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疼,很疼。
夜色里,蘇弦月茫然的抬頭看著天空,她討厭被束縛,但是卻掙脫不開,蘇家是束縛,厲慕晨又何嘗不是束縛?她要的自由真的太難得到了,該怎么辦?
胃部傳來一陣灼熱的疼,嘴角卻是凄然的笑了,蜷縮的蹲在地上,用手肘狠狠的抵住自己的胃,疼疼也好,至少證明自己還是屬于自己的。
厲慕晨坐進(jìn)車?yán)铮{(diào)轉(zhuǎn)車頭準(zhǔn)備離開,無意間的一瞥發(fā)現(xiàn)她竟然蹲在了草地上,眼底冷寒成了一片!
本打算收回目光離開,卻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蹲著的人已經(jīng)倒在了草地上,只好下車。
“蘇弦月!給我起來!”
蘇弦月用力的壓著自己的胃,一動也不敢動。
厲慕晨俯身把人抓起來,看到她滿臉的冷汗愣住了:“你怎么了?”
“疼,很疼。”蘇弦月臉色蒼白如紙,像是一只蝦一樣佝僂著身體。
“真麻煩?!眳柲匠可焓职讶吮г趹牙铮焖俚纳宪囃t(yī)院開去。
“忍一下,馬上到醫(yī)院了?!眳柲匠靠粗樕n白的蘇弦月,騰出一只手把她拉過來靠在懷里,在她耳邊輕聲安撫著,車速開到最快。
“嘔……。”蘇弦月的胃里一陣翻騰,厲慕晨下意識的要推開,他有輕微的潔癖。
蘇弦月支撐著坐起來,剛一動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肩膀,再次趴伏在厲慕晨的懷里:“這樣開車危險?!?p> “閉嘴!別吐我身上?!眳柲匠靠粗懊娴募t燈,臉色鐵青。他感覺到懷里的小身體在不停的顫抖,心里有些慌亂。
蘇弦月緊緊的閉上嘴巴,一聲不吭的捏著拳頭。胃疼算得了什么?心一片荒涼,寸草不生。
掛號,輸液,再到病房,蘇弦月整個人都軟塌塌沒有了一丁點兒力氣,只能任憑護(hù)士把自己的手臂抓過去,消毒,針頭刺破皮膚的時候,帶來了一陣眩暈感。
厲慕晨回到病房的時候,蘇弦月已經(jīng)在輸液了,蜷縮在床上的人像是被遺棄的小貓一樣,一只手因為輸液平伸,另外一只手緊緊的抓著衣服。
剛剛問過醫(yī)生,神經(jīng)性胃炎,一旦情緒過于緊張就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
厲慕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情緒讓他心里煩躁非常,或許是覺得這個被逼著的女人可憐吧。
孤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存在,即便是被領(lǐng)養(yǎng)也只是換了一種可憐的方式。
“還疼嗎?”厲慕晨走過來,俯身輕聲的問,看著蘇弦月緊閉的眼睛,睫毛微微的顫動,像是蝴蝶的翅膀,只是現(xiàn)在的他感覺不到任何美感,反而覺得惹人心疼。
蘇弦月?lián)u了搖頭。
厲慕晨轉(zhuǎn)身出去,片刻拿過來一瓶藥和一些溫?zé)岬乃?,來到床邊兒?p> “吃藥?!?p> 蘇弦月抬起頭看著厲慕晨:“不吃行嗎?”
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打開藥瓶從里面倒出來兩粒藥片,又端起水:“張嘴?!?p> 蘇弦月不滿意的瞪了一眼厲慕晨。
“止疼藥來的快一些,一會兒可能要做個胃鏡?!眳柲匠堪阉幤偷剿爝叄娝龔堊煊诌f上去水杯。
吃過藥,蘇弦月把倚在床上閉著眼睛,腦子里亂七八糟的都是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忍不住皺眉。
她很煩躁,很緊張,也很無奈,一步一步的太不容易了,小時候自己動不動就會沒飯吃的日子歷歷在目,多虧養(yǎng)母善良送自己去了寄宿學(xué)校,十二年,熬了十二年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換了一種方法繼續(xù)要熬著。
有那么一瞬間她想放棄了,好累。
“動不動就哭的女人最沒用了?!?p> 厲慕晨的話輕飄飄的,甚至帶著幾分柔軟,只可惜現(xiàn)在的蘇弦月根本無暇思考更多,抬起手擦拭眼角,她又哭了嗎?最近眼淚越來越不值錢了。
紙巾貼服在眼角把淚珠吸走,厲慕晨的氣息越來越近,她急忙睜開眼睛。
那雙眸子里有關(guān)切,但是卻依舊冰冷,那種冰冷像是從骨子里滲透出來的一樣,讓人只要看一眼就會覺得遍體生寒,瑟縮了的垂下頭。
厲慕晨看蘇弦月的樣子就想到了小貓,小貓如果經(jīng)常被人虐待就會露出來這種膽怯的樣子來,心忍不住一顫,伸手輕輕撫摸蘇弦月的發(fā)絲:“你小時候經(jīng)常挨餓嗎?”
“不是?!?p> “他們虐待你,你不知道找兒童保護(hù)機(jī)構(gòu)嗎?”厲慕晨恨其不爭的質(zhì)問,卻沒發(fā)現(xiàn)自己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帶著的盡是疼惜。見她別開臉終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虛榮!”
“我不虛榮!我舍不得養(yǎng)母難過!”蘇弦月張開眼睛,眼里都是憤怒,虛榮?憑什么說自己虛榮?他又知道什么?!
厲慕晨起身走到對面的床躺下,翻了個身不理她,不是虛榮那也是傻!至少聰明人不會這么愚蠢的讓自己受罪還要忍著!
“養(yǎng)母一直疼我,把我當(dāng)成親生女兒的?!碧K弦月想到了鐘紫心,心情總算是舒服了點兒,不知道為什么特別想說說話,所以開口了。
“她的孩子不到六個月就被引產(chǎn)了,是個女兒,蘇家想要兒子,她傷心欲絕的時候領(lǐng)養(yǎng)了我?!?p> 背對著蘇弦月的厲慕晨睜開眼睛,鐘紫心很疼她?他怎么沒看出來,如果真的疼她怎么會那么迫不及待的讓她嫁給自己?甚至連任何要求都沒提?
“養(yǎng)父雖然對我挺嚴(yán)厲的,但是該有的我還是有的,不然怎么能上大學(xué)?也許是覺得對不起自己尚未出世就死了的女兒吧?!碧K弦月有些無奈,蘇景的可怕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每次鐘紫心都會變著法的解釋給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休息吧,一會兒去做胃鏡?!眳柲匠空f完,緩緩的閉上眼睛,這一天可真是累極了,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女人竟然就把自己的生活給攪亂了。
“不做行不行?我害怕?!碧K弦月緊張的看著厲慕晨的后背,小聲的問。
厲慕晨沒吭聲,繼續(xù)閉眼休息,檢查是必須的,否則誰知道會不會有別的毛?。坎贿^要先止疼。
兩個小時之后,護(hù)士進(jìn)來拔針,通知蘇弦月一會兒做胃鏡不可以進(jìn)食,又詢問了是不是要做無痛的,所謂的無痛,程序不變,但是可以麻醉。
護(hù)士走了之后,蘇弦月立刻起身往門口挪去,她不能做,她怕疼,非常怕。
厲慕晨睜開眼睛:“跑?”
墨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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