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敲門,開門的是一個黑臉胖男生。
“找誰?”他似乎有所防備的看著黎靜。
“找肖然。”黎靜輕輕地說道,“他是住這么?”
“俺不知道,寢室就俺一個人。”那個男生一句話脫口而出,便就想要關(guān)門。
他稍微遲疑了下,問道:“你和肖然什么關(guān)系?”
“我是他高中同學(xué)?!崩桁o回答道,“哦,我們是一個班的,同桌?!?p> 不過那個男生也奇怪,聽完只說了一句:“他已經(jīng)幾天沒回寢室了?!本完P(guān)上了門,難道肖然出事了?黎靜心里不免為他擔(dān)心起來。
十一月份的上海,天氣漸漸涼快了很多,風(fēng)高云淡,再次見到肖然是在十一月中旬,他由于欠下賭債,又不想欺騙父母朋友,只好找了一份在酒吧的工作,自從和鄭柔分開以后,他就這樣一個人走過了這幾個月,也知道了社會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簡單。
酒吧坐落在整條街的最角落,小小門面幾乎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黎靜只是恰巧走過,卻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是那個常出現(xiàn)在夢里的人,肖然。
肖然站在酒吧外面,和幾個穿著亮麗的女人有說有笑,然后又哈著腰請她們進(jìn)去,黎靜甚至不敢相信那是那個在她心里天使般的肖然。
黎靜走進(jìn)酒吧,她從沒有來過這種地方,看著四周的環(huán)境,一股子煙酒的味道,令他作嘔,只見肖然低著頭走近她,說道:“小姐,歡迎光臨,你要喝點什么?”
的確,這是肖然第一次對她這么客氣過,不過這樣沒有什么可高興的。
肖然抬頭,也是一愣,說道:“你怎么來這種地方?”
黎靜看著他,或許是她變了,變得勇敢了,她終于敢面對肖然的眼睛,“這句話,我問你才對?你...”
肖然打斷了她,拿出小冊子,說道:“小姐,請問要點什么,不點的話請你出去?!?p> 黎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他,就這樣持續(xù)了幾秒,肖然背對她打算往里走。
黎靜叫住了他:“肖然,你有空么?我想和你談?wù)劇!崩桁o遲疑著說出了這句話,心“撲通撲通”跳著,似乎用耳朵也能聽見。
肖然沒有回頭,只聽到他說:“對不起,黎小姐,我晚上十一點才下班?!闭f完便走開了。
他的語氣很冷漠,就像是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一般,黎靜眼睛突然變得酸酸的,眼淚,努力不要掉下來。
黎靜一直沒有走,她要等他,傻傻地一直在酒吧外面,沒有離開,漸漸夜幕降臨。
肖然告訴她是十一點下班,其實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這時候他已經(jīng)換好了自己的衣服,他身邊跟著個穿著時尚的女生,拉著肖然的手,那個穿著超短裙涼鞋的女生,在肖然的臉上捏了一把,說著:“帥哥,那明天見咯?!比缓笞唛_了。
肖然對她微笑著揮了揮手,他的臉蛋還是那般漂亮的無可救藥,只是黎靜卻不知道肖然怎么會這樣。
肖然出來走了幾步便瞧見了黎靜,臉色似乎很詫異,他對黎靜說道:“怎么?你一直在這?”
“等你下班?!崩桁o輕輕地說道。
“呵呵,你可真有趣。”肖然朝著她笑了笑,便手插口袋走開了。
黎靜跟在他后面,就像是跟蹤他一般,以前追他的女生很多,似乎就是這樣跟著他。
走了一會,突然不知從哪里開出一輛黑色面包車,擋住了肖然,從車廂里走下來五六個男的,帶頭的推搡了肖然一把,說道:“可總算找到你了,你欠的錢打算什么時候還?”
只見肖然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幾個人上去伸出拳頭向肖然打了上去,肖然捂著頭,蜷著身子蹲到了地上。
黎靜見狀,立馬跑了過去,拉扯著他們,情急之下大聲喊道:“你們在做什么?我要報警了!”
“美女這事你管不了?!睅讉€人被她這么一喊,這才收手,帶頭的黃毛說道,“這小子欠錢不還,就該打。”
黎靜只覺得誰推了自己一把,身子撞向了黃毛,肖然見機想跑,又忽的被他兩個手下拿住,“還想跑?”
“他欠你們多少錢?我替他還!”黎靜幾乎是喊出來的。
“小妹妹,你和他什么關(guān)系?替他還?”那個黃毛似乎有些驚訝。
“這個不用你管,你們只要錢不是么?”黎靜心跳的很快,說道。
肖然心中忽的覺得有些愧疚,甩開身邊的兩個人抓著自己的手,說道:“放開我,聽見沒,她替我還!”
