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雀凌對碧梧晴夸下海口,賭她絕對沒有本事讓自己愛上她后,兩人足有大半個月沒有再見面。
一開始雀凌還以為這是碧梧晴欲擒故縱,心中頗為贊嘆她著實沉得住氣的表現(xiàn),面上不動聲色地忙于梨亭苑的大小事務(wù)的同時,也開始暗中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好奇她會出什么樣的招數(shù)對付自己——雖然修為和功法上碧梧晴比不過他,但單論頭腦,他們可是不相上下的!
但打死雀凌也想不到的是,碧梧晴根本沒有玩什么欲擒故縱,而只是一早就掐準了時間,坐等他主動來找自己罷了……
于是這一日,雀凌收到了一份傳說中,五年一度的青樓大會發(fā)來的燙金請柬——
“親,有沒有覺得最近的天氣各種風(fēng)和日麗,晴空萬里,月明星稀,夜黑風(fēng)高?。?!知道為什么嗎?那是因為青樓聯(lián)盟成立千年之日快到了呀!本著友好和諧,共同促進九州青樓事業(yè)健康發(fā)展的目標,窩,現(xiàn)任青樓聯(lián)盟盟主念娘決定于六月初七,在心州城念奴嬌總部舉辦一系列活動以示慶祝喲!~請收到請柬的各位老板,務(wù)必帶上家里最最出名的花魁一同前來喲!~”
雀凌:“…………”
他捏著那封請柬,無語了半天,終是開口向一旁的離清發(fā)問道:“這封充斥著淘寶體、蜜糖體以及官方假正經(jīng)體的請柬是怎么一回事?”
離清亦是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回老板的話,青樓聯(lián)盟是千年前就建立起來的一個組織,聯(lián)盟中大多是九州各國聲名顯赫的青樓,目的么……旨在抱成一團,抵制世人戴著有色眼鏡BS我們青樓人士。起先并沒有多少人把它放在眼里,但最近幾百年,憑借著強大的人脈關(guān)系網(wǎng)聲勢漸大,如今已然達到了僅次于仙佛門派組織的仙佛大會和武林人士組織的武林大會的地步!和兩個大會一樣,青樓聯(lián)盟每隔五年也會舉行一次青樓大會,由收到請柬的各方青樓老板攜帶本樓優(yōu)秀的人才出席,人數(shù)不限,但是老板本人和首席花魁必須出席,否則將被青樓聯(lián)盟視為不敬,遭到全行業(yè)的唾棄!嗯……當然,換個角度看,我們梨亭苑才開了不過兩年就能收到請柬,也算是對我們實力的一種肯定啊!”
“……我今個才知道,原來我們這一行還是這么有組織,有紀律,聲名顯赫,德高望重的一個行業(yè)?!比噶璩榱顺樽旖瞧ばθ獠恍Φ氐?,“不過這個盟主靠譜么?講話的調(diào)調(diào)很難讓人信服啊。”
“聽人說,現(xiàn)任的青樓聯(lián)盟盟主念娘是執(zhí)掌念奴嬌總部的一把手,地位之高實力之強,幾乎架空了念奴嬌幕后大老板的全部實權(quán)。她同時也是山鬼門情術(shù)派的首領(lǐng),為人很是風(fēng)騷多情。嗯……這個請柬應(yīng)該不是她親筆,而是手下的人根據(jù)現(xiàn)下流行的調(diào)調(diào)改的,旨在……親民。”
“…………”她以為她是女王?。〈螉W!
雀凌無奈地嘆了口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去回信,說我們會準時到?!?p> “是,對了老板,除了無情之外,不知您還有帶上別人的打算嗎?”
雀凌一愣:“無情?”
“是啊,”離清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青樓大會的規(guī)矩嘛,老板和首席花魁必須出席,老板你肯定是要帶無情去的啊?!?p> “…………”他就奇怪那死丫頭怎么那么沉得住氣呢,原來一早就算準了他不得不求她出席青樓大會啊!
離清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雀凌陰晴不定的臉,見他半晌不回話,只得斟酌道:“那啥,老板,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先回信去了,這趟出遠門,還有好多東西要準備呢!”
“……嗯,你就留下來照看梨亭苑吧,我?guī)o情去就好了。反正她會易容,一個頂百?!?p> “是,老板?!币娎习迥樕珟捉?jīng)變換后終于又重新淡定了下來,離清這才松了一口氣,躬身退下了。
接下來,讓我們把鏡頭切換到無情居:
“姑娘,你今天心情看上去很好喵?!必垉喊岩槐P桂花糕放到碧梧晴手邊的茶幾上,看著半倚在貴妃榻上興致盎然地翻著一本話本子的碧梧晴奇怪道。
“呵呵……因為,今天是請柬到家的日子呀!”碧梧晴笑瞇瞇地捻起一塊桂花糕道。自從上次跟雀凌杠上之后,她就開始留意有關(guān)雀凌和青樓的一切,不經(jīng)意間就知道了青樓聯(lián)盟的存在,以如今梨亭苑在梨州城如日中天的地位,碧梧晴百分百肯定,青樓大會一定有他們梨亭苑一杯羹,所以這大半個月來她一點兒也不著急,就等著請柬到家,然后雀凌巴巴地來求她呢!
