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那應(yīng)聲的一眼,不禁頗為意外道:“瞧不出來,你小子也有這等心思縝密的時候!”
被東家這么一夸,那人更是忙不迭接著,顯擺起來:“而且就小的剛才瞧見的樣子,他們帶行李包裹也不多,指不定后面還頭還有車馬跟著的。”
“只這一車,哪里還有旁的人隨后跟來……?!币粫r嘴快無意間漏出半句,忙是佯裝吃茶斷在此處。那旁本是好奇欲問一句,也是賠笑著告辭一聲,連忙退了出去。
走到院外仍是忍不住怪道,不自覺又回頭看了一眼,才搖了搖頭轉(zhuǎn)向前面店面中去,接著象往常一般,邊守著鋪子邊整理貨物。卻不知,他前腳剛?cè)ネ懊娴赇佒?,后院的店主東家便已整頓了衣衫,由后巷出來直接去了鎮(zhèn)上的車馬行。
然而此間發(fā)生的一切,對于正忙著整理行囊的夫妻兩人而言,卻是始終未曾察覺。剛才以廚活為由,打發(fā)了丫鬟去外面忙碌,而另一頭也同樣牽著馬匹,在后面小溪邊洗刷的老把式,一時半會兒也不得全都忙活完。
兩人才有機會將剛才的話題,繼續(xù)下去:“你說販運貨物之事究竟是怎么個想法?本錢銀子又要怎么籌措?”
“沒有大筆的本錢,咱們就從小生意做起。單是咱們兩個怕是不成的,不說別的就是各地的道路情況,又該怎么走才最省時,卻是兩眼一摸黑,完全沒有方向?!?p> 說著一指外院的方向,提醒道:“若是得了老余頭的幫忙,就不可同日而語了。他原本就是趕車各地往返,無論是四處的路況、還是當(dāng)?shù)氐奶赜谐霎a(chǎn),更要緊是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也一準(zhǔn)是門清的。所以有這么一個人在旁邊,幫忙我們理順各種有用的訊息,才能及早的將手中的散碎銀子,換作大錠子!”
“有道理!無論買賣哪種貨物,信息暢通才是最首要的。有了這項的保證,才好及時調(diào)整方向,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聽他也是同樣心思,二奶奶葉氏不免含笑附和道:“原本我還沒打算這么早就湊本錢,把生意做起來。但眼下借著這次養(yǎng)病出府,倒是機會難得,又不是在鎮(zhèn)子里住,反倒避過了人多眼雜的壞處,往后進出貨物也方便得多?!?p> 點頭‘嗯’了一聲后,那邊盧臨淵有些猶豫道:“那小丫鬟還好說,畢竟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往府城去,但是老余頭不是還得往返盧府辦差嗎?又怎么敢肯定他不往外頭說……?”
“所以,先前幾次才不好叫他知曉,也不用明著說,萬事還得咱們親自出馬才好。等與各地商戶說定后,再尋了他來講明其中關(guān)鍵所在,或是另許一份月錢與他,又或者索性讓他家中孩兒幫村此樁,也是不錯?!?p> “這法子我看成,府里老爺如今已是丁憂回來二年了,眼下除了他老夫妻倆還各自忙著差事,家中幾個孩子也都還沒著落。要是能許份相當(dāng)?shù)牟钍屡c他家,想必就能動心思的。”
兩人達成共識,二奶奶也是點了點頭,忙又補了一句來:“來時聽說那鎮(zhèn)上便有一處車馬行,就已能證明平日里必定是有不少商賈往來此地經(jīng)營貿(mào)易的,所以本地定是貨源充足。只要我們能找出,各地短缺的貨物都有哪些,便能把買賣做成!”
那旁盧臨淵是邊聽邊不住點頭,最后更是朝著身邊的二奶奶挑起了大拇哥,以示萬分贊同此理。
“另外一樁嘛……?!本鸵娺@邊二奶奶起身兩步,順手推開朝向院中的軒窗,正色道:“這宅子說好聽點是個兩進的樣式,其實不過就比普通四合院大上三分的獨門大院罷了!遠遠不如咱們之前住的盧府那般究竟,進出內(nèi)院是正兒八經(jīng)的垂花門?!?p> 方才進來時,只覺得破舊的很,倒是沒仔細注意過其它。這會兒經(jīng)她一句提醒,盧臨淵也不禁連連點頭:“確實只有一道矮墻隔開兩邊,隨便墊上兩塊磚,就能從外面伸過頭來,把院子的情形看個遍?!?p> “雖說這里本就偏僻,平日里也沒外人走動,可到底每年祭祖時還有內(nèi)宅婦人要在此留宿的。而現(xiàn)在看來,就算這所謂的二進院,也不過只有三間尚算齊整的正房,并一旁的兩小間廂房而已。能住下主人一家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另外那些隨行伺候的家人,又要往哪里安置才好?”說著便意有所指地朝二門方向瞥了一眼。
仍見身旁略顯不解的盧臨淵,隨之話鋒一轉(zhuǎn)道:“外院里不過就安置車馬的簡易棚子,以及廚房一間罷了,根本住不得人,所以往年來祭祖的時候,想必定是不能全家齊聚在此?;蛟S分出幾人,留在咱們午間經(jīng)過的那個四合鎮(zhèn)上,也有可能讓下人們借宿在鄰居院中?!?p> 聽到這里,身邊的二爺顯然是明白了過來,不覺已是點了點頭接口言道:“你的意思是,剛才那片殘留的遺跡,早前必定與我們這個院子的看守人,有些聯(lián)系。”
“說不定,還真是因為那個負重看守院子的人,怕是及時趕在我們到來之前,匆忙消失的?!蓖嘶刈琅?,才又輕笑一聲:“這里的怪異之處何止一二。所以暫且我們還是以收集各地訊息為主,順便剛好在那四合鎮(zhèn)上,也不露聲色的悄悄打探起來,總得有所防備才好!”
