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偷襲
宴會在傍晚時分結(jié)束,蒼蒼還擔心景貴妃會找借口扣下她,結(jié)果什么也沒發(fā)生,她順順利利地出了皇宮。
長安侯府和長樂侯府的馬車并肩行了一陣,在路口分別,快到府邸的時候,墨珩這車卻被人攔下。
“公子,是墨記的人?!比A儀在車外報告。墨珩探出頭和車外人說了幾句,然后對蒼蒼道:“墨記有事要我去處理一下,你一起去嗎?”
蒼蒼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我不去了?!彼F(xiàn)在感覺很疲憊,只想快點回去喝碗熱湯然后蒙頭大睡。
“你病了?”墨珩見她臉色難看,緊張地想觸摸她的額頭,被她躲開了。他有些尷尬地收回手,“我先送你回去,華儀先回府……”
“不要緊的?!鄙n蒼趕緊說,挪到車門,“前面就到了,我走一陣醒醒神也好,你快去墨記吧,那里遠?!彼蜷_車門出去,腳剛落到地面還有些暈,抬頭一看已是暮色四合,華燈初上,街上都是匆匆趕回家的人,酒樓邸店里人影搖晃聲音嘈雜,涼涼的空氣里不知何處飄來飯菜的馨香。
蒼蒼吸吸鼻子,覺得餓了,中午連姨叫她多吃點,可她的胃實在裝不下太多東西,那些米飯早早消化光了,現(xiàn)在才驚覺腹中無比空虛。
她朝墨珩擺擺手,從候在車邊的那個墨記來傳信的人面前走過,不經(jīng)意看了對方一眼,暮色下只覺得他的頭也太低了,讓人都看不清楚臉。
她慢慢地穿過街道,走進侯府后門所在的巷子。巷子兩邊白墻矗立,前方盡頭昏蒙,偶爾有個別府邸院子的出入門徑前懸掛幾只燈籠,毫渺燈光幽弱地散發(fā)出來,將視野烘托得朦朦朧朧。
蒼蒼把一縷頭發(fā)勾到耳后,迎著巷子深處吹來的冷風(fēng)裹了裹衣服,暗想幸好里面多穿了一件馬甲,否則又得傷寒吃藥了。
她抬頭看了看頭頂?shù)奶炜?,此時天色幽藍得發(fā)黑,顯得十分深邃神秘,她靜靜地看著不知怎么心頭涌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因為這感覺,她放緩了腳步,巷子里突然就變得很安靜,可一種沙沙沙沙的不尋常的聲音就暴露出來了,仿佛人極力壓抑的呼吸。她瞳孔微縮,越聽面色越可怕,突然猛地拔腿朝身后奔跑。
街道就在幾米以外,她用盡力氣速度提到極致,可饒是如此一道黑影還是從天而降擋住了去路。
“你是誰……”
她的話還沒說完,耳后一道陰風(fēng)襲來,她后頸一痛,最后的印象是幽藍旋轉(zhuǎn)的天空。
墨珩坐在車里微微苦笑,那個丫頭真是打定主意要疏遠他了。
不過到底她與眾不同,不單腦子好使,性格成熟,連生氣都是不著痕跡讓人無從下手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她。
罷罷,一會回去盡量跟她溝通一下吧。
“公子,墨記到了?!?p> 墨珩走下車,正好看見商去非從墨記里出來。
“商公子,近來安好?”
“墨少?”商去非停住腳步,意外地轉(zhuǎn)過來,又往他身后看看,笑著指指天,“這天都黑了,你還過來巡視啊,商某可沒有加點趕工的習(xí)慣,不過保證按照合同上的條例完成進度,再過個兩天吧,你叫慕過來,我向她交成績?!?p> “慕?”
“就是那個小姑娘啊,她不是姓慕名蒼蒼嗎?鐘離決就這么叫她,挺順口的,還簡單?!鄙倘シ枪肮笆洲D(zhuǎn)身走了。墨珩看著他的背影搖頭笑笑:“好個不拘小節(jié)的人,是個人物,蒼蒼的眼光果然是獨到……慕么,慕蒼蒼……”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她姓慕,這個姓可非常少見,至少他沒聽過。想起她那句“名字是亡母所取”,他才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女孩真是一點都不了解。
他搖搖頭,打算往里走,莫掌柜卻聽到動靜先迎出來了:“大公子您怎么來了?”
