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光明同在

　　太陽高懸，午后的日頭灑照在大地上，火熱是會蔓延的，太陽能夠照射到的所有角落直烘得暖洋洋，這是太陽給予大地的恩澤，是驅(qū)趕黑暗的圣光。太陽之主教會則是把太陽所能產(chǎn)生的一切稱之為圣火的恩賜，一如教徒們總會在這虔誠的日子里面跪拜。

　　所謂虔誠的日子，就是日光普照之時(shí)。何塞牧師環(huán)顧教堂之外沐浴圣光的一眾忠心子民，他內(nèi)心亦如此陽光般溫暖，伊恩大主教他交給自己的責(zé)任，就是樂施布道，讓更多的人加入自己的隊(duì)伍之中。

　　最缺乏信仰的人，莫過于那些沒有文化的下街人，他們?nèi)狈π叛?，所以才會貧窮啊，我此番神職，自然應(yīng)該給予他們指引的方向，帶領(lǐng)他們走向正確的道路。何塞牧師為自己的念頭感到高興。

　　他高聲郎朗，道：“光明與我們同在！”

　　“光明與我們同在！”

　　“很好?！焙稳浅M意他的教徒們，他們都是聰明的，正義的，他們的使命由自己指引，讓他們履行職責(zé)是牧師義不容辭的義務(wù)?！吧裰鹘o我們光明，我們要幫助神主將光明撒播世界的每一個(gè)角落，一如我們，我們是祂的子民，也是祂的布道者。因此，那些愚昧的人，愿能得指引?！?p>　　“當(dāng)然了，何塞牧師，我等自然是為了聆聽神主旨意來此。”內(nèi)維爾高呼，他是最崇拜神主的教徒，也是最活躍的那一個(gè)。

　　何塞牧師手持光明圣書，書封面是一個(gè)太陽圣徽的標(biāo)記，里面皆是神言。他鄭重得舉起手中圣書，說道：“讓我們?nèi)ゲ嫉腊桑サ阶钊狈饷鞯牡胤?，神主將會拯救他們?！?p>　　教徒們齊整地往下街城區(qū)，每個(gè)人都身穿圣袍，沒有一個(gè)戴上帽子的，他們堅(jiān)信，這種晴朗的天氣，太陽能夠驅(qū)趕身體內(nèi)的黑暗氣息，讓惡魔無所遁形。

　　內(nèi)維爾跟在何塞牧師的后頭，他瞧瞧對何塞牧師說：“牧師大人，聽說下街的人都沒什么錢，我們?nèi)ゲ嫉溃茈y有收獲的?！?p>　　何塞牧師厲聲說：“妄語！神主一視同仁，無論貧窮富有，只有心存信仰，他們都是太陽的子民。你修身養(yǎng)性還不太行，我建議你好好翻閱圣書，一切指引皆是真實(shí)，一切真實(shí)皆是吾之所信。”

　　內(nèi)維爾恭敬點(diǎn)頭：“牧師大人所言極是，是我口不擇言，該打?！?p>　　何塞牧師目視前方，沿路走過紅橙色磚塊疊起的拱道。半圓形的建筑遮擋了陽光，帶領(lǐng)著教徒們走過拱道下的黑影帶，前面的路變成泥濘小道。

　　何塞牧師頗感驚訝，他沒想到這里的路還沒鋪上磚塊。縱然如此，擁有虔誠信仰的何塞牧師不會為這小小污泥所煩惱，他大膽地踩在上面。

　　后面的教徒大部分都是有些名望的人，見到此泥巴印在腳底，皺起眉頭，滿臉嫌棄。何塞牧師回頭見他們一個(gè)個(gè)慢吞吞的，說：“光明與我們同在！小小泥土算的了什么呢？泥沙是雨水沖刷而成的泥濘小路，這是黑暗給我們的考驗(yàn)，每一個(gè)雨天陰天都不能阻擋我們的步伐?！?p>　　“沒錯(cuò)，讓我們踩過泥濘，擁抱光明，來吧我的同袍們！”內(nèi)維爾跑了幾步，那泥水濺到褲腿上面，他揮手讓后面的人跟上。

