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陪伴，轉(zhuǎn)變
“姐姐，妹妹我來了！”
人未到，周端蓉的聲音便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
月蘭此時在與娘親說著傾心的話語，聽到這個尖銳的聲音，原本甜甜的笑容立刻變成了厭惡的表情，小巧的鼻梁微微上挺，露出了明顯的褶皺。
看到女兒露出這個表情，許沂勸解道，“月蘭，別這樣，周氏好歹也是你的姨娘，不要當(dāng)面頂撞長輩?！?p> 許沂并沒有指責(zé)女兒對長輩的不尊重，自己雖然心地善良，卻也不是是非不分。
“姐姐不說話的話，我就當(dāng)姐姐默認(rèn)了，妹妹我進(jìn)來了哦？”
推開房門，周端蓉看到小丫頭也在，臉上笑盈盈，語氣卻又尖又高，“哎呦喂，小丫都這么大了，還在娘親懷里?。 ?p> “快出去，我和你娘親有話要說，小丫頭可不要偷聽啊！”
月蘭只是坐得離娘親近了些，微微依靠，并沒有處在娘親的懷里。哪里忍受的了周氏的嘲諷，當(dāng)即反駁道，“姨娘平時走路果然不用眼睛，那眼睛都快抬到天上去了！看人都是斜著眼吧！”
這小丫頭越大越伶牙俐齒了，周端蓉直接拿出長輩的身份來壓她，“沒想到小丫越大越不懂規(guī)矩了，我怎么也算是你的長輩，難道姐姐就是這樣教你的？”
見月蘭還想繼續(xù)，許沂趕忙打斷，“月蘭，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姨娘還有話要說?！?p> 月蘭看到自己的娘親發(fā)話了，便點(diǎn)頭同意，走出了房門。
關(guān)上房門，卻并沒有走遠(yuǎn)，爬在窗戶上偷聽。
“妹妹你放心，等會我會好好教育教育月蘭的，多向爹爹娘親先生學(xué)學(xué)，那些阿貓阿狗的就不要學(xué)了。”
許沂出生的身份比不上周氏，可幼時也是富裕之家，上過學(xué)堂，又在府中生活了幾十年，才情心智不輸她人，當(dāng)即就隱晦的懟了回去。
周氏原本還想開口，想到自己這次算是來求人的，便沒了聲響。
過了一會，周氏平復(fù)了心情，說道，“姐姐，你知道妹妹我娘家離得遠(yuǎn)，如今天虎已經(jīng)三歲了，花銷有些大，姐姐吩咐賬房每月能不能多給些銀錢呢？”
許沂在心底里笑了，不過面容依舊不變，誰讓你花錢大手大腳的，你休想從我這里討到一分錢，“妹妹，不是姐姐不開這個口，而是府中有規(guī)定，不能隨意支出。再說了天虎的用度經(jīng)過計算完全夠用。你想多拿的話，除非老爺親自來說。”
周氏氣的跳了起來，自己一開始就是先找的老爺，可老爺卻說這事歸后院管，任憑自己哀求也不管用。去找管家，除了自己的丫鬟，家里的那些仆人全是與許沂一條心的，都拿府規(guī)說事。
來到許沂這里，自己低聲下氣，換來的卻還是一樣的結(jié)果，氣急敗壞道，“好，許沂，你等著，以你的身體，你還能有幾年？到時我便是這家里的女主人！”說完摔門而去。
許沂搖了搖頭，這周氏雖出自州府之家，畢竟是庶出，氣度卻是差遠(yuǎn)了。自己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但也能再堅持幾年，到時月蘭也長大成家了，自己也就放心離去了。
窗外的月蘭聽到這話，忍不住哭了起來，跑向了娘親。其實平常就有所察覺，娘親的身體逐漸變差，只不過幼小的心靈總以為死亡離自己還遠(yuǎn)。
“娘親，你怎么了，我們?nèi)フ埓蠓虬?，為娘親治病，娘親不要離開我啊！”
月蘭不停地抽泣著，整個身體蜷縮成了一團(tuán)，把頭埋進(jìn)娘親懷中，漂亮的臉蛋布滿了淚痕。
“哎呦，我的傻女兒?。∪四哪懿凰滥?？”許沂停頓了一會，為女兒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娘親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再過幾年看著你長大，娘親就知足了?！?p> 許沂輕輕拍打著女兒的后背，就像小時候哄她入睡那樣。
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再次感覺到了娘親那如小時候般溫暖的懷抱，月蘭漸漸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來到了傍晚。月蘭走出了自己的房間，那一副原本明亮的雙眼暗淡了些許，揉了揉依舊紅腫的雙眼，此刻想到的是那個陪伴了自己長大的幾道哥哥。
聽到敲門聲，何幾道稍顯疑惑，已經(jīng)晚上了，獨(dú)自一屋，會有誰找自己呢？也不可能是月蘭，這丫頭找自己從來都不敲門，老遠(yuǎn)就能聽到喊幾道哥哥了。
打開房門，首先看到的就是那紅通通的雙眼，以往碩大的眼眸此時小了很多，純凈的眼睛中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幾道哥哥，我能和你說說話嗎？”看見何幾道打開了房門，月蘭順勢準(zhǔn)備進(jìn)去。
何幾道伸手?jǐn)r住了她，男女有別，這已經(jīng)不是五年前了。月蘭十歲了，自己也已經(jīng)十二了。雖沒有明面上的主仆契約，實際上自己還是杜府的下人。自己身份低賤，月蘭晚上進(jìn)入自己的房間只會引來他人的閑言碎語。
“現(xiàn)在仲夏之際，天氣炎熱，我們還是到魚塘邊涼快涼快吧！”
一路上，昔日活潑的月蘭默默不語。
看到這個樣子的月蘭，何幾道心里如針扎般的疼痛。
兩人坐在水邊，月蘭一直沉默不語。何幾道看不得月蘭如此痛苦，問道，“月蘭，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聽到幾道的聲音，月蘭此時回過了神，“幾道哥哥，你最后是不是也會離開我？”
聽到這話，何幾道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有人說了什么呢？
“放心，我會一直陪伴你的。只要你愿意，就算你嫁人了，我也可以去當(dāng)一個家丁。”
“不是這個，就像娘親那樣離開我！”一改悅耳的嗓音，月蘭吼了起來，聲音嘶啞無比。
何幾道明白了。
老爺夫人俱已四十多歲了，在這個普通人壽命不出四十的大明朝，富裕之人能到六十就是高壽了。
早年夫人家中衰敗，身體就遭過創(chuàng)傷，后又育有一子一女，雖現(xiàn)在常吃補(bǔ)藥調(diào)理，可身體虧空的厲害，大夫說怕是到不了五十啊。
何幾道沒辦法，不知道該怎么勸慰。生老病死，天理循環(huán)，不能更改。
突然，他想到了偶爾在書攤看到的神話志異，看著如此痛苦的月蘭，便欺騙到，“月蘭，既然有神話傳說，那么就有可能是真的。如果我們尋找到修煉之法，掌握傳說中的仙人能力，是不是就可以永生不死的在一起了？”
月蘭沉寂的心活躍了起來，被保護(hù)的很好地小姑娘不知道神話故事只是民間百姓對美好生活的一個杜撰，天真的以為存在即為合理。
但也正是這份純真，造就了女孩的轉(zhuǎn)變，探尋那掩埋在歷史中的真實。
此刻的何幾道還不知道，原本騙人的幾句安慰，卻是一個女子最重要的轉(zhuǎn)變，也是星空中同類族人轉(zhuǎn)折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