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吃!”沈梅棲一句話險些讓眾人噎死。
剛剛六點,天空飄著零星小雨,大部分新生還沒有到場,記者們擠在帳篷底下吃老大批購的豬肉芹菜餡包子,還沒從皮咬到餡兒,沈梅棲就殺過來,蛾眉倒豎、鳳眼圓睜,仿佛帳篷底下不是她的精兵強將而是一群礙眼的情敵。
“不知道這個很重要嗎?”她指著背景板上“軍訓開營儀式”六個火紅的大字,嘴角仍掛著溫柔甜美的笑,立馬把Co嚇哭了。
“出息點!”眾人將Co拎起來,惡狠狠地說。
臨近七點,學生們拿著塑料凳子入場列隊,老大已經(jīng)分派好眾人負責的拍攝區(qū)域,珂君、墨凝靨負責升旗、儀仗隊,Co負責大場景,他、蔓雪穗和其他記者鎮(zhèn)守主席臺。
“喂喂喂,”沈梅棲一個勁兒向老大招手,把他叫過來,輕聲說,“等一下蔓雨柯來觀禮?!?p> “觀禮?”
“苔紫橫舟和咱們學校的設(shè)計學院合辦過實踐基地,總部又在市內(nèi),開營儀式是新生第一次集會,他要表示關(guān)注。這次閉營儀式贈送軍官的小禮物也由苔紫橫舟提供?!?p> “什么禮物?”老大財迷的眼睛閃爍著金元寶的光芒。
“刻著軍官頭像的小印章,圖樣我看過了,很精致,不過你們得給每位軍官拍照,不然他們沒有參考?!?p> “記得了?!崩洗笳f。
蔓雨柯算是標準的高富帥,卻對圣凡大學特別黏糊,大大小小的儀式但凡跟苔紫橫舟沾邊他一準兒到場。如今連軍訓開營都跑來蹭主席臺的坐位,老大懷疑這個人是太有錢了,想通過給汽車加油的方式貢獻本地經(jīng)濟嗎?
雨越來越大,沈梅棲買了一打一次性雨披,讓老大分給眾人包裹相機,被澆成落湯雞的帶隊老師不停喝止打傘遮雨的學生,一旦有人回嘴,老師便指著渾身濕透的記者們,理直氣壯地說:“大二的師兄師姐甚至大三的老菜梆子都陪著你們淋雨,臺上的校領(lǐng)導、臺下的老師沒有一個打傘,你們是受訓學員,這么嬌氣,怎么能完成接下來的軍訓任務(wù)?”
于是老大這個獨一份兒的老菜梆子成了全場焦點。
副校長講話的聲音被愈加繁密的雨聲掩蓋,正在做筆記準備寫報道的夜辰也將脖子越伸越長,恨不得將耳朵貼在主席臺的音箱上。最后,副校長似乎念了首詩,還是原創(chuàng)的??上Т蠹衣牪磺澹挥懈晒恼频姆輧?,副校長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欣然歸坐。
“您這詩寫得真好?!贝蠹壹娂娍滟潯?p> “我那是詞?!备毙iL扶額。
軍訓科目表演一向是開營儀式的興奮點,攝影記者都圍向操場中心的草地,情緒高漲的勁頭不亞于幼兒園小朋友打水仗的歡實。下雨天,渾身泥濘的教官做撲倒、匍匐等動作有水花飛濺之效果,拍起來特別好看。幾名男記者不顧自己被濺得滿身泥點,拼命往前湊。做搜索式前進的軍官顯然不把蹲地拍照的記者放在眼里,直接從他們頭頂飛撲而過、落地無聲,引得全場掌聲如雷。
女記者則越走越遠,主要是蔓雪穗得將掛彩的墨凝靨扶出場外,方才泥地里蹦起一塊兒石子正打在她頭上,所幸沒出血,只是腫起一個包。
沈梅棲心疼得不行,快步跑下來,給凝靨打著傘,又掏出隨身攜帶的紅花油給她擦。
“老師,我頭暈?!蹦v可憐兮兮地說,臉色白得和紙一樣。
“頭暈啊,是不是腦子壞了?又進水又挨打,好可憐!”沈梅棲含著淚花說,凝靨茫然地眨著眼睛,聽不出她是同情還是諷刺。
蔓雨柯不知何時走下主席臺,這位一表人才的高挑青年,撐著透明長柄傘走在雨簾中,更顯儒雅,吸引了很多熱切的目光。可他只是走到蔓雪穗身邊,為她撐傘。
“咦?”眾人竊竊私語,“他倆什么關(guān)系?”
蔓雪穗撥開他的傘,寧可被雨淋也懶得看他一眼。
“人淋著就淋著吧,相機趕緊進傘,馬上要投煙霧彈了?!崩洗箢I(lǐng)著珂君等人殺回來,手撐一柄大傘,將他們的相機一部一部接過來往脖子、肩頭掛。珂君張開臂膀?qū)⒙┧氲热送瞥鰣龅?,見凝靨蹲在地上,忙問:“咋了?”
“頭暈?!彼痤^,大眼睛盯在珂君臉上。
“媽呀,怎么腫了這么大一個包!”老大嚇了一跳,“咳咳咳——”
各種顏色的煙霧交織而來,墨凝靨胸口一緊、眼前一黑,歪倒在跑道上。
“快送醫(yī)院!”老大邊咳邊說。
坐在場邊的學生見珂君背起凝靨,冒著姹紫嫣紅的硝煙往前沖,集體唱道:
“送戰(zhàn)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行淚,耳邊響起駝鈴聲……”
“拍完這個咱就撤!”老大雖被他們唱得雞皮疙瘩滿身跑,還是揮手轟開煙霧慷慨陳詞。
開營儀式一結(jié)束,沈梅棲打發(fā)記者們回去挑片、調(diào)片、寫稿。
“今晚之前完成任務(wù)我就請你們吃涮羊肉……”沈梅棲連打了三個噴嚏才把這句話說完。
夜辰?jīng)_上主席臺,打算將副校長的講話稿拿到手。偏偏一陣風吹過,濕漉漉的講話稿直飛出去,夜辰往前一撲,將它牢牢攥入手心。
“砰!”無法抗拒地心引力,他呈大字型摔在地上。
“干得漂亮!”沈梅棲為他點贊。
“您終于說了句人話!”老大吸著鼻子,激動地和她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