“請柬?什么請柬?”貓兒表示一頭霧水。
“這個嘛……”碧梧晴意味深長地拖了個音,下一秒,門外就十分配合地響起了敲門聲。
碧梧晴得意一笑,好整以暇地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后沖貓兒抬了抬下巴:“開門去吧。”
貓兒抽了抽嘴角,乖乖地去開門。
“老板?你怎么來了喵?”其實全梨亭苑上下都很不能理解老板和無情花魁的關(guān)系——換作任何一家青樓,老板和首席花魁的感情都一定是很好的,因為老板指著花魁賺錢,花魁指著老板捧他,但偏偏這一對,自打見面后,大部分時間都是對對方避之惟恐不及的態(tài)度……
雀凌舉步而入,淡定地瞥了一眼躺在榻上翻話本子吃桂花糕裝13的碧梧晴,然后沖貓兒輕飄飄地揮揮手:“去去去,老板我有事跟你們姑娘說?!?p> 貓兒一鼓嘴,轉(zhuǎn)身摔門而出!
雀凌:“……你這丫頭脾氣很大啊?!?p> 碧梧晴略略放低了一下話本子的高度,沖他微微一笑:“呵呵,還不就是仗著我寵她。”
雀凌一挑眉,也沒有多說什么,直接把那封燙金請柬扔給碧梧晴:“開條件吧?!?p> 碧梧晴看都沒看那請柬,直接把它放到一旁的茶幾上,然后看著雀凌笑瞇瞇道:“我有兩個條件,第一,我要調(diào)整工作時間,每天維持四個半時辰的易容裝束,實在有損我嬌嫩的皮膚?!?p> “……那改成每天接兩位客人如何?”
“還要工作六天休息一天!”
忍?。∪噶枘阋欢ㄒ套?!不能被這個小丫頭逼破功!“……好吧。還有一個條件呢?”
碧梧晴壞壞一笑,起身走到雀凌面前,一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手輕挑他的下巴:“爺,給妞我笑一個唄!”
“…………”雀凌嘴抽了抽,又抽了抽,在碧梧晴一臉挑釁的注視下,連做了三個深呼吸,然后勉強地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噗——啊哈哈!笑死我了!”碧梧晴手一松,當即俯下身狂笑不止,“我一直以為,帥哥不管做什么都是帥的,沒想到……啊哈哈!沒想到你也可以笑得這么難看?。“」。。 ?p> 雀凌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都崩成個“井”字了,他瞪著她,咬牙切齒地威脅道:“碧梧晴!你給我等著!”
撂完狠話,雀凌轉(zhuǎn)身便要出去,冷不防身后突然傳來碧梧晴一本正經(jīng)的聲音:“老板,梨亭苑不是你開來玩的嗎?就算它被青樓聯(lián)盟的人逼得倒閉了,也絲毫不會影響到身家殷厚的你吧?為什么寧愿忍受我的調(diào)戲,也要去參加那勞什子的青樓大會呢?”
雀凌僵了僵:“……我可以不在乎梨亭苑,但是我不能漠視我的員工,他們很多人,除了梨亭苑別無依靠?!?p> “………你開梨亭苑之前,有料到這些么?”
“……關(guān)你什么事!”
看著雀凌摔門而出,碧梧晴無奈地搖了搖頭:“再這么下去,我遲早得換門啊……”
越幾日,雀凌帶著碧梧晴,在梨亭苑上下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正式啟程前往心州城。
梨州和心州毗鄰,抵達心州城也不過是七八日的功夫,像雀凌這樣挺節(jié)儉的孩子,本來是打算輕裝上路快點趕路的,可惜此次偏偏帶了一個存心搗亂的碧梧晴,不得不雇了一輛極其豪華的馬車,帶了眾多有的沒的華而不實的東西。
“吶,老板,不是我說你啊,”雀凌坐在馬車里閉目養(yǎng)神,任由碧梧晴在他一旁喋喋不休道:“我們總共也就兩個人,要是不多帶點撐場面的東西,豈不是要被其他人笑話窮酸么?雖然我是不知道老板你家里到底有多有錢可以讓你隨便開青樓來玩啦,但是正所謂干一行,愛一行,我們……balabala……”
雀凌嘴角一抽,終于在碧梧晴持續(xù)不斷,津津有味的嘮叨了一個時辰后,忍無可忍地從背后抽出一張畫軸來,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腦袋!
“閉嘴消停點成不?!”
碧梧晴一癟嘴:“誰叫你都不理我,我要是停下來,你又不回話,那我豈不是很尷尬?咦?這誰的畫?。俊彼樖纸舆^畫軸打開一看:“哇哦!美人?。 ?p> 畫中的男子手里提著一只白釉云龍細頸酒壺,著一身雪白的梨州男款長袍,腰收的很緊,裙擺拖地,一頭潑墨黑發(fā)披散著,與長袍形成了分外鮮明的對比,面容妖嬈精致,身段如弱柳扶風(fēng),他微微抬頭作掃視眾生狀,一種勾魂奪魄又超然脫俗的獨特美感由然而生。
雀凌微微一笑:“這便是當年的梨歌,你此次隨我參加青樓大會,就扮作他的樣子吧?!鼻鄻锹?lián)盟盟主念娘身為山鬼門情術(shù)派的首席,定然是認識碧梧晴的,搞不好也見過遙姬的畫像,他梨亭苑的花魁又不能模仿別人家的花魁出場,思來想去,還是用十萬年前梨歌的樣子最保險——美貌無人能敵,又不用擔(dān)心被念娘看破身份將碧梧晴帶回山鬼門!啊哈!他真是太聰明了!
“扮他倒是沒什么問題,只是為什么不用遙姬?她分明比梨歌要美很多啊?!北涛嗲绮唤獾?。
“你別忘了,性別不明也是你的一大賣點,老是用遙姬,人家會以為你是女的的。”
“人家本來就是女的嘛……過分……”
“……是怎樣?要你偶爾轉(zhuǎn)換一下風(fēng)格會死??!”
“好啦好啦,我聽你的扮梨歌就是了啦!誰叫我在追你……真是歹命喲……”
“…………”