果然在過了大半個時辰后,原本屋里屋外各自忙碌的兩人,重都回到了小院中,便被二爺、二奶奶尋了去問事。院子里,就聽這旁二爺一聲問,那頭的老把式卻是事無巨細的大段回答,倒是讓夫妻倆由此得了不少有用的訊息。
原來,在老爺未丁憂之前,但凡兩季運送土產(chǎn)一事,就是由鎮(zhèn)上楊家的車馬行攔下的活計。只是最近兩年間,才撤了此等托付,由盧府的車馬親自往來兩地。
不單如此,盧臨淵那遠在他地的舅父家中,年節(jié)禮也好,還是每季雷打不動必送了去的特別出產(chǎn),也因此改由自家的車馬前往。由此得知,自盧家老爺丁憂在家之后,那楊記車馬行幾乎已是斷了所有的盧府生意。
聽到這里,本就多加留心的夫妻二人,更是不免對視了一眼。皆是在彼此眼中,讀出一絲不安來。因為聽著老把式話里的意思,敢情那楊姓一門,祖上本就是江湖草莽出身,又歷經(jīng)兩代鏢師生涯后,才與另外幾家同來此地,建起了這四合鎮(zhèn)。
心中不禁有些擔(dān)憂,若在鎮(zhèn)上與商戶接觸,不知會否引得那方的注意,而壞了大事?但此刻卻是不便,追問那旁仍在娓娓道來的老把式,只得繼續(xù)聆聽下去。
就在這邊小院中,主仆問答之時,另一邊四合鎮(zhèn)中,前腳才由楊家車馬行出來的那個雜貨鋪東家,卻并未直接轉(zhuǎn)道往自家去。而是在疾步穿過兩條胡同后,小心打量了四周遭數(shù)眼后,才鬼鬼祟祟的側(cè)身躲入了一處,半掩著門扇的小院中。
也難怪這梁東家如此小心翼翼,他推門而入的那戶人家,哪里是尋常的小院,卻是這四合鎮(zhèn)中頗為有名的巫婆家中。此行前來就是為得追問,當(dāng)日所施之法,不曾見到奇效的原因何在?
“啥,他們還有人趕進入那宅子?不能夠啊,當(dāng)日我家大仙分明是埋下了惡鬼擋道的符咒,而且還在方圓百丈之內(nèi),連著設(shè)了兩道阻斷生機的……!”那旁一身神婆裝扮的二七少女,正待強辯幾句,卻被內(nèi)室中一臉冷然,同樣裝束的中年婦人擺手?jǐn)r下。
蓮步輕盈緩緩而行,一眼看去確實是賣相十足,一派仙風(fēng)道骨之感頓生。別看已是四十出頭的年歲了,但其身姿婀娜比起一旁束手而立的少女來,也是不遑多讓。若是由背后望去,更是裊裊婷婷宛如少女一般,再加之比起少女而言,更多了一份豐腴之美,卻是難得的養(yǎng)眼尤物。
才剛片刻恍惚后,這旁的梁東家趕緊收斂心神,出聲將今日那郊外小院外的情景,細細講述起來。
座上那中年神婆卻是邊聽邊微微頷首,只是其臉上絲毫未見絲毫驚訝之色,卻是更讓這旁的梁東家有些拿捏不準(zhǔn)。心底不免直犯嘀咕道:‘這究竟是聽明白了,還是根本沒在意我口中所言?’
正待他忍不住腹議之際,卻聞聽得對面一個突如其來的童聲,近乎是憤恨交加地厲聲叫嚷了起來:“?。〕鋈?,都快出去,這里來得好重的陰煞之氣,就快挺不住了……!”
才剛聽得凄厲的童聲響起,不免抬頭四處找尋起來,卻是無功而返。轉(zhuǎn)而再看向那對面的中年神婆,卻是不知何時已渾身不停抽搐,胡亂打起了擺子來,此刻的模樣很是驚人,哪里還見剛才的婀娜之姿,分明透著一股子邪性。
原本在一旁立定的少女,早已不在原處,已然繞至梁東家身后半步地方,還不時的朝空中潑灑著什么。見其這番詭異的動作,更是將本就是受驚非常的梁東家,嚇得是雙腳不住打顫,險些一屁[股就直接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