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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反攻路

012 試探反試探

重生反攻路 原非西風笑 2833 2013-03-06 12:00:34

    杜媽媽嚇得倒退兩步,她何曾見識過這樣的蒼蒼?

  以前的她雖然冷漠尖銳,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滿身都是刺,但到底看得見周旋得了。刺嘛,布滿一身又如何,避開就是了,甚至想辦法一根根拔掉也行,杜媽媽也不是沒做過。

  她雖然不愿意和蒼蒼打交道,但惹惱了還是很不介意找她不自在的??粗龖嵟瓕擂螣o可奈何,杜媽媽別說多有成就感了,就像昨天逼得她要去伙房。

  說到底,小丫頭,尤其是無權無勢無良好教養(yǎng)的小丫頭沖動好拿捏,杜媽媽甚至想如果蒼蒼這回發(fā)火了,她還能借機發(fā)作賞她兩個耳光,徹底打消其氣焰,不就是有一手繡藝絕活嗎,還了不起了?反正今天她是得了夫人的指示的,她看得明白,夫人也早不耐煩這個小蹄子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蒼蒼沒有像受了挑釁的公牛一樣沖上來,也沒有破口大罵囂張威脅。她分明是那樣狼狽,發(fā)髻散亂濕淋淋滴水,身上處處草屑泥漬,裹在棉衣下面的瘦弱身軀讓人懷疑會不會一個巴掌拍下去就碎了。但她猛然抬頭的動作如此有力,那種冷靜,那種嚴厲,那種寧折不屈的強勁魄力,那種穩(wěn)固超然的無邊底氣,生生地令人心悸。

  杜媽媽剎那間發(fā)覺,眼前的眉眼是飛揚霸道的,仿佛禁錮多年的力量煥然蘇醒即將破殼而出,那是凡人難以企及的輝煌美麗,讓她想起舞陽門前鳳凰臺上展翅在即的赤火鳳凰。

  杜媽媽被嚇退,抖手指著蒼蒼“你”個半天沒有下句,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她重重一甩袖子:“你等著!”說完要走,又想起一件事,轉身道,“兩天后,二月初一,夫人要上檀香寺為二爺祈福,行法事時要十二到十五歲的少女,你正好符合要求,準備隨行吧。我們走!”

  杜媽媽帶來的人很快走得一個不剩,蒼蒼冷眼看著,在濕冷的地上又坐了一會兒。她心里想著初一上檀香寺的事。

  前世的確有這么一件事,那時墨松癱瘓幾近不治,方氏手足無措之下想了這么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失了分寸,沒仔細安排隨行人員,竟讓自己跟了去。

  自己的存在追究起來也是一樁罪過,因為她的母族永國公慕容氏犯了貽誤軍機,致使御駕親征的先皇被圍擊身死的重罪,雖最后禍不及婦孺,甚而她的母親僅充作官伎不用流放邊地,但她到底是罪人之后,沒幾個人知道不代表可以隨時出去晃。

  因此侯府對她的束縛很嚴,她遠沒有冬初那么自由每月能出去一兩次,重大場合更不能露面,更何況二月初一同去檀香寺上香的還有蒼蒼血緣上的姨母,當今皇后。

  而今世先不說墨松沒那么危急,方氏還會不會去祈福,但說自己已惹來了監(jiān)視懷疑,就絕不可能有機會跟出去。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考慮過這事。

  可是這次杜媽媽卻親自告訴她,她要去檀香寺?

  蒼蒼微微低下頭,扶著墻慢慢站起來,摸了摸后腦勺,痛得倒抽一口氣。她定了定神,確定自己除了頭疼頭暈沒有別的癥狀,這才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瓷盅和食盒。

  誰知視野里忽然多了只手,那手修長有力指骨分明,一看就是練武男子的手,虎口覆著一圈薄繭,那是長年握劍留下的痕跡。

  蒼蒼內心一凜,瞬間明白來者是誰。她渾身僵硬屏住呼吸,眼看那手先她一步撿起食盒蓋子遞過來,隨即一道溫朗的聲音從頭頂降下:“昨日真是多謝你了?!?p>  蒼蒼大腦急轉飛快分析這話是什么意思,表面上強迫自己平靜,沒接蓋子直身抬頭,看清了對方后才中規(guī)中矩地行了一禮:“大公子?!比缓笥謫枺按蠊觿偛耪f什么?”

  墨珩溫和一笑:“昨日幸得你指點喬總管,否則珩只怕留不到命回府,今日專程來道謝?!?p>  原來還真的奏效了。蒼蒼想著,面露不解:“我不明白大公子在說什么,喬總管那樣的人物,不是我這沒有見識的小姑娘可以左右的,更不要說指點。大公子是不是哪里誤會了?”

