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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唐

第六十二章 紫氣東來

帝唐 暗之光灰 3476 2014-08-01 23: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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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動一動,可好?

  當(dāng)人們歷盡千辛萬苦攀登上一座險峰后,舉目望去,只見遠(yuǎn)處白云渺涉間隱隱有座更高的山峰,如果能戰(zhàn)勝自己的疲憊,那么人們總是想要走到那座更高的山峰上,去看更多從前沒有看過的、更美麗的風(fēng)景。登城樓觀山景,登高山觀城景,坐云頭看世景,不虛度的人生本來就應(yīng)該是這樣。

  這是人心,也是人道。

  云澈身為大唐大儒蘇修的學(xué)生,本身便是一種說明,一種資格。

  天命二十年的這個夏日,注定了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

  荒江之邊的幾個州府,甚至是整個天下的人,此刻或者即將關(guān)注著這一天所發(fā)生的事。

  或許云澈自己都說不清楚,這一天對他意味著什么。大概是因?yàn)閷@個世界從小的無限向往與憧憬,以及這些年的艱辛努力,也或者是唐人骨子里的一種驕傲,讓他全身甚至每一個細(xì)胞都渴望著攀登上世界的巔峰,看一眼那不屬于人間的的無限美好。

  在無數(shù)觀看的人們眼中,云澈或許只是一個應(yīng)運(yùn)而生的幸運(yùn)兒,也或許只是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他該得到的應(yīng)該是無知幼稚,和漠然的目光,和沒有表情的面孔。

  然后事實(shí)是,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面臨大事有靜氣勇氣是很值得欣賞的品質(zhì)。

  云澈就是有這種品質(zhì)的人。

  所以,他們安靜的等待著,等待著時間的流逝,等待著見證那一剎那的光彩。

  時辰尚早,晨風(fēng)猶涼,應(yīng)該一片寂寥的荒江河畔四周卻已經(jīng)是人來人往,穿著全身黑甲的重騎警惕地在四周逡巡,周邊方圓數(shù)百米臨時搭建的陽蓬下,來自各地的大人物們正在緊張地安排座位,在遠(yuǎn)處的青樹之下,還有些男子面無表恃駐足,身上流露出危險的味道。

  云澈走到黑色馬車一旁擺設(shè)的案幾旁,注水化墨潤毫,幾番深呼吸后很隨意寫了一幅宇,確認(rèn)心境已清已靜,便擱筆而立。

  踏步向著林間而去,遠(yuǎn)遠(yuǎn)眺望著大山腳下的地面,青青草甸在初生的晨光下像氈子般柔滑,如明珠般透亮晶瑩的水珠**在青草的芽尖,啪的一聲滴落在地,浸潤在了潮濕的地面。

  一名道袍少年走出船艙,負(fù)手而立,靜靜眺望遠(yuǎn)方,宛若仙人臨世一般。

  “那是誰?好瀟灑??!”人群中一名女子睫毛微動,唇齒張開興奮道。

  “你別犯花癡了,人家是道庭的,一生不娶.....”有人嫉妒說道。

  “一個道人耍什么帥?”一名青年刷的一聲,打開折扇,擺出一副自認(rèn)為很瀟灑的樣子,“我堂堂西寧鎮(zhèn)士子豈會比不上那黃毛小子.....”

  女子眨了眨眼,好奇的看了一下,然后果斷扭頭而去。

  “皇甫榜上之人.....”江畔,一名白衣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道袍少年,繼而轉(zhuǎn)過頭注視著手中的魚竿。

  .........