　　“愿光明與我們同在。”

　　踩著濕泥行走的人多了，濺起來的泥弄臟了他們的衣服，一開始他們還走得很慢，待腳底之下完完全全都是泥了，便不在乎了，一行人走得輕快起來。

　　“沒什么嘛?！币粋€(gè)婦女滿溢著笑容，仿佛打開了新世界一般，跳起來把地上的積水踩起。

　　其他人紛紛效仿，一時(shí)間笑聲滿溢眾教徒們。

　　原來踩水都能夠這樣好玩。達(dá)官貴人的子弟們，無論男女，都樂于感受這種罕有的體驗(yàn)，畢竟平時(shí)他們出門口，都有馬車相送。

　　“孩子，你愿意接受圣光嗎？太陽之主會保佑你。”何塞牧師拉住一個(gè)奔跑的孩子，后者一臉不屑與反感。

　　他用力甩開牧師的手，問：“你說的是圖索爾嘛我知道的！他是太陽之神，能讓我填飽肚子嗎？”

　　內(nèi)維爾舉著手里的神圣之書，說：“孩子，我也是教徒。信仰能幫助你戰(zhàn)勝黑暗，肚子餓是小事，因?yàn)槟氵€有光明?！?p>　　“切，又不能吃?！?p>　　后面有另一個(gè)少年跑過來，邊跑邊叫：“盧修斯，別讓我捉到你，把我的錢全部還回來！”

　　盧修斯慌忙對布道的兩人說：“下次吧，下次我再信?，F(xiàn)在我該跑了。”

　　說完，盧修斯一溜煙往另一邊跑去，他回頭朝瓊斯大叫：“賣報(bào)紙的，你有本事就追上我，不然我就把你的錢全部花光了?！?p>　　“別跑！”

　　兩人沿路飛奔，把泥沙濺飛在教徒們的衣服之上。何塞牧師搖搖頭，布道之路任重而道遠(yuǎn)，這更加堅(jiān)定了他為了拯救下街的人而努力的決心。

　　“真粗魯?！?p>　　“沒有信仰的家伙，太可悲了。”

　　教徒們紛紛議論起來。直到前面一群豬從拐角處跑出來，差點(diǎn)撞到何塞牧師，內(nèi)維爾慌忙上去攀扶牧師大人，他朝后面的趕豬人叫道：“蠢......你怎么不看路，差點(diǎn)撞到牧師大人了！”

　　一排人跟在后面，他們見到?jīng)_出來的豬都站到了邊上，捂著鼻子。這奔跑的豬發(fā)出來的味道太臭了！何塞牧師拉住內(nèi)維爾的袍袖，示意他禁止出聲。趕豬人哪里見過這種陣勢，前面的人都穿著黑色的奇怪衣服，好生怪誕。

　　“光明與你同在。庶人你，有信仰嗎？愿意信仰嗎？”何塞牧師向趕豬人問說。

　　趕豬人站著看看他，又看看他后面的人，半晌后追上前面的豬而去。留下何塞牧師呆立在原地。

　　“牧師大人？”直到內(nèi)維爾出聲提醒，何塞牧師才醒悟過來。

　　“我們繼續(xù)走，總有人會迷途知返，懂得光明才是唯一永恒的。走，讓我們昂首挺胸走起來?！焙稳翈熜埕耵?，小小挫折不算什么，他的信仰讓他堅(jiān)定，讓他富有力量。

　　這里的建筑缺乏整體性，有些是胡亂擺上磚塊堆積而成的簡陋房屋，一塊疊起一塊，用最簡單的石灰水填在其中空隙，簡單而粗暴，能看見里面有不少由水喝石灰擠壓而成的水泡，看起來是一碰就會散開倒下。

