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的左手驟然傳來一股巨力,羽箭在手劇烈的摩擦著,仿若手中緊緊握著滾燙的紅碳,穿越空間一般的速度在一瞬之間便停頓而下,他感覺自己的手很痛,非常痛,所以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似乎沒有一絲血色,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痛楚,反而很亮,非常亮!
云澈抬頭看向了黑衣男子,眼中如清澈的溪水一般。
咻!
但迎接向云澈的不是禮貌的一笑,而是.....一枝羽箭。
箭桿摩擦著空氣,形成一條滾燙發(fā)白的氣流通道。
箭尖筆直的對向云澈。
仿若一輪明月炸開。
月有陰晴圓缺,缺則損,圓則溢!
這一箭,如同明月墜落。
砸向了云澈,重重的砸落。
一聲如同響雷的悶哼聲,云澈把痛楚化作了難以想像的瞬間力量,手腕強行一翻,緊握成拳猛然發(fā)力。
略的一聲脆響!
木質(zhì)羽箭斷為兩截,摔落在地。
就是這樣簡單的兩個……動作,讓他手中沉重的樸刀,仿佛瞬間獲得了某種生命力,像條靈動的蛇一般,翻滾而上,綻出一連串的刀花。
他手心一滴由浩然氣壓縮而成的晶瑩液體驟然炸開!
那滴液體瞬間蒸發(fā),化為虛無!
那些絲絲縷縷的蒸氣,順著經(jīng)脈,灌向身體的每一處!
他身體里所有的浩然氣,在最短的時間分隔內(nèi),盡數(shù)暴發(fā)了出去!
鐵刀在一次綻放出了明亮的光輝,暗紅色的鐵銹掉落在地,紛紛揚揚。
灰衣男子眼瞳里的那絲冷漠的嘲弄之色,這一瞬,顯得非常明顯。
“你以為你當(dāng)?shù)米∥业倪@一箭?”
“你以為你是神?”
這是黑衣男子的至強一箭,光明正大的一箭。
明月一箭!
殺手的宗旨在于絕殺,在于冷血,在于隱,但這一箭不同,這是簡答直接的一箭,也是以絕對力量絕對威力碾壓的一箭。
黑衣男子有自己的自信,自信眼前的少年沒有辦法擋住那一箭。
擋不住,便是死亡。
他不在乎眼前少年的身份,死在箭下的人,只能是死人。
云澈盯著黑衣男子菱角分明的臉頰,喝道:“殺了他,你莫非想要置城中數(shù)十萬人性命與不顧!”
喝聲回蕩,響徹云霄。
“你能擋住我這一箭?”
黑衣男子盯著云澈的眼睛,冷漠不屑說道:“不過一城同罷了。你還真把他當(dāng)成一城之主了?”
“數(shù)十萬百姓的性命?你太瞧的起我了,他們的生命與我和我干,若我殺了這鳳永寧,這城中數(shù)十萬百姓明天便會遭遇屠戮,那我便永墜幽冥,受那穿心淬骨之刑....”
此言一出…那支明月之箭似乎變得更加的快速了,如幽魂嗚咽的聲音,羽尾似乎夾雜著白茫茫的氣流,一往無前,伴著嗤嗤聲中化作了微帶焦味的蒸汽,然而云澈的眼眸卻依然是那般的平靜。
“你.....錯了!”
云澈嘴角擲地有聲,緩緩?fù)鲁鋈齻€字。
盡管云澈知道這一箭的強大,速度很快,攜帶者巨力而來,幾乎,不對,是根本無法躲避,至少對如今的云澈而言,無法躲避。
最重要的是,云澈若是躲開,那么這一箭便射向了鳳永寧。
或者,這才是黑衣男子最終的目的。
黑衣男子冷笑著盯著云澈。
你能躲嗎?
你敢躲嗎?
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什么?
你若躲開,便救不了鳳永寧,你若不躲開,你便唯有一死,你死之后,我再殺了鳳永寧。
躲,或者,不躲,我都贏定了!
黑衣男子冷漠想著。
他堅信云澈會思考,那么就算云澈擁有非人類的意志力,能夠保證揮刀的動作沒有任何停滯,但他的心境肯定會出現(xiàn)一處缺口。
生死相爭,爭的是勝負,而勝負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黑衣男子嘴角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云澈深吸一口氣!
既然躲不了,就無需再躲!
云澈用力地緊了緊手中的鐵刀,然后揚手,鐵刀向前。
面對這一箭,云澈神色冷靜,腦海中飛速的思考著對策。
忽然,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云澈的腦海。
“那一式!”
云澈猛然揮出鐵刀,脫手而出的鐵刀如流星。
狠狠的撞向了那一支羽箭。
箭如明月墜落,鐵刀如星辰橫飛。
兩者在同一條直線上相遇,相撞。
這一式,云澈學(xué)自司馬,劍南道一戰(zhàn)之中,司馬一劍脫手而出,生生的切開了道人兇猛的一箭,然后閃電般貫穿道人的軀體,半截劍身透體而出。
眼前的這一幕何其相似,同樣是一箭沿著直線而來。
云澈想起了司馬的動作,下意識的鐵刀脫手而出。
刀箭相遇,如同宿命,注定生死。
嗤!
咔咔!
金屬猛烈撞擊的聲音傳出,火花如同暴風(fēng)雨夜色中的扁舟,搖擺不定。
時間過去了一瞬間,一瞬間其實很短,但足夠發(fā)生很多事情了,足以改變一個戰(zhàn)役的結(jié)果。
羽箭失去了前進的動力,在與鐵刀相撞的時候耗盡了全部的力道。
于是,它墜落了下來。
鐵刀也要開始墜落。
一只手,抓住了鐵刀的刀柄。
那只手很白,有些瘦小,但很堅定,如同古剎中僧人翻閱著佛祖的筆跡,如同虔誠的信仰者朝奉殿堂之中的神祇。
云澈的手。
伸手相握,便是不想失去。
“我說我是神,我便是神!”
云澈平靜的說道:“我便是自己的神!”
說完這句話,云澈的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想要阻攔這強大的一箭,即便是如今的云澈而言依舊很難,云澈體內(nèi)的浩然氣很磅礴,如同積累了數(shù)十年的儒者,但他終究還只是一個六歲的少年,身體強度不夠。
浩然氣加持在鐵刀之上,所以這一刀揮出去的時候很有力道。
所以黑衣男子嘴角噙著的冷笑僵在了臉上。
原本嘲笑云澈的自不量力,這一刻似乎變成了對自己的嘲笑。
黑衣男子忽然覺得一絲不自然,覺得很尷尬!
“城主之爭,其實不過是一個民心的選擇罷了,用這樣的手段,你的主子難道沒有一絲的羞愧?!北阍谶@時,云澈開口打破了著尷尬的氣憤,平靜說道。
黑衣男子沉默了很長時間,開口說道:“我只是一個殺人的,你對我說這樣的話沒用的,你想通過這樣的話就能打動我,你便錯了!”
“城主之爭,與我無關(guān),我的任務(wù)只是殺死你身后的那人!”
“所以,你還是退開吧!”
良久,云澈想了很長時間,還是搖了搖頭。
“你知道你打不過我,或許你的實力在我之上,但我手中的弓箭你躲不開,就算你躲開了這一箭,那么下一箭呢?下下一箭呢?”
“你躲得開,他鳳永寧躲得開嗎?”
“你還有一個累贅,所以你打不過我了!”
“你真的這么認為?”
忽然鳳永寧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