  她沒有對那句“留不到命”表示訝異恐慌,也不裝得無知無禮。這時候的墨珩對她接觸不多了解更少,裝不裝以前的性子意義不大,況且剛才這人明顯躲在附近,將她應對杜媽媽的舉止都看了去,她這時再扮演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只會弄巧成拙。

  況且,況且她打心底不愿意這個人瞧不起自己。

  墨珩看著眼前才到自己胸口的少女。

  她看起來那么小,瘦瘦矮矮的,還未長開的五官一團稚氣,卻已經有妍麗清逸的跡象。不難想象,這將會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子。

  在他印象中,這樣的女孩子要么自以為長得不錯便一腔嬌氣,要么自卑于地位唯唯諾諾,總之都該是沒有頭腦的??缮砬暗倪@個眼神澄澈態(tài)度磊落,雖然頭發(fā)還滴著水看起來可笑又不堪,但她似乎并不在意,端端然站出玉樹般的姿儀,微微上挑的眼線毫無媚意,反而蘊著股拒人千里的冷味。

  這真的是十三歲少女應有的姿態(tài)嗎?

  如果是,只能說明這是個人才。而如果她是在虛與委蛇,那么墨珩會覺得自己這么多年的養(yǎng)氣功夫真是練到狗尾巴草身上去了。他自嘆弗如。

  他有些動搖,那句“求人不如求己”真的只是就事論事?

  他眼里劃過流光,默了片刻道:“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了,若非喬總管無意間聽到你與柳媽媽的對話,就不能有充分的準備,珩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了?!?p>  “大公子折煞蒼蒼了,能幫上大公子是蒼蒼的榮幸。只是不知道蒼蒼到底說了什么入得了喬總管的耳朵?”蒼蒼真誠無比地道。

  墨珩終于承認試探不出什么來了。他笑著轉開了話題:“喬總管倒不曾明說。聽說昨日是你給父親送藥?”

  “只能說陰差陽錯跟著柳媽媽送了一趟。送藥這等要事怎么能由我這個外院人負責?二夫人可是看我碰了那湯藥就不高興呢?!鄙n蒼抬頭問,“莫不是我真的做錯了什么?”

  “不是。”墨珩輕嘆一聲,目光里是不作假的擔憂,“父親病情越發(fā)嚴重,微末枝節(jié)處也大意不得,隨口一問罷了。你莫在意,許是我多心了?!?p>  蒼蒼瞇瞇眼:“大公子憂心父親是人之常情,若有需要配合調查之處,蒼蒼義不容辭。”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雖是試探與反試探,但話說得明白不猥瑣,誰也不曾矮了誰一分氣勢??v然結果不盡如人意,彼此卻都很能接受這個談話的過程。不明就里的人若看了,只怕要以為這是兩個許久未見的人敘舊談天了。

  蒼蒼有心詢問他的婚事,奈何自己毫無立場,糾結幾次只得作罷。

  一陣冷風吹來,蒼蒼不禁一顫,登時打了個噴嚏。兩人這才意識到她這幅濕淋淋的樣子實在不適合在風里久站。

  墨珩有些慚愧,說要送她回去,蒼蒼忙口稱不敢勞動大駕,兩人在逢春院門口告別。

  墨珩一邊往回走一邊想這位繡女倒是有意思,府里出了這樣的人物,怎么無人留意提拔?若最后證實她這次沒有扮演不合適的角色,那他少不得要把她調過來,好生培養(yǎng),假以十日說不定就能獨當一面。

  可是,她真的什么也不曾做過么……

  蒼蒼看著他挺拔英俊的背影,疏朗的眉宇緩緩收緊。

  墨松更嚴重了?

  這怎么可能?照她估計,從今天起,墨松應該每天都能有一段時間是處于清醒的,至不濟氣色也會好很多,況且他排出了大部分毒,難道那些名醫(yī)會診不出來嗎?可是墨珩那擔憂的神色也不像作假。

  前后兩世不曾嘗過眼看至親瀕危滋味的蒼蒼哪里知道,親人一日不完全脫險,擔憂就是一日不能散的,哪有中毒程度輕點,或者從全昏迷變?yōu)榭梢郧逍哑?,就心滿意足的。

  所以這回她被墨珩那句“更嚴重”的謊言騙住了,這讓她更迫不及待地想拿回解藥。她開始回想,前世此行,她確實見到了陪同皇后上香的殷據,不過也只是遙遙一眼,她要怎樣把握這次機會?

  正在思索,耳邊突然響起一個酸溜溜的聲音:“人都走遠了,再看,再看也看不成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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