墨珩莫名:“不是你派人叫我過來說是……”他突然打住,左右一看,那個報信的人早就不知所蹤。
“華儀!”
“在。”華儀應(yīng)聲過來,墨珩指著馬車邊:“剛才那人呢?”
華儀趕緊過去找,轉(zhuǎn)了一圈又遠近看看,始終不見人,他心里也震驚了,那個人在他和公子眼皮底下消失了?他們還根本毫無察覺?如果那是刺客……
他不寒而栗,大聲回稟:“公子人不見了!”
“不見了,不見了……”墨珩拳頭慢慢握緊,呢喃著神色幾經(jīng)變幻,終于變得峻寒無比,“蒼蒼!”
他一步搶到拉車的駿馬前,手在腰間一按,咻地一聲,一柄如虹軟劍赫然彈到他手掌中,他一劍斬斷連接馬與車的部位,馬兒驚嘶聲中,他卻已一縱身躍上馬背,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徑直飛馳向侯府的方向。
墨記門前的伙計路人們都看傻了,直到失去馬匹支持的車體轟然傾倒,才一震驚醒噓聲大起。華儀立即跟上墨珩,而莫掌柜失神地盯著車,喃喃自語:“這可是侯府特制的馬車啊,竟一劍……那得多強的力量?”
還沒走遠的商去非聞聲轉(zhuǎn)頭,只看見墨珩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當街策馬而去,轉(zhuǎn)瞬消失在街頭,引起路人一片抱怨聲。
他揚了揚眉毛:“這年頭,鬧心的事就是多呀……”
侯夫人回到府中,剛坐定還沒喝一口茶,就讓人把侯爺請來,一開口就是:“那個孩子遠遠超出我們的預(yù)料?!?p> “發(fā)生什么了?”墨鼎臣知道老妻從不說狂話,能讓她有如此反應(yīng),一定是那人今天在宮里又有其他的表現(xiàn)。他微驚之余也頗感興趣,一掀衣袍坐下,“說來聽聽?!?p> 侯夫人就把今天蒼蒼是如何與房卿蘭搭話,如何誘導(dǎo)她露出真實性情和想法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墨鼎臣聽罷莫不作聲,侯夫人微顫的手撫摸茶盞,那茶水騰騰的蒸汽模糊了她的面容,也擾亂了她的思緒:“她才多大,經(jīng)過多少事?到底是怎么想到這樣去做的,這種手段,別說一個房卿蘭,就是官場里打滾的老人,一個不慎也會中招,當年……當年她母親也未必有如此智慧啊?!?p> 半晌墨鼎臣緩緩開口了:“她的手段還是其次,最讓人捉摸不透的,是她怎么就知道房氏女的心性。洞悉,遠見,出手果決大膽,她很優(yōu)秀,身上秘密也不少。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瞇著眼睛捋捋胡須,輕嘆一聲,“她對珩兒很好啊?!?p> 侯夫人沒說話,她也贊同這一點。如果不是在乎墨珩,她又何須大費周章去做這件事,要知道她今日本不需要進宮,那里于她而言可謂危險重重,一個景貴妃就可以……
想到景貴妃,侯夫人有些頭疼了,心里像梗著什么,一絲懷疑說不出來又打消不散。
墨鼎臣道:“我們也不需太防著她,再看看吧,侯府最后總是要交給珩兒的,她能對珩兒好,必定就不會害侯府,那就是一個極大的助力。至于恨不恨我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要緊的是,得把老二叫來談?wù)勭駜旱幕槭?,所幸親還沒談定,但這事以后絕對不能讓方氏插手了。”
話音未落,外面卻傳出不小的動靜,他皺眉問道:“外面何事?”
過不多時喬總管面色奇怪地進來了:“回侯爺,是大公子,大公子把府里人手調(diào)集出去,說是,要找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