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吵架和好舍不得
“怎么會呢？一點兒也不。”慕容問心想都沒想就回答道，她覺得云澄處理公事的樣子很帥，而且有一種成熟的魅力。
云澄釋然道，“那就好?！彼鎿乃龝X得他悶——雖然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悶。
“我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慕容問心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問題已經困擾她好久了。
“當然可以，你問吧！”云澄笑著回答。
“為什么你不肯放寬圣嬰的入學標準呢？像這么好的學校，應該讓更多人來受到最后教育?。 蹦饺輪栃目刹皇菫樽约哼@些年的努力感到委屈，她真的是這么想的，在她看來，好的東西就應該大家一起分享，而且圣嬰的學生越多，學校賺得也就越多不是嗎？
云澄的眼神在聽到這個問題后突然變得冰冷起來，“我的義務，不是讓更多人在圣嬰受到最好的教育，而是不惜一切代價，在有生之年守護圣嬰的一切。”如果圣嬰學院的清譽毀于一旦，那么其他的一切都將會化為泡影，他怎么能夠讓自己不惜一切代價守護的東西化為泡影呢？
“把圣嬰做大，不也是守護的一種嗎？”慕容問心覺得，眼前的云澄突然變得冷漠和陌生，就好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甚至，還多了些不可理喻。她不明白，為什么云澄在其他方面都無所謂（例如臨時代替父親開例會，又臨時找白雪靈代替自己主持股東大會），但是一提到圣嬰的事時會這么固執(zhí)——剛剛在與白雪靈的視頻通話中已經看出來了，還是他本來就固執(zhí)，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我不介意，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把圣嬰做大?！痹瞥纬谅暬卮穑麑嵲诓辉敢馀c慕容問心討論這么嚴肅的問題，尤其，這個問題是他不可能動搖的，“但是如果做大的前提是教學質量的下降和達不到全員畢業(yè)的基本準則，我寧愿把圣嬰的規(guī)?？s小?！辈恢凰畎變杉乙欢ㄒ彩沁@樣想的。
“你又沒試過，怎么知道會出現(xiàn)這些不好的結果。”慕容問心還是堅持己見，圣嬰的師資和硬件條件都是出了名的好，難道多出一些學生就教不了了嗎？
“試？”云澄的聲音陡然提高，而且還帶著怒意，“怎么能夠用圣嬰建校以來的清譽來試，怎么能夠冒著讓幾代人的心血白流的危險來試？你以為圣嬰是什么？我告訴你，慕容問心，我永遠不會，也決不允許任何人做出任何可能危害圣嬰的事?！?p> “不過是說說而已，你不接受就算了，有必要發(fā)火嗎？”慕容問心也怒了，之前最多對她冷淡一點，現(xiàn)在居然沖她發(fā)脾氣，就算她因為不了解圣嬰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而提了錯誤的意見，他可以好好說啊，不需要大動肝火吧。
“我~~”云澄一看到慕容問心柳眉倒豎的樣子，不由得暗自驚詫她竟然有這么英氣的一面，剛剛被慕容問心無意間激起的怒氣也漸漸平復下來，“問心，我不是不想接受你的意見，也不想對你發(fā)火，只是你真的不明白，圣嬰對于我，對于白家和李家的重要性。”所以才會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談論圣嬰的制度改革。
云澄的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悲哀，一種不被了解的悲哀，如果是阿靈，不用說她也是明白的吧。
慕容問心被云澄突然的轉變嚇到了，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
“為什么你認為，增加學生人數(shù)會對圣嬰有不好的影響呢？”一開始她就該先問清楚的，那樣就不會讓兩個人都生氣了。
云澄嘆了口氣說道，“問心，我說過，我是很希望有更多的人來圣嬰念書的?！彼脑捳f得很慢，因為他不知道要怎么表達，慕容問心才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是，前提是這些人都必須通過入學考試才行?！?p> 云澄這句話，把所有問題都拉回了原點。
“問心你是知道的，年級越高，入學考試的標準就越高，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痹瞥芜呎f邊想，真希望現(xiàn)在把阿靈叫過來跟她解釋，自己一向不善與人溝通，特別是女人，尤其還是自己在意的女人。
“因為每個人，隨著年齡的增長，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就越深，主觀意識就越強，性格成形了，想要改變也就越難。圣嬰不是想壓制學生的性格，把學生變成圣嬰希望他們變成的樣子，而是每個學生，在擁有自己獨立的人格的同時，必須要同時擁有圣嬰學院每個人都擁有的特質，這種特質絕對是培養(yǎng)不出來的，以后你就會明白這種特質是什么。”
