年拍軍訓團團長給校長授旗都是簡報頭版的重中之重,聽說前年的記者團沒挑出能登頭版的授旗照片,第二天團長就被換了。這次要是拍不好,沈梅棲一準兒要他陪葬。
開完會,大家魚貫而出,心情都有些沉重。
凝靨向老大說:“沈老師真漂亮!”
“她可是校園五美人之首,能不漂亮嗎?”老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