  “還不開始嗎?清晨最好的時辰便要到來,那邊怎么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云澈皺眉喃喃自語道,“算了,還是先看會兒書吧。”

  云澈拿出一本泛黃的書冊,里面有著很多凌亂的筆跡,有些甚至因?yàn)槟昃靡讶蛔兊媚:徽垼行┕P跡潦草看不清寫的是些什么,如同鬼神隨筆。

  身邊的樹林里一片安靜,昨日這片樹林被前來的的工役進(jìn)行了一番修理,很多贅枝都被砍斷,那些斷枝的茬口裸露在空中,散發(fā)著樹木特有的香味,被微風(fēng)送至遠(yuǎn)處。

  那些斷枝的茬口散發(fā)著濃烈的木香,斷裂的莖口處正在向外滲透著近乎透明的膠狀物,那便是樹液,味道很好聞,但卻對蟲鳥有著一種強(qiáng)烈的負(fù)面刺激作用。

  有棵很粗的槐樹,靠近地面的粗枝都被砍斷,其中一處看著極像傷疤,上面凝結(jié)出來的樹膠已經(jīng)很多,被微風(fēng)一拂便順著樹干緩緩向地面淌流,

  過了很長時間,如蜜般的樹液終于落到了地面,落在了一叢青草上,沒能幸運(yùn)或者說殘忍地將某個昆蟲變成琥珀的初形態(tài),那么它最終將會成為那些昆蟲的食物。

  云澈拿著手中的書冊席地而坐,沒有在意地面上有些潮濕的青草,借著林間的晨光安靜的看著帝師留下的筆記。

  用心感受著每一道筆畫,每一個字跡中存留的那一絲跳動,如同傾聽大地的脈搏一般,冥冥之中,仿若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語,在訴說著那些神秘古老的話語。

  時間漸漸流逝,林間的微風(fēng)時而溫柔,時而凝結(jié)。

  云澈此刻的心神一片寧靜,如同赤子的心靈孕育在了自然的輕柔之中。柔和的光線透過濃密的林間,如同一顆顆星辰散發(fā)著光輝,凝結(jié)成一束束潔白的線條,沿著那一根根不存在的直線,緩慢的向著地面流淌,不知越過了都少距離,最終落在了云澈的肩上,發(fā)絲上,身上,如染上一層潔白的圣輝。

  云澈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眼神依舊靜靜的停留在手中的書冊之上,時而蹙眉,時而會心一笑......

  蘇樓八層樓中的數(shù)千卷藏書,其實(shí)如同人生路上修習(xí)的碎片,停留在了云澈的腦海之中,如一片灰蒙蒙的大霧,這一刻,隨著云澈的冥想,思考,閱讀,開始慢慢凝結(jié),然后聚集,最后,化作了一場磅礴的大雨。

  用道家的話來說,云澈處在一種很玄妙的狀態(tài),或者說是一種境界。

  醍醐灌頂?

  頓悟?

  或許都是,也或許都不是。

  云澈在蘇府的幾個月中,除了每天不停的寫著那個字,其余的時間都會閱讀著那厚厚的藏書,直至深夜。這段時間便是一個積累的過程,時間雖短,但卻閱讀了很多很多的書籍,打下了一個厚實(shí)的基礎(chǔ),這也是蘇修安然帶著云澈遠(yuǎn)行而不是一味的停留在書籍的塵埃之中慢慢沉寂,云澈需要一個契機(jī),來將他這段時間中所掌握的知識,盡數(shù)轉(zhuǎn)化為自己對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思考的認(rèn)知,這是一種沉淀,一種吸收。

  如同一壇火藥被一顆火星點(diǎn)燃。

  這是一次腦海精神世界的爆炸,云澈貪婪的閱讀著帝師留下的筆記,對自己以前所閱讀的相關(guān)的知識進(jìn)行對照修正并真正的掌握,將腦海中的碎片重新打亂組合。

  一滴水珠啪的一聲,從天而降。

  滴在了云澈的儒服之上,卻沒有浸濕,而是化作了一個圓珠在其上慢慢的滾動著。

  云澈看了一眼,袖袍微微抖動,水珠落在了地面。

  蒼穹上的那輪太陽溫暖照耀著世間,暖光融化了地面的那殘存的一絲冰冷,汩汩細(xì)水滲進(jìn)地表深處,落進(jìn)藍(lán)色幽黑的地下穴,然后消失不見。

  在水珠落下的地面的幾寸深處,一顆孱弱卻又堅強(qiáng)的小草努力的生長著.......