云澄差一點把自己都說糊涂了，“降低入學的標準，就是降低入學的難度，一旦圣嬰變成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進來的地方，還有誰會珍惜在圣嬰學習的機會呢？”
“你的意思是……”慕容問心若有所思地說，“年齡越大的人就越不好教，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不會被人所珍惜？”她開始有些明白云澄的固執(zhí)了，一旦圣嬰的入學標準變低，就不會有人像她一樣以進圣嬰讀書為目的而努力那么多年了，進到圣嬰也不會有自豪感了，更不會成為圣嬰所希望的那種人了。“簡而言之，圣嬰要的是質量而非數(shù)量，可以在保持質量的同時提高數(shù)量，但不能為了提高數(shù)量而降低了質量。而質量的衡量標準是在入學前就定下的，圣嬰的人，沒有能力改變別人的質量。”是啊，人的思想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地就被改變呢？
“就是這個意思。”云澄感到內心一陣狂喜，那些只知道向錢看的股東這么多年都不能理解的事，他真擔心慕容問心也不能理解，還好還好，是個一點就透的聰明孩子。
“抱歉，我之前誤會你了?！边€以為他嚴格控制入學人數(shù)，是為了讓圣嬰成為‘物以稀為貴’的高價貨做噱頭，今天，她總算對云澄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原來，他一旦在乎了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守護，那么，被他在乎的人呢？
慕容問心有些酸酸地想，如果以后云澄有在乎的女生了，會在乎成什么樣子呢？
“你理解就好?！痹瞥斡只謴偷街皽匚臓栄诺臉幼樱皢栃?，我真的不愿意跟你吵架的，以后有什么事，我們慢慢說好嗎？”這話居然帶了絲討好的意思。
“好~~當然好。”慕容問心一向是遇強則強，可是云澄溫和起來她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不過他這話聽起來怎么怪怪的，讓人心里麻麻的，還直起雞皮疙瘩。
不過一場風波就這樣過去也是慕容問心所樂見的，她覺得自己在云澄面前的膽子越來越大了，而云澄容忍她不說，還主動要求有話好好說，到底是為什么呢？云澄對自己這樣~~特別~~是為什么呢？
“我們不說這些了，問心，你介不介意告訴我你的情況？”云澄試探性地問道，這才是他找她來的主要目的，他想慢慢了解她。
“什么情況？”慕容問心沒聽明白，而且她剛剛根本在發(fā)呆。
“比如說，你家里都有那些人？”云澄進一步試探，他不知道慕容問心是不是愿意被他了解。
“我家里有奶奶，父母還有弟弟，爸爸是一個小企業(yè)的部門主管，媽媽和奶奶都是家庭主婦，弟弟在圣高二年級讀書，我們是龍鳳胎?！蹦饺輪栃南攵紱]想，倒豆子一般說出了家里的情況，然后看著云澄，不說話。
云澄簡直不知道拿她怎么辦好，他讓說家里的人就只說家里的人，她不知道舉一反三嗎？她沒聽見他說‘比如說’嗎？她這樣，讓他怎么找話題繼續(xù)？
“那個，問心，你平時都喜歡做些什么？”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讓談話繼續(xù)就可以了。
“沒什么喜歡做的。而且這幾年都忙著為入學考試做準備，沒想過其它的事，”慕容問心又老實回答。
還有呢？沒話說了嗎？就不知道找些話說嗎？就不能問問他的情況嗎？云澄有些急了，因為沒話找話根本就不是他的特長??！
其實慕容問心也不是不想知道云澄的事，她甚至覺得為了公平起見，云澄告訴她一些自己的是是應該的。
可是她不敢問。上一次云澄提起家人時那濃得化不開的悲傷氣息讓她到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難過，她害怕云澄再一次被那樣可怕的氣息所籠罩，她，舍不得。
她居然，會舍不得云澄的悲傷，難道說，她對云澄……
慕容問心猛地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云澄，怎么可能？加上今天才是第三次見面，他們只不過認識了兩天而已。
“怎么了，問心?！睘槭裁催@樣看著他，是覺得他太無趣了嗎？
“沒，沒什么，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上課了?！泵看味际沁@樣，為什么她每次都會想要逃？慕容問心真的很希望能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和云澄談笑自如，可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從看到云澄的第一眼開始，就注定了他跟別人是不一樣的，這樣的想法讓慕容問心覺得害怕。她怎么能夠把云澄擺到特別的位置上去呢？她怎么能夠為他的一個眼神就緊張，為他的一個微笑就失魂落魄呢？她怎么能夠為他失眠，怎么能夠為他的悲傷難過和不舍呢？
她要離他遠遠的，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