“連本帶利六千塊?!蹦莻€黃毛說道。
黎靜想了想,點了點頭:“好的?!?p> 黎靜看著肖然,只看見肖然吃驚的看著自己。
“你們這利息太高了吧,我才借了一千八??!”肖然朝著他們說道。
黎靜從包里拿出本來要存掉的一萬塊錢,數(shù)了六千給了黃毛,黃毛一邊數(shù)錢一邊讓幾個人上車去,然后朝著黎靜意味深長地喊道:“前幾天有個大美女替他還錢,這次是小美女替他還,你小子艷福不淺,小妹妹看人要慎重?。 闭f完便爬上車去。
看著面包車漸漸開遠(yuǎn)了,黎靜想了很多,那人口中的大美女應(yīng)該就是鄭柔吧,他們兩個究竟怎么了?
“肖然,以后別賭了好么?”黎靜朝著他,語氣沉重地說道。
“好?!边@時候肖然才開口,似乎又向以前那樣:“餓么?”
“餓。”黎靜說道。
“我請你吃夜宵!”
說完,肖然就拉起自己走,他從來沒有這樣拉過自己的手,的確這一刻,自己是幸福的,對于肖然,可能自己永遠(yuǎn)做不到不愛他。
在一家麻辣燙,坐了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黎靜問他:“你和鄭柔怎么了?”
這時候,肖然點的麻辣燙也呈了上來,他吃了起來,回答道:“分了?!被卮鸬臅r候沒有一絲猶豫。
黎靜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自己終于有機會了,不是應(yīng)該高興不是么,可卻一點也高興不出來。
就這樣看著他吃東西的樣子,狼吞虎咽,吃相卻一點也不難看,看著他那張臉,似乎一切又回到高中的那個時候。
那時候的他總是和堯賢、湯覺凌還有馮俊在一起,喜歡看他打籃球的樣子,說說笑笑,嬉皮俏臉的樣子,只是那一切都已經(jīng)在過去的回憶中了。
肖然為了躲著黃毛他們,在離學(xué)校兩公里外租了套房子,很破舊。三十幾平,在上海租金卻要三千,肖然說他房租還拖著,只能住一會看一會。
走進(jìn)房子,肖然去給傷口上了點藥,讓黎靜自己隨便坐,房間很亂,只有一張床和一張茶幾,擺滿了食品包裝,還有一些煙頭,酒瓶。
黎靜給他整了整被子,收拾了一下房間,總算像是可以住人的地方,他看到這一幕,似乎吃了一驚,只說出一句話:“黎靜,謝謝你?!?p> 說他要洗個澡,讓自己在他房間等等,黎靜雖然很想和他多相處一會,多陪陪他,可終于等到了心中千盼萬盼的這一天,不免又有些失落感,肖然似乎變了。
黎靜把包里剩下的四千放在桌上,沒跟他打個招呼便離開了,可能是自己還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愛情,費經(jīng)心思所要堅持的,是不是只是心中的那個他,那個并不存在的幻覺。
當(dāng)肖然發(fā)現(xiàn)自己桌上的四千塊錢的時候,的確只有她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自己,那個被他從不放在心上的黎靜,漸漸產(chǎn)生了好感。
黎靜為了幫助到肖然,開始在學(xué)校里的課外時間打工,在圖書館里找了一份工作。
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元旦前夕。
那次只覺得自己胃痛的厲害,可能是自己一直沒好的胃病又犯了,便蜷在寢室的床上,潘紫逸是她寢室里的好朋友,發(fā)現(xiàn)她有點不對勁,臉色很痛苦,便送她去了醫(yī)務(wù)室。
醫(yī)生說她是總是有一頓沒一頓,吃飯不規(guī)律導(dǎo)致的,吃飯規(guī)律點就好了。
“我說小靜,那個肖然是誰?”潘紫逸笑著問道。
黎靜臉突然變得通紅,難道是自己剛才暈倒的時候,叫了他的名字?緊張兮兮地回答道:“沒呀!”
“怎么,連我都不告訴了,男朋友是么!”潘紫逸俏皮地親了親黎靜的臉,“叫你不告訴我!剛才幫你接了電話,那個叫肖然的放學(xué)后約你吃個飯?!?p> “你這個色胚子!”黎靜摸了摸她的臉,叫朗道。
“你還沒告訴我肖然是不是你男朋友呢!”
“不是!”
“臉紅了,哈哈?!?p> 終于盼到了那一刻,潘紫逸拍了拍黎靜的后背,親昵地叫喚了聲:“快去吧!”
沒想到肖然早就已經(jīng)站在了校門口,那天,他穿了一身淡白色的衣服,像極了一個白馬王子在等待他的公主。
“怎么想到來找我了?”黎靜輕輕地站在他身邊,走著。
肖然笑了笑,低下頭來看著她,說道:“黎靜,怪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