  .........“晨曦已過,最好的時辰便要來臨,道庭那邊怎么還沒有一絲動靜?”人群中有人微微蹙眉說道。

  “不錯,一日之計在于晨,按我大唐的傳統(tǒng),此刻應(yīng)該便是最好的時辰。”有人點(diǎn)頭附和說道。

  “你也知道是你大唐的傳統(tǒng).......”旁邊一人開口嗤笑道。

  “嗯?”最先說話的那人聞言看去,發(fā)出嗤笑聲的那人是一名大漢,一身粗糙麻布衣服,體型壯碩,身后背著一把大刀。

  “東荒蠻子?”那名唐人挑了挑眉,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

  “你說什么?”東荒大漢臉色漲紅,怒喝道。

  “應(yīng)約之人乃是我帝唐大儒的學(xué)生,更何況你此刻深處我大唐地界,不按照我大唐的傳統(tǒng)莫不成還得按著你們東荒蠻子的規(guī)矩來?”又一名唐人面無表情開口說道。

  東荒大漢臉色通紅,卻是無話可說,自己為了能夠開開眼界,早早的就迫不及待過江來到了荒江隸屬于大唐的河岸之邊,按照道理,的確是自己理虧。

  他想拔刀。

  雙手緊緊的握住刀柄,很穩(wěn)。

  但直到很久,他松開了手。

  因?yàn)樗男睦锘厥幹蔷涮迫说脑挕?p>  “頭腦發(fā)達(dá)的蠻子......”

  呼!

  他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轉(zhuǎn)身向著人群之外走去。

  .........

  蘇修微微瞇起雙眼,盯著江上的一葉扁舟之上打坐的宋丹鼎,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過去催一催那幫道人.....”司馬對著一名黑甲騎士吩咐道。

  “是!”那名黑甲騎士領(lǐng)命翻身下馬快步而去。

  “一群牛鼻子道人在搞什么鬼?”司馬冷哼一聲說道。

  蘇修聞言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的抬頭忘了望天。

  片刻之后,那名黑甲騎士歸來。

  “回大人,他們說時機(jī)未至......”黑甲騎士躬身說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司馬聞言皺眉點(diǎn)了點(diǎn)頭。

  “再等等吧.....”蘇修開口說道。

  三個時辰之后。

  伴著悠揚(yáng)禮樂,幾名州縣的縣令,還有聞聲而來的士子從遠(yuǎn)處走來,緊隨其后的是各國而來的使節(jié),紛紛想到黑色馬車處向著蘇修敬禮。

  蘇修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話揮了揮手,前來敬禮之人自然知曉好歹,紛紛退去,其中來自其余諸國的使節(jié)偷偷的看了一眼一旁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云澈,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之色,和一絲輕視。

  司馬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一聲。

  “你,再去催一催....”

  .......

  兩個時辰之后。

  時間已經(jīng)接近正午,火辣炙熱的陽光投射在了江面,反射開來似乎將整片空間切割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光線下的偶爾揚(yáng)起蒙蒙灰塵仿佛無數(shù)凝固的塵埃,昨夜的一場磅礴暴雨依舊未能將整片天空洗凈。

  眾人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漸漸的傳出陣陣騷動,偶爾也能穿出一聲大喝。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從哪里搬來椅子,手里棒著熱茶,激烈地爭論著今日的事情,甚至開始打起賭來。

  正午,太陽已經(jīng)升到了天穹最頂處,光線正是熾烈。

  便在這時,蘇修猛然站立起身,目光如電,向著身前的大山看去。

  視線的盡頭,是綿延的山脈。

  蘇修的目光注視著,準(zhǔn)確的說是注視著山腳。

  山腳之下,一蓬白霧升騰而起!

  白霧之中,晶瑩點(diǎn)點(diǎn),夾雜著一抹紫氣從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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