　　還有什么臭味。

　　大便！“神主在上！”何塞牧師閉眼禱告，世間污穢是如此之多，他懂得都是作為神的子民應(yīng)該要面對的。

　　后面教徒自然爆發(fā)出來了強(qiáng)烈不滿，家庭教育和修養(yǎng)強(qiáng)撐著，才沒人離隊(duì)逃跑。何塞牧師說：“讓我們手牽手，任由外面有多少不堪的東西，污穢都不會侵染到我們純潔的心靈?！?p>　　他們手手牽手，往下街深處走去。

　　坐在墻邊的孩子們望著路過的教徒們，他們襤褸衣衫和黑乎乎的臉都擋不住眨巴著的眼睛，好奇地望著眾人。

　　“天哪！他們都好臟哦。”后面有教徒高呼，何塞牧師心里后悔，他沒有為他們帶來一些生活的物資，就連一塊黑面包都沒有帶來。就連后面的人說的話，何塞牧師都想的都是一模一樣的，什么是正義，正義是看著他們在黑暗之中嗎？下城區(qū)的他們，就連一件干凈衣服都沒有。讓他一直自詡為正義的自身感到了后悔，愿神寬恕自己，何塞牧師在心里為所有的見到的平民深深禱告，愿他們擺脫黑暗，擁抱光明。

　　他能做到的，緊緊而已。

　　何塞牧師和教徒們行走到田野之間，看到遠(yuǎn)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

　　“有什么我能需要幫助你的嗎？先生?！焙稳呓タ?，男人胸膛有起伏，看來不是尸體。

　　那躺在地上的男人坐起來，他睜開眼睛，前面的突然出現(xiàn)的一群人讓其嚇了一跳，問：“你們是？”

　　“我們是教會的人，太陽之主教會。”何塞微笑著說：“光明與我們同在，如果你缺乏人生的方向，就應(yīng)該和我們一起，一起踐行。”

　　“踐行？”男人搖搖頭：“這會讓我生活更好嗎？”

　　“有什么煩惱，不妨和我說，說不定我能夠給予你幫助。”何塞牧師頷首，他的使命驅(qū)使著自己，去探索眼前男人的煩惱。

　　“我妻子懷孕了，看著前面的這片田野，我感到迷茫。如果我種出更多的作物，市政又收我更多的錢，我賣出更高的價(jià)格，他們會收我更高的稅?！?p>　　男人原來是農(nóng)民，這兩年以來洛達(dá)瓦的新改的稅率案讓他苦不堪言。何塞不懂農(nóng)民的煩惱，他隱約知道稅率案，他問說：“賣出更多的錢，為什么就會收更高的稅呢？”

　　農(nóng)民說：“稅率是按照收入比例收的，我一年賣出的糧食也就幾百斤，這田地荒蕪得厲害，實(shí)在高產(chǎn)不了。我上一年最高產(chǎn)的一年了，市政收了我賣出貨物的百分之六十的錢，就是說，我怎么賣，都是剛夠的吃飯錢，但我要養(yǎng)一家人啊......”

　　何塞牧師嘆氣，說：“我們會幫助你的，我們是最偉大的教會機(jī)構(gòu)，會幫你跟市政廳談判的，你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真的嗎？”農(nóng)民站起來，扶著何塞牧師的手說：“太感謝你了。剛才沒聽清，請問你們什么教會呢？”

　　何塞牧師高興道：“是太陽之主教會哦，我們信仰的是太陽神圖索爾，這是祂留于人世間的名字，若你對教會有興趣，歡迎你到教會會堂來，我們歡迎一切人加入?！?p>　　“那你就是牧師了？我聽說過，牧師都是偉大的人，看來傳聞都是真的。”農(nóng)民的眼中滿是希冀的光。“我叫吉格斯，在這里感謝牧師大人?！?p>　　“你叫我何塞牧師